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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梅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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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酸涩而清澈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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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常家的别墅位于凤凰山的山顶。别墅周边很暗,只有楼上的几个窗口稀稀拉拉地亮着灯。
镂花大门自动开启的时候,吱吱呀呀的声音,让绿杳无端端有些寒意。绿杳嘲笑自己:人怕妖,妖怕什么?
车在中庭停下,两人穿过中庭,进入建筑物的大门时,早有一个小女佣在门口等候。,
乐常一进门便问:“阿久睡了么?”
圆圆脸的小女佣眨眨眼睛答道:“一个小时前上床睡了。”
“阿久?”绿杳以眼神探问。
“我弟弟。”乐常冲她笑笑,然后对女佣下令:“先带绿小姐去酒窖,我去换件衣服。”
“酒窖?”小女佣又眨眨眼,“二少爷会生气的。”
乐常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小女佣哦了一声,领了绿杳往后院走。
绿杳尖细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出响亮的声音,她忽然有些后悔。她是奔放火热情调至上的小资产阶级,大资产阶级是她的天敌。她怎么钻到天敌的奢华笼子里来了?
小女佣忽然出声:“绿小姐是大少爷的女朋友吧?”
“呃……算是吧。”绿杳被这不怕生的小女佣问得很有些尴尬。
小女佣瞄了瞄绿杳缀满亮片的鞋子和异域风情的包包,现出鄙夷的样子:“二少爷的酒窖里都是很金贵的酒坛子,您要小心点,别打破了。”
绿杳额头上微微沁出汗来。她看起来很穷是吧?全身上下连件像样的珠宝也没有。呵呵,她是情调至上的小资产阶级,坚决不和大资产阶级的腐朽奢华趣味一般见识,坚决不。
“你们大少爷不住这儿吧?”绿杳问。
“不住这儿。大少爷和老爷夫人住在城内的老房子,偶尔过来一趟,这里是二少爷一个人住的地方。”
“你们二少爷不和家里人一起住?”绿杳挑挑眉,开玩笑地道:“该不会是有什么心理障碍吧?”
小女佣的回应却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绿杳摸了摸鼻子,那一眼险些把她姣好的脸蛋烧出个窟窿。看来这二少爷的人缘很好,小女佣对他这么死心塌地。身为大少爷的乐常反而在小女佣心里没什么地位呢。
乐家别墅的私人酒窖是一个一半位于地上,一半位于地下的密闭空间,里面有几个小隔间,分别设定了不同的温度和干湿度,电子自动化调控。
绿杳搓了搓手臂上贲起的小疙瘩,此时虽是暖春,这里头的温度设定却只有十二度,她一进来就打了个寒颤。小女佣如数家珍地向她介绍每一个小酒窖的功用和注意事项,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想,乐常是不是每认识一个女孩子就会带她来弟弟的酒窖逛一圈?应该不是。毕竟像她这样嗜酒如命的女人是不多见的。
狭小的走廊上,绿杳捏着包包上的串珠,讪讪地跟在小女佣身后,只听小女佣惊叫了一声:“二少爷,你不是睡了么?”
绿杳顿住脚步,前方一个小隔间里衍射出柔和的灯光,小女佣双手叉腰,极有气势地冲着门内撅起嘴。
一个低缓清澈的声音从隔间内传来。
“我睡不着,青梅酒到时间了。”
绿杳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人的声音,十分性感。很文雅,很温柔,却又似乎撩拨着什么。
乐久,乐久,这个人叫乐久。绿杳反复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她瞪着前方那淡黄色的光晕,霎那间竟有些踌躇。
“大少爷带了个女人回来参观酒窖呢。”小女佣话里明显有告状的嫌疑。
隔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里头的男人站起来了,慢慢往外走。
绿杳仍然没有动,她今天没有用摩天翘的睫毛膏,不知道现在回去补妆来不来得及,呜,如果有长长翘翘乌黑的睫毛,配上她明艳的水眸,一定能够迷死任何一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吧。
她好后悔呀……咦?
预设好的粉红色鲜花的背景唏哩哗啦地跌落成碎片。
绿杳像瞪一只美国花栗鼠一样瞪着眼前的男人。
因为这个男人穿的毛茸茸的睡衣上,满满的都是美国花栗鼠的卡通图案。
绿杳的鞋跟崴了一下。碎了,碎了,全碎了,她的美男梦幻啊。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一脸狰狞地扫向那个圆圆脸的小女佣。不消说,这美国花栗鼠睡衣一定是她的杰作了。
乐久比他哥哥要高,要瘦,也帅气很多,可是他的目光缺乏焦距,十分茫然。正如他此刻茫然地看着绿杳,配上睡衣,整个人就像一只英俊的公花栗鼠。
绿杳十分得体地微笑并伸出右手:“你好,我姓绿,是你哥哥的朋友。我想参观一下你的酒窖,可以吗?”
乐久没有握住她的手。他怔怔地看她一眼,又转身回去看顾他的酒坛子。
绿杳十分尴尬地收回手,正对上小女佣得意洋洋的窃笑。绿杳在心里骂,让你今晚做梦被花藤勒死。
乐久神情灼灼地注视着面前的一个大酒坛,忽然出声:“你姓绿?那你叫什么?”
绿杳愣了一会儿才道:“我叫绿杳。”
“哪个杳?”
“就是……就是仙踪杳杳的杳啊,呵呵呵……”都怪红袖那个死女人,自己取了个烂名字,还给她也取了个烂名字。
“你是仙女吗?”
“……”绿杳觉得这种问答实在太过诡异了。她求助地看向小女佣。小女佣哼了一声,把脸撇到一边。
“你稍等一等,青梅酒马上就到时间了。”乐久专注而深情地望着酒坛,仿佛那是他爱人的嘴唇。
“到时间了?”
“你不想喝么?”
绿杳的眼睛放出亮光:“当然想!”她从善如流地蹲下,加入以眼神爱抚酒坛的行列。
“你这样看着酒坛,能看出好酒来么?”她希奇地问。
乐久十分神气地点点头:“酒贮够时间了,才能开坛。坛里的酒知道有人在等着它,酒香就会特别醇。”
“真的呀?”绿杳恍然大悟,连忙聚起十二分的精神瞪那酒坛。
乐久蹙眉:“你这样瞪,会把坛子瞪裂的,要温柔一点。”
绿杳皱皱鼻子:“温柔一点。”
她非把那坛子看出朵花来不可。
乐常换了衣服,来到酒窖里,所见的便是一男一女柔情似水地将秋波灌注在酒坛上。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惊呼。
绿杳笑盈盈地招呼他:“你弟弟说要对坛子温柔一点。”
乐常的样子像是被人从背后打了一闷棍。
“你怎么还不睡?你跟绿小姐瞎说了些什么?”他急促地质问他的弟弟。
绿杳错愕地看着乐常。
“呃,你弟弟说青梅酒快到时间了,要请我喝酒呢。”
乐常喘了口气,对小女佣吩咐道:“还不快带二少爷去睡觉!”
乐久身形未动,人已经叫了起来:“青梅酒马上就到时间了!”他固执地重复这一句,脊背硬硬的。
绿杳觉得乐常的反应实在是很怪异,连忙说:“你弟弟又不是小孩子了,晚睡一点怕什么。”想了想,又笑道:“我还等着喝他的青梅酒呢。”
乐常不说话了。
于是三个人一起蹲在酒窖里看酒坛。
偶尔,绿杳会转脸看看了乐久的侧面,这男人的五官,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呢,就像她还是牡丹的时候,太阳照在身上,光合作用……叶绿体……呃……扯远了。
许久之后……
乐久忽然叫了一声,跳了起来。
“可以了!”
乐常尴尬地对绿杳说:“我这个弟弟就是这样,你不要太介意。”
绿杳拨浪鼓一样地摇头。
她伸手去揭那酒坛上的封印,却被乐久一巴掌拍下来。
“还要澄清,还要调酸的!”
“啊?”绿杳苦着脸,那还要多久啊?
乐常恼怒地打了个哈欠。
绿杳推推他:“你去睡吧,我在这里等。”
乐常不放心地看着她。
“你明天还有课不是?”
乐常不说话了,他走出几步,转身,欲言又止。
“你……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大叫,我会马上赶过来的。”
绿杳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