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之光》长生不老汪

37、电影

　　周玉邈看着陈一说：“你想说什么可以现在说，我晚上有事。”

　　陈青雨听着，意识到他就是那个“事”，感觉还挺骄傲的。

　　陈一看上去生气又无奈：“要说的话必须单独说。”

　　周玉邈站了起来：“那就在楼道里说。”

　　陈一跟着周玉邈走到了楼道里。

　　陈青雨好奇地隔着窗户看着两个人的背影。

　　在说什么？他们有什么好可说的？有什么话还是必须得避着别人说的？

　　陈青雨根据两个人的口型胡乱地猜。

　　正看着陈一忽然隔着窗户指向了陈青雨。

　　陈青雨本来是伸着脖子往前看的，这下被一指，立刻坐直身体还一直往后缩，缩得几乎要仰倒下去。

　　陈一看上去很愤怒。

　　有什么可愤怒的？陈青雨不就是有一次考得比陈一好吗？至于这么七个不平八个不忿的吗？

　　再说陈一就算七个不平八个不忿也不应该找周玉邈去抱怨吧，关周玉邈啥事儿啊？

　　陈一越说越愤怒，最后气冲冲走进教室，朝陈青雨走过来，大声问：“你到底给周玉邈下什么咒了？”

　　“我没有……”陈青雨说，“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会下咒我就先给老师下咒了，让老师多给我几分，让我的排名再靠前一点儿。”

　　周玉邈跟着陈一进来：“这跟他没有关系，你没必要冲他发火。”

　　“他有什么好的？”陈一问。

　　“他很善良。”周玉邈说。

　　“狗屁。”陈一说。

　　周玉邈皱了皱眉。

　　陈一气轰轰地把书包从桌洞里拔出来，气轰地甩肩膀上，气轰轰地走了。

　　“他跟你说啥了啊……”陈青雨试着问。

　　“问我为什么这么帮着你，为什么不帮他。”周玉邈开始收拾东西。

　　“你帮着我又不等于欠他的，他有必要这么生气吗？”陈青雨还是疑惑。

　　周玉邈没再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嫉妒使人面目扭曲，别在意他了，跟我一起挑一下晚上去看什么电影。”

　　陈青雨点头。

　　挑电影的时候陈青雨派不上什么用场，周玉邈说到哪个陈青雨都说挺好，周玉邈问看哪个比较好，陈青雨都是说都行。

　　最后周玉邈挑了个喜剧片，大概是觉得陈青雨比较喜欢喜剧吧。

　　陈青雨怀着紧张的心情和周玉邈来到电影院。

　　周玉邈把陈青雨放在等待的座位上，自己去买爆米花和奶茶。

　　周玉邈刚走，一个女生就坐了过来，小声跟陈青雨说：“那是你朋友啊？”

　　陈青雨顺着女生的示意看过去，她们说的是周玉邈。

　　“嗯，是。”陈青雨点头。

　　“长得好帅啊。”女生说。

　　陈青雨听了感觉很自豪，又有点担心，担心周玉邈太能招蜂引蝶，被别人拐跑。

　　“而且对你真好啊，看着对你特别细心。”女生说，“我要是有这样的男朋友就好了，我男朋友就……”

　　这话让陈青雨产生了一种错觉，说得好像周玉邈是他男朋友一样，然而不是啊，两个人只是同桌，两个人还都是男的。

　　陈青雨干巴巴地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玉邈回来，把奶茶递给陈青雨，端着爆米花给陈青雨吃。

　　旁边女生羡慕地看着他们，还一面跟她男朋友抱怨：“你看人家都有爆米花吃，我为什么就没有？”

　　“你想吃就自己去买呗。”男生拿着手机在打游戏，头也不抬不耐烦地说，“上次就是我买的，这次该你买了。”

　　陈青雨听着耳朵发红，他很羞愧，钱都是周玉邈花的。

　　女生生气地推了男生了一把：“你怎么这么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这点钱都舍不得给我花吗？”

　　“别老拿舍不舍得给你花钱来作为喜不喜欢你的评价标准，你别那么物质。”男生尽力躲开女生的手，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大概是怕屏幕里的英雄受女生的影响而牺牲，“再说了这次电影票不是我买的吗？”

　　“你……！”女生

　　陈青雨如坐针毡，最后，他悄眯眯地问旁边女生：“你要不要吃点我们的爆米花……”

　　女生气咻咻地说：“不吃。没心情吃了，我想要的是他的态度。”

　　“噢……”态度这个问题太深奥，陈青雨阅历太少，还不太理解。

　　陈青雨看电影的时候睡着了。

　　明明陈青雨对看电影的期待很高，小时候他那么期待看电影，可是他考不过陈一，输给了陈一，没看到电影，现在他赢了陈一，看到了电影。

　　本该特别激动。

　　陈青雨看之前也是特别激动。

　　然而真正看的时候还是睡着了。

　　睡到一半看见屏幕上在吱哇乱叫，陈青雨实惊醒了也就那么两分钟，两分钟过后接着睡。

　　再醒来就是在结束唱片尾曲的时候了。

　　周玉邈靠近陈青雨低声问：“睡够了？”

　　“啊……电影挺好看的。”陈青雨弱弱地找补。

　　周玉邈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看看是想吃点宵夜还是回家。”

　　陈青雨出来之后心情特别好。

　　“看个电影这么开心吗？”周玉邈问。

　　“当然开心。”陈青雨把他小时候考试输给陈一导致没法和陈瑞祥一起去看电影的背景故事跟周玉邈说了一遍。

　　周玉邈点头说：“那以后每次考完试我都带你来看电影，你考得好了是庆祝电影，考得不好了是安慰电影。”

　　陈青雨笑了：“考得好，考得不好都有电影看吗？”

　　“对，”周玉邈说，“也不是只有考得好了才能看电影。”

　　陈青雨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当然了，”周玉邈说，“要是我没钱了，那就考得好考得不好都没有电影看了。”

　　陈青雨笑出了声。

　　看完电影两个人商量着要不要一起去外面转转。

　　陈青雨觉得还是算了，一来是他现在腿脚不灵便，二来是这些日子学习确实很努力，现在一下子松下劲儿来感觉到确实很累了。

　　可是又不想回家，陈青雨讨厌回家，不想见到顾秀梅。

　　“明天是周六，不如今天别回家了。”周玉邈说。

　　“好啊好啊。”陈青雨立刻来劲了。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周玉邈有些神秘地说。

　　“什么地方？难道不是你家吗？”陈青雨问。

　　周玉邈没回答，而是叫来了一辆车，跟司机商量了好一会儿，然后带陈青雨坐上了车。

　　车越走，车窗外的景色越荒凉。

　　“这是去哪儿啊？”陈青雨心里越来越没底。

　　“到了你就知道了。”周玉邈平静地说。

　　陈青雨两个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着窗外黑骨隆冬的矮树往后退。

　　看着看着一歪头又睡着了，和在电影院里差不多。

　　“到了。”周玉邈拍了拍陈青雨。

　　陈青雨迷迷糊糊醒来。

　　周围还是黑黑的，只有右侧的上空有一个小小的昏黄的灯泡。

　　灯泡下面是个矮矮小小的金属蓝门。

　　陈青雨的眼晴渐渐适应了周围较暗的光线，看清了两边种着排小灌木，他脚下的小路上上坡的，来的路上陈青雨睡得太死都没发现。

　　周玉邈把陈青雨从车上扶下来，和司机说了谢谢后，司机开着车扬长而去。

　　“这是哪啊……”陈青雨放眼四望，一眼望不到边，能看见一些密密麻麻的小房子组成的地平线，“你说我来了就知道，现在我来了，还是不知道……”

　　“马上你就知道了。”周玉邈拿出手机，用方言打电话，“奶，我们到了，来开一下门吧。”

　　过了不到一分钟，门里面响起脚步声。

　　接着有人打开门，门里面擦出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脑袋。

　　“哎呀，奥邈你可算来了。”玉邈奶奶笑得满脸都是可爱的皱纹，“你给我打电话我就开始给你做饭，现在都有点凉了，快进来我给你热一下。”

　　“奶，这是我的同学，陈青雨。”周玉邈跟他奶奶介绍。

　　玉邈奶奶热情地握住了陈青雨的手：“小伙子挺不错的，一路来受冻了吧，快进来暖和暖和。”

　　陈青雨本来就容易手凉脚凉，坐了一路车手就更凉了，而玉邈奶奶的手很暖和。

　　玉邈奶奶一手拉着陈青雨，一手拉着周玉邈走进去。

　　这是个小农院，院子里种着一两棵树还有好多萝卜和韭菜，院子最北面有一排可爱漂亮的小房子，小房子前面挂着一个秋千。

　　屋子里面很漂亮，和电视里那种现代时尚的漂亮不一样，而是原始的、天然的粗犷和精致相搭配的漂亮。

　　粗树干制成的木架子沙发，上面放着几个干净的米灰色棉垫子。

　　茶几也是用粗树干架起一个木板子，和沙发差不多高，他看着这个茶几往后面加个靠背就能当沙发用，它和沙发的结构还挺像的。

　　沙发后面两个水泥加木杖加不锈钢桶组成的落地灯，上面还有亚麻做成的流苏做装饰。

　　“来来来，快坐下。”玉邈奶奶几乎是把陈青雨按在木沙发上，“我去给你们拿吃的，你们先看会儿电视。”

　　玉邈奶拿来了许多点心，绿豆糕、板栗糕、香梨糕、山楂卷、杮饼。

　　“尝尝好不好吃。”玉邈奶奶骄傲地说，“这都是我自己种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