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出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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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雨伸手去够陈一手里的纸。
陈一踮起脚举高手，轻蔑地看着陈青雨。
陈青雨比陈一矮半头，怎么够也够不到，现在他不只为拿不到纸不能顺利给周玉邈他们买到吃的而着急，还为自己的身高而感到自卑和屈辱。
“给我！”陈青雨奈何不了陈一，只能焦急地喝斥他。
“你这个小偷，怪胎，恶心的矮子，”陈一嫌恶地说，“我要是你就麻利地把钱还回去……”
他们闹的动静大了，不少人注意到他们，有的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他们争执，有的人还没买到吃的也顾不上买了，停下来看好戏。
陈青雨讨厌这种被围观的感觉，尤其是他被迫成为小丑，作为一个出名的怪胎被大家指指点点，嬉笑嘲弄，他只想缩在自己的世界里，躲在阴暗的角落，不被任何人发现……
众人的目光忽然转了方向，越过陈一绕到了他的背后，女生们激动得有些脸红，那样子就像狂热粉见到了痴追已久的爱豆。
周玉邈修长的手腕一抬，就将陈一手里的白纸夹到了他的指间。
陈一猝不及防，猛得回头，一张激动的脸在看到周玉邈的那一刻僵住了。
“他不是小偷，”周玉邈的声音在忽然安静下来的背景中显得格外清晰，“郑与诚让他来帮我们买东西。”
“啊……”陈一脸色发红，“我以为他……我不知道是你们……”
“你不知道是我们让他来的，那怎么就知道不是我们让他来的。”
“我以为是他……我没想到是你们……”陈一在周玉邈面前像矮了半头似的不敢大声说话。
“他没有告诉你吗？”周玉邈问，“有人说出我们的名字，你不确认一下就要阻拦是吗？你到底是针对他呢？还是针对我们呢？”
陈一飞快地摇头：“不是，当然不是，我绝对不是针对你们……”
“那你就是针对他了？”周玉邈说，“你要针对他偏偏要挑我们找他做事的时候吗？你想欺负什么人完全不用看会不会影响到我们是吗？”
“不是不是……我……”陈一急得出了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对他说。”周玉邈示意陈一向陈青雨道歉。
陈一睁大了眼睛：“不，我不向他道歉，他不过是个……”
“你确定？”周玉邈冷淡地看着陈一。
“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他配吗？”陈一气势弱了一截，但仍然在挣扎。
“他怎么不配了？你配吗？你哪里比他高贵吗？他是你哥，你不帮他还欺负他，你有什么毛病？”
“他不是，他……”陈一说着说不下去了，把脸扭向一边。
“道歉，道歉！”人群中出现零零散散的声音，接着声音慢慢变多，变大，“道歉！道歉！道歉！道歉！道歉！”
如果今天周玉邈没有来，没有为陈青雨说话，大家只会带着看好戏的心情看着陈一作弄陈青雨。他们只是觉得好玩，再说陈青雨本来就是被大家讨厌的怪胎，不会有人为他鸣不平。
可是周来邈的号召力，以及有他迷人外表加持的凛然正气，让一切都不一样了。
陈一在众多压力的逼迫下，不情愿地对陈青雨说：“对不起。”
陈一竟然真的向陈青雨道歉了。陈青雨早就习惯了被人嘲笑、捉弄和欺负，之前从来没有人向他道过歉，现在这场面不是他经常有机会面对的。
因为陌生，所以陈青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无措地看着周玉邈。
“嗯，去吧。”周玉邈对陈一说
陈一非常羞恼地逃走了。
周玉邈拿着纸走近陈青雨一些：“东西买齐了吗？”
“没有，我这就去买。”陈青雨从周玉邈的手里拿过纸，以最快的速度买全了纸上写的所有东西，东西比较多，装了整整两个塑料袋。
“我提一个。”周玉邈从陈青雨手里接过一个。
“不用不用，我来吧。”陈青雨诚惶诚恐地说。
周玉邈提了其中一个塑料袋，两个人一起往教学楼走。
“你为什么又下来了啊？”陈青雨问。
“刚刚发现我的笔坏了，下来买笔。”
“哦……”
沉默。
两个人在同一个班级上课，交集却一直很少，可以说是没有交集，周玉邈性格清冷，总是一副“遗世而独立”的样子，而陈青雨则是在不断的打击下变得孤僻，恨不得天天把自己埋在地底下，所以两个人自然很少说话很少接触。
两个沉默寡言的陌生人就算一起经过了一场小波折也还是没有什么话说。
虽然陈青雨很想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和周玉邈说点什么，可次次张了口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把到嘴边的话给一而再再而三地咽回去。
没等他想到合适的话题，两个人已经来到了教室门口。
陈青雨心疼惋惜，这么好的交谈机会就这么白白溜走了。
“可终于回来了，都快上课了。”郑与诚迫不及待地抢过塑料袋。
“玉邈，听说你在超市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狗熊的经典戏，”王传新说，“可以的嘛。”
“吃你的吧。”周玉邈说。
“咱们玉邈就是武侠小说里那种面冷心热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李航超说。
陈青雨把剩下的钱放到郑与诚的桌子上：“这是剩下的钱，我的十块已经拿了。”
说完这个，陈青雨才想起来慌乱之中他忘记给自己买吃的了。
郑与诚数也不数就把剩下的钱一鼓脑放进了钱包里，咬开一包干脆面吃了起来。
陈青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周玉邈的背影，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和周玉邈有交集了，真好啊。
第三节课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她简直是周玉邈的迷妹，每次讲课时，隔三十秒就得看一眼周玉邈，目光像粘在周玉邈身上一样挪不开。
陈青雨爱看周玉邈，语文老师也爱看周玉邈，有时陈青雨和语文老师的目光会不小心在空中相遇，相遇后都会饱受惊吓的匆匆移开。
晚上放学，陈青雨不想这么早回家。
因为他刚得罪了陈一，陈一肯定会挑唆顾秀梅骂他。
所以陈青雨干脆在学校赖着，晚点回去，赶着饭点，到家吃饭，吃完饭缩在自己床上不出去，躲开顾秀梅的大呼小叫和狂轰滥炸。
班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最后只剩下陈青雨和周玉邈两个人。
真没想到晚回家还有和周玉邈单独待在教室的收获，陈青雨开心了起来。
不过周玉邈为什么不回家？
肯定不是怕周书祉和傅知言骂他，他是周书祉和傅知言的骄傲，他们怎么会舍得骂他。
周玉邈低头写着什么，可能是在写作业吧。
陈青雨翻开练习册。
读不懂，看不懂，不会算，不会写，不想填，不想写……
天渐渐黑透了，周玉邈站起来收拾东西，陈青雨赶紧拿起笔装作一本正经正在写作业的样子。
周玉邈收拾好东西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陈青雨不敢立刻跟上去，停了半分钟，约莫着周玉邈下了一层楼的时候，赶紧收拾好东西锁门下楼。
他隔着三四十米的距离跟在周玉邈后面。
现在是冬天，天黑得早了，这会儿路灯亮了起来。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周玉邈瘦削挺拔的身上，路面上铺着周玉邈骑自行车的影子。
周玉邈骑自行车的影子和道旁树木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匀速从树木的影子中穿过去。
陈青雨小心翼翼的，不敢跟得太紧让周玉邈发觉，又不敢离得太远怕不小心跟丢了。
该不该上前去跟周玉邈说句话呢？能不能上前去跟周玉邈说句话呢？
该不该……
能不能……
今天周玉邈帮了他，上去表示一下感谢是可以的吧？
可是周玉邈出来的时候没和他说话，是不是不想理他，大家都讨厌他，周玉邈有什么理由不讨厌他？
可是如果今天不和周玉邈说话以后还有机会吗？
陈青雨深吸了一口气，猛蹬了几下自行车加快车速追到周玉邈身边，努力装出自然的样子说：“今天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玉邈看也没看陈青雨一眼，冷淡地说：“不客气。”
陈青雨激动的心被周玉邈冷淡的回应泼得凉凉的。
沉默。
陈青雨厚着脸皮跟在周玉邈身边，跟着他上楼，看着他走到家门前。
在周玉邈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陈青雨装作找不着自家钥匙的样子，慢吞吞地在书包里反复掏摸寻找。
之所以进行这样拙劣的表演，是因为他不自觉地想多和周玉邈在一起侍一会儿，哪怕只是各自站在家门前，什么话也不说。
待周玉邈进去后，陈青雨才拿出钥匙打开家门。
和周玉邈住同一个楼层的对门，是陈青雨接近周玉邈的天然好机会，可陈青雨太怂了，以前不敢故意跟着周玉邈。
今天发生的事鼓励了陈青雨，让他尝试着靠近了周玉邈一点点。
陈青雨探头探脑回到家，陈一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陈一抬头看了陈青雨一眼，冷哼了一声继续看电视。
晚上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也风平浪静。
陈一竟然没有找陈青雨的麻烦。
大概是误以为陈青雨是周玉邈的朋友吧。
狐假虎威的感觉还不错。
对于陈青雨这样天天在夹缝中挣扎求生存的人来说，他已经不在乎狐假虎威是个贬义词了。
后来的日子，陈青雨隔三差五的就会装作偶遇的样子跟着周玉邈。
不过都是在走到人少的地方才会追到周玉邈身边，他担心别人看到周玉邈跟他在一块会觉得周玉邈也是怪人，给周玉邈造成麻烦。
两个人每次只能说一两句话，其他时间都是沉默，不过周玉邈没有厌恶地赶开他，这让他很开心。
陈青雨渐渐大胆了一点点，从隔三差五跟着变成每天跟着了。
现在陈青雨感觉生活有了盼头，每天和周玉邈一起放学回家就是他最大的期待和享受。
他常常会在晚上梦见周玉邈。
如果他梦见周玉邈同他和颜悦色地说了几句话，那么早上醒来就感觉空气都是甜的；如果他梦见周玉邈驱赶他，让他以后不要再跟着了，就会半夜惊醒，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本以这就是幸福的极限了，没想到后来却发生了一件他梦里也想不到的好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出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