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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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君出行虽排场极大，可到了望江阁顶楼，桓昭也只带了一个护卫上去。
为了讨好桓昭这位“孙家郎君”，府君上去时也撇下了一干亲随，自己带着儿子和两个心腹爬了上去。
钱大郎君一直表现得十足恭敬，府君虽然觉得儿子面色似乎哪里不对，可因为他并不关注这个孩子平日是甚么模样，因此并未有多在意。
直到走进桓昭身侧。
府君讨好得同桓昭一个没有官身的“孙郎君”拱手示礼，正殷殷向桓昭说着刚才自己在码头所见。
丝毫没有理会自己身后跟着的儿子不知何时，悄悄落到了他的心腹身侧。
桓昭笑了笑，饶有兴味的瞟了眼，行礼后就安静屏息站在后面的少年。
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变幻不定的面色，转过身去和府君相谈甚欢。
钱府君虽是寒门出身，靠着捡漏才得到这一地府君之位，可能踩着那么多人爬上这个位置，不仅仅靠他巴结算计运气使然，其实也有几分真本事在的。
桓昭原本看不上他，交谈之下也意识到此人能力并不差，能把江城祸害成这副模样。
只能说可惜他一身本事全没用在正途上，满腹心思都忙着钻研如何捞钱升官去了。
就在钱府君说的兴起，桓昭侧耳倾听时。
他却敏锐的听到了拔刀出鞘的些微声响，就听后面钱府君的两个心腹，连同今日以护卫之名跟随在自己身边的罗仲不约而同的惊呼一声：“小心——”
桓昭回头，正见钱府君那个长相女气的儿子，拔刀向自己迎面劈来。
那府君被抢了佩刀的心腹大惊失色，想要夺回自己的佩刀，谁料不知怎地竟突然脚下打滑，直直砸到了想要阻拦的罗仲身上。
二人齐齐摔在罗仲身后的博古架上，带倒了一阵噼里啪啦。
桓昭闪身动作利索的避开这极快的一刀，那刀锋从钱府君面前扫过，吓得他连连后退几步踩到衣角坐在地上。
钱府君吓白了脸，尖声怒道：“你这逆子——想要作甚？——”
他此时还以为这个不受重视的儿子，想要借机向自己泄愤。
谁料钱大郎挥刀劈了个空，半点都没有停留的反手一砍，直接削向另一个上前想要阻拦的府君心腹。
“噗。”
一阵血涟溅起，那被枭首的人直直往府君身上砸去，带着尚还温热的汩汩鲜血。
钱府君多少年未曾见过这仗势，当场吓得瘫软在地。
而那少年竟半点不曾停留，继续向桓昭追来。
桓昭双眼一眯。
这少年身体瘦弱，脚步虚浮，握刀姿势别扭，绝不是个身负武艺的。
而被夺走的那把刀，也不过是普通的兵刃，绝非削铁如泥的宝刀。
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拿着一把制式普通的旧刀……却能一刀枭人首级。
并且半点不见畏惧，依旧刀刀狠辣直取自己要害。
桓昭接连躲闪之中，下意识的试探了他的身手，更觉奇怪。
此人一举一动都如同自然的反应一般，为了挡下自己的还击。
竟丝毫不顾及状似被他踢断的肋骨，还能面不改色的起身继续攻击。
即使再悍不畏死的死士，也断然做不到这一点……
如同一个被操控的假人一般，对身体上的疼痛毫无所觉，满心只有杀死自己这一个目的。
能这样操控一个人，还在自己对桓明珠出手的第二天突然动手，桓昭已经猜到想杀他的究竟是谁了。
他本早就做好了应对手段，却没想到它会这般急不可耐，这般丝毫不加以掩饰。
桓昭试探够了，看了眼被博古架压住腿的罗仲，也没了继续交手的兴致。
于是不再避闪，欺身而上。
正想直接出手将人制住，谁料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桓昭竟突然发现——他动不了了！
浑身如有千斤之重，四肢麻木僵硬，竟连简单的抬手都耗光了他全身力气。
桓昭心下一愣。
他两辈子都不曾荒废武艺，这辈子的身体虽还尚未长成，可有经验加成，这人便是悍不畏死，也伤不到他分毫。
桓昭虽有准备那妖物会使阴招，可按他所想那个妖物一直以来都顺势而为，靠着不断放大旁人欲念来影响其心智。
却没想到，它今日还能直接压制自己。
刀锋砍来，桓昭身体被困，行动极其缓慢。
偏因为刚才想要制住这少年，他主动欺身上前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眼下想要避开这一击，简直难如登天。
那少年一直有些癫狂的神情中，此刻竟也换成了一个奇怪的微笑，说不出的志得意满。
他张了张嘴，好像在说——
去、死、罢。
这确实是十死无生的境地。
就连刚才还一直优哉游哉旁观战局，慢吞吞挪着博古架给自己脱困的罗仲，此刻也变了脸色，大呵一声，“躲开！”
竟是不顾被压住的半条腿，想要直接拽出飞身过来。
可惜力有不逮，被压住的罗仲再次被迫困在了那早就昏过去府君心腹之下，一时半会难以脱身。
他急得目眦欲裂。“贼子尔敢——”
府君白着脸躲在角落，哆哆嗦嗦的从挡住自己的尸生后面往外看，就见自己儿子那一刀直取“孙郎君”脑袋的狠戾。
他吓得尖叫出声，又把头缩了回去。
“噗。”
是刀尖刺入的声音。
罗仲暴怒的吼声也戛然而止。
桓昭漂亮的桃花眼中泛起了层层笑意。
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本该如同那个府君心腹一般，直接被一刀枭首的桓昭。
竟在那少年速度极快砍向自己的电光火石之间，算准了时机慢吞吞的一个侧身将这致命的一刀避开。
本该直接斩断桓昭脖子的一刀，只是划破了右臂上的衣料，留下一道血痕。
桓昭不是不能完全避开。
可避开这一刀，那下一刀、再下一刀，他又如何能避？
罗仲被困，到现在都挣脱不得。
下面守着的侍从护卫，也半点都没有上来查看的迹象，这一切都太过巧合，若不能自救，他该如何脱困？
这要换做旁人，在发现自己生死攸关之际，也被那妖物控制，必定会心生无力。
可桓昭此人看似一个温和翩翩的稳重郎君，却骨子里都是不驯。
即便是死，他也要搏上一搏。
可以说他胆大妄为，可更多的还是桓昭掌控欲极强，他的生死定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上。
束手等着旁人来救，从不是他的性子，除非那人是傻气的魏阿蛮，他还能考虑一二。
桓昭避开要害，却还故意迎上了这钱大郎君的刀锋。
这找死的行为成功让罗仲把那声咆哮吞了回去，气的险些晕厥，最终只能阴着张脸不再吭声。
感觉到身体传来的痛意，桓昭眼中闪出一丝了然。
这妖物明明有诸多手段，平日里却小心克制，宁愿自己计划被破坏也不曾亲自动手。
想来它这次动手消耗不少，而明明一开始就能控制他自刎，却偏偏要大费周章拖到最后……
而且他也并没有如同眼前这人一般，完全失去了理智。
仿佛那妖物未尽全力一般！
可它要杀自己，废了那么大的功夫，怎么可能未尽全力？
只能说——这妖物控制自己，却不能迷惑心智，也不能完全压制住他的行动，唯一的结论便是它已经力有不逮。
既是仓促控制自己，定然也有破绽可寻的。
钱郎君被击断肋骨，尚且还会抽搐几下清醒片刻，那他也想试一试，若是自己受伤，身体疼痛之余可不可以恢复一点知觉。
不用太多，只要一点他就可以反杀眼前这人。
而在臂上血液流出的刹那，桓昭突地笑了起来，在对方伸手出刀那刻，他骤然抬手捉住了钱郎君发力的那只手。
桓昭知道这人感觉不到疼痛，也不想逼他吃痛放刀。
趁着身体因为疼痛而夺回片刻感观的瞬间，桓昭直接卸下钱大郎的手腕。
钱大郎手指刹那痛到痉挛，握紧的刀柄，也在不知不觉间掉在了地上。
就在刀刃坠地，发出一声脆响的瞬间，满心杀意的钱大郎突然清醒了一瞬，看着这美郎君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他险些骇掉半条命去。
“别——”
还未来得及将求饶的话说出口去，就觉被人粗暴的扯下发带绕在了颈间。
钱大郎想挣开他，却发现这厮阴险至极的绕了两匝，但凭自己的挣扎根本无法把自己的脖子解下来。
相比钱郎君的惊恐，桓昭却很满意。
他不知道那妖物还有没有余力把他的身体变成刚才那般，可眼下他直接勒住此人脖颈，即使被妖物控制。
桓昭自觉也能瞬间绞断这钱大郎的喉咙。
钱大郎拼命挣扎却也无济于事，脖子上的锦带越拉越紧。
就在他面色涨红逐渐感到阵阵窒息时，突然有一群侍从闯了上来。
众人看着眼前狼藉皆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桓昭却只是看着这群姗姗来迟的护卫，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将制住的钱家大郎直接扔过去。
不用他吩咐，跟着他来的护卫当即就将人扣住，押在了地上。
府君的亲随们见状，各个吓得不敢吭声。
倒是先前一直躲着的钱府君才连滚带爬的从藏身的尸首后面跑出来，惊哭道：“孙、孙郎君……”
谁知这一声唤，像打开了什么机关似的。
被押住就一直低头不语的钱郎君突然昂首，大声道：“此贼绝非孙家子！”
本来就因为桓昭出色的身手，心生怀疑的府君当下又惊又怒，大喝骂道：“你这逆子，休得胡说！快给我闭嘴！”
桓昭正坐在唯一一张被重新放好的太师椅上，任由侍从为自己查看右臂上的伤口，闻言抬眸看向钱郎君乱发之后空洞的双眼。
他突地弯唇一笑。
府君打了个寒颤，慌忙上前躬身，讨好道：“这小子无知定是受了奸人蛊惑，郎君这般的人物，怎可能不是孙家子。”
桓昭笑了笑，“确实是受奸人蛊惑。”
钱府君正待再说几句，想法子把这事压下去，就听“噗”“噗”几声。
今日已经受够了惊吓的钱府君骇然回首，就见自己跟上来的几个亲随，竟自相残杀起来。
“这……这……”
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求救一般看向桓昭。
却见这风姿卓然的美郎君斜斜歪在椅上，笑吟吟的看向自己。“我也确实不是孙、郎、君。”
钱府君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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