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重来了》三仙同

29、第二十九章

　　清晨的阳光顺着没关严的窗帘溜了进来，比留间奏多皱着眉头，不怎么情愿地睁开了双眼。他下意识地想翻身拿起手机，结果缩在怀里的重量却让他的身体陡然一滞。

　　视线下移，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拱在他的胸口睡得正香，清浅声的呼吸声证明身体的主人还处在沉睡当中，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哦对……比留间奏多的记忆回笼，昨天晚上太宰又跑来他的床上，跟他睡在一起了。
　　自从圣诞节那一晚起，小孩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天晚上都爱往他的床上凑。奏多也不是没想过拒绝，但一瞥小太宰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自己，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么一心软，就让太宰跟着他睡了有四五天。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
　　比留间奏多特地订了早起的闹钟，就是为了迎接新年。

　　他翻开手机，一看距离他的闹钟响还有十五分钟，想了想就先起了床，准备做个丰盛一点的早餐。把被太宰攥着的睡衣扣子取出来，奏多给他把被子往上盖了盖，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小男孩在睡梦中伸手抓了抓，碰到了一截被角，放松地蹭了蹭。

　　比留间奏多准备煲个汤，煎两块罗非鱼，然后再做个厚蛋烧。一顿饭忙碌下来也过了有半个多小时，他又再次回到卧室里。
　　太宰平时喜欢赖床，但今天他不打算让对方和往常一样，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太宰，醒一醒。”比留间奏多推了推太宰，不见任何反应，然后掐上了男孩肉乎乎的脸颊上，“你忘了昨天晚上怎么跟我保证的吗？今天上午要跟着我一起去山脚下的神社参拜的。”

　　“唔。”太宰的眼睛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现在还早呢，奏多哥哥。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不行。”比留间奏多今天格外坚决，“早餐都已经做好了，再等会儿都凉了。”

　　太宰仰着头看他，发现耍赖也没用，乖乖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走进卫生间，拿着自己的小牙刷和小杯子，还和比留间奏多的是同一个色系的。

　　短短的一个月，他就完全融入进了比留间奏多的生活当中。
　　这间屋子到处都是太宰留下的生活痕迹。

　　他之前不在意，但自从圣诞节之后就开始格外留意起来。并且在他刻意的举动之下，房子里几乎哪里都有他的东西。和比留间奏多的东西掺合在一起，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生活在一起一样。

　　太宰对比留间奏多上心了许多，可也就是因为如此，他发现了对方或许还对他隐瞒着一些事情。

　　从卫生间里出来，走到厨房边上，他正好看到比留间奏多正在锅里热牛奶。
　　温度上升，锅盖都已经被煮沸的牛奶顶得直响，然而站在前面的人却好像毫无察觉一样。他端着一只空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甚至没有落到实处。

　　太宰的眼神闪过一丝晦暗。
　　又是这样。

　　和比留间奏多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能发现对方总会在不经意间走神一下。持续的时间不定，发呆的时候地点也没有任何规律，看上去就像是随机事件一样。

　　但太宰治知道，这不是。

　　他能够看出来，每次比留间奏多在走神的时候脸上都会有细微的表情变化，活灵活现的，就好像……在和一个人面对面地说话交流一样。

　　这个发现，让太宰的心情不可遏制地烦闷起来。
　　不是说要当他的家人，一起生活在一起的吗？那又为什么要隐瞒他这么多事情？为什么都不告诉他？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这点事和比留间奏多发火，于是就把怒气牵扯到了每次都让比留间奏多走神的东西上。
　　最好是不要让他知道……男孩眯了眯眼睛。

　　一顿早饭过后，比留间奏多就带着太宰治出门了。
　　高专山底下的神社是一座还算有名的神社，平时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更不用说新年的时候了。四人在神社门口排了有一会儿才轮到自己。

　　比留间奏多摇了摇铃铛，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今年对他而言，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乍一这么心情平静下来站在神社中，他居然想不到自己有什么新年愿望。他右眼张开了一道缝隙，看到了自己旁边小小的身影。

　　干脆就许个他任务能顺利完成的愿望吧。
　　希望神明大人保佑他，也希望能够保佑他旁边的这个孩子……不要再有那样的命运。

　　【……唉。】
　　仿佛是应和着比留间奏多的愿望，系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许完愿望就是抽签，打小在这方面有着出乎常人的运气的奏多，就没一次抽到过除大吉以外的东西。他以为这次应该也和以前一样，然而展开签纸，牢牢嵌在正中央的大字，却落入眼中。

　　大凶。
　　「始料未及，祸不单行。然，守其本真，亦水滴石穿，逢凶化吉。」

　　逢凶化吉？
　　比留间奏多摩挲了两下签文，没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种东西也就是随便抽着玩玩，他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这东西要真是有用的话，他从小到大都抽到那么多大吉，为什么还是遇到了那么多难事，到最后年纪轻轻地还被车撞死了？

　　太宰治跷着脚看清楚了比留间奏多抽的签文，不高兴地板起小脸。
　　他把自己抽到的纸条和奏多的交换，大吉这种字样还是他第一次抽到，兴许可以抵消掉对方抽到坏签的霉运，“这个送给你，奏多哥哥。”

　　“嗯？”比留间奏多偏头，“哇，太宰你抽到了大吉啊！这可要好好保存起来哦，好运可要一直带回家里的。说不定，哥哥也能蹭上一点你的好运气呢！”

　　他看了眼太宰的签文，和自己的截然相反。

　　大吉。
　　「心想事成，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嗯，所以要送给你。”
　　“不用啦，你自己留着吧。”

　　比留间奏多想让太宰收起来，结果对方依旧坚持要让他拿着。他无奈，只好把纸条折起来，放进自己大衣兜里。
　　他本来想把那张大凶的签也跟着一起塞进去的，没想到太宰又一脸严肃地制止了他。

　　“这个要系起来的，哥哥。”太宰不赞同地看着他，这么多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听话的，真让孩子费心。
　　“霉运留在神社，你只把好运带走就可以了。”

　　“好好好。”比留间奏多哭笑不得，当陪着小孩子玩过家家了。他按照太宰的“吩咐”，把那张大凶的签文折叠起来，挂上，“这下可以了吧？”
　　“小少爷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不满意的地方？”

　　太宰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他其实是不信这个的，只是事关比留间奏多，他又觉得谨慎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对方怎么说也是他承认的人了。

　　太宰治觉得自己的行为不是不能理解。

　　参拜完回到了学校，太宰打着哈欠要去补觉，比留间奏多这次没再阻止。他把自己和太宰脱下来的外套整理了一下，挂到了衣架上。

　　先前太宰硬塞给他的签纸从兜里飘了出来，奏多弯腰捡起来，想了想，把它展平了，郑重地放进了抽屉里。放在这个地方不容易丢。

　　进了冬天，人好像就变得懒惰了一些，但时间却好像变得快了一点。不知不觉，一整个一月就过去了，天气稍微暖和了一点。五条悟非要说大家一起去海边玩。
　　比留间奏多觉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终于疯了吗，悟？现在气温虽然回升了，但是海边肯定会冷的吧？”

　　五条悟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但他提出的大家一起出去玩的想法还是很值得鼓励的，于是夏油杰给他折中了一下，就说去迪士尼玩吧。

　　比留间奏多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折中的。
　　但想着还有太宰在，小孩子应该会很喜欢游乐园这种地方，所以投了赞成的一票。

　　家入硝子也觉得比起去海边吹风受冻，还是迪士尼更能接受了，也跟了一票。
　　最后五条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屈服于游乐园。

　　第二天，四个十几岁的青少年带着一个小不点就去了迪士尼。
　　可能是正好赶上了周末，游乐场的人多得出奇，五个人光是在门口排队买票就花了不少的时间。一进来，五条悟和硝子就因为要先去玩什么争论了起来。

　　一个说要去跳楼机，一个说要去做海盗船。比留间奏多带着孩子站在中间面无表情，因为这两个他都没法做。
　　太宰的年龄太小，不能体验刺激项目。他又不可能干出自己和人上去玩，让小孩子坐在下面看包的事。想了想，决定跟其他人暂时分开，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再集合。

　　站在一旁的夏油杰看出了比留间奏多的为难，干脆小声和他说话，“就让他们两个人在这儿吵着吧，反正早晚这两个项目他们都得去玩。我们先去看看别的，我记得不远处有个剧场表演，很多小孩子都很喜欢的。”

　　比留间奏多诧异地看着他：“你不和他们一起吗？跟我们行动的话，会很无聊的，毕竟很多项目都玩不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玩这些。”夏油杰淡淡地解释道。

　　“是吗？我昨天看你说来迪士尼的时候那么积极，还以为你很喜欢游乐园。”
　　“那只是看悟好像很想我们一起出来玩一次，所以才顺口提议的。实际上比起这么吵闹的地方，我更喜欢在宿舍里看会儿书。”

　　比留间奏多想起来经常看到夏油杰拿着本的画面。
　　的确，要让他想象一下对方和游乐园里玩的游客一样，坐在过山车上大声宣泄的样子，他还真有点想象不出来。

　　“那我们就先走吧。”他牵着太宰的手，“你刚刚说的那个，有表演的剧场在哪里？”
　　夏油拿着地图研究：“就在前面，应该拐个弯就是了。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

　　比留间奏多凑了个脑袋过去，两人一时间挨得有点紧。

　　明明就夹在中间，但却被无视了个够的太宰治不满地抿起嘴。
　　打量的视线落在夏油的身上，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

　　他想了想，干脆插入了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我不想去。”
　　比留间奏多原本在研究地图的动作一顿，随后看向了太宰，“怎么不想去了？昨天晚上我们查攻略的时候，太宰不是这个表演还觉得挺好的吗？”

　　那是因为你看起来很想看的样子。

　　男孩撇了撇嘴，又改了主意，“那我们还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