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求》青菱菩萨

68、第18章 功败垂成（三）

　　“什……什么？”龚止戈震惊地回过头，看向面色微微难看的秦小莲。
　　自从白天的事情过后，龚止戈心中的天平便一直摇摆不定，对于这个家的感情，就像拉帮结派一样分成了两派。他该相信谁？
　　范玉荷？还是秦小莲？
　　原本对感情这种事一直处于混沌状态的他似是忽然开窍了一般，他突然感觉到这两个女人在他的生命中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可这两个角色从戏目一开始便是对立的。他被夹在中间，浑浑噩噩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像是只傀儡娃娃任由她们摆弄——因为他发现不了，所以他也不介意。可现在他有些明白了，自己感情天平的重量，就是她们俩搏弈的筹码。
　　可笑的是，这样的筹码，他给得起，却在弄明白一切之后，根本不想给。
　　他是个大男人，怎么能做她们你争我夺的棋子？哪怕他就是她们争斗的最终目标也不可以，他身为朝中将领，又是一家之主，怎能沦落到被几个女人掰拉撕扯的地步？
　　可他却忘了，其实他才是她们相互倾轧的根源。没有一个女人会为了争斗而去争斗，除非她的那个男人给不了她想要的。
　　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的龚止戈越想越岔，可就在这时候，秦小莲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也不提白天发生的事，只是依然如前地在他耳畔细声软语，讲一些不露骨，且他偏偏又爱听的情话。
　　她跟他说，她知道他心里不舒服，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在这时候静静陪在他身边，这样她就满足了。
　　她还说，如果范玉荷不介意的话，他们三人可以……一同共度良宵。
　　这样的话，出自与这样的秦小莲的口中，他不得不被感动。她也是为了让自己好受点吧？才肯几乎是放下身段地，说她不介意……
　　二女侍一夫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要三人同床共枕，有多少女子能够赤裸裸地在床上与另一个女子共侍一夫？尤其，是像秦小莲这样出自于大户人家的女儿。
　　那时候他心中的天平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开始向秦小莲倾斜。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范玉荷了。
　　就在他二人情意绵绵之际，范玉荷忽然出现了，她只是微微一笑，就让他彻底沦陷了。
　　每次当他单独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他心中的迷茫、挣扎就会淡去，可一旦所有的人和事浮上水面，他便又开始摇摆不定。
　　秦小莲趁热打铁，催他问问范玉荷对此心中有什么意见，也是否愿意……
　　他心下正有些忐忑不定，经秦小莲一番鼓励，终于准备开口询问。可的来的消息是什么？
　　刚刚还在他怀中小鸟依人的秦小莲，在范玉荷的一番指责之中竟又成了谋财害命的凶手？方才柔情蜜意的温度在他怀中还没有冷却，可从范玉荷口中吐出的却是如此残苛的事实！

　　秦小莲的面色有些难看，她咬着下唇，有些委屈地看着范玉荷，许久才黯然地道：“是，是我害死了夷儿妹妹。”
　　“你……”龚止戈一听，顿时血气上涌。他听到了什么？她……承认了是她害死的夷儿，是她夺走了他交给夷儿保管的钱财？——她真的这样做了？
　　秦小莲忽然朝龚止戈跪了下来，泣不成声道：“是小莲没有照顾好夷儿妹妹，当时也没有拦住她必死的决心！虽然我与夷儿妹妹并无血缘关系，但小莲依旧认为，小莲没有尽到身为人姊的责任，才害她在牢中自尽，将宝贵的生命葬送在那个冷冰冰的囚牢之中……”
　　“她在牢中自缢？为什么？”听到不是秦小莲害死了黄夷儿，龚止戈心中松了口气，但听到她的话中有话，心中忍不住又是一紧，赶紧追问道。
　　“老爷，您还记得您最喜爱的是夷儿妹妹身上的哪一点吗？”秦小莲忽然抬起头来问道。
　　“……”龚止戈想了想，道，“她是个倔脾气，从小爱看家中父兄骑马射猎，只是自小身子骨弱，才不能……”
　　“老爷也是在围场上认识夷儿妹妹的吧？”秦小莲的目光中带了点蛊惑，轻声问道。
　　龚止戈似是记起了初识黄夷儿的时候，那个时候正是秋季，围场之上猎物最多的时候。他身跨高头大马，和几个随从出现在围场，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披鲜红色骑马装的少女，她在众仆役的围绕之下艰难地上了马，却也不能奔驰。一个马仆在前面牵着缰绳，她只能不甘地看着前方哥哥们快速消失的背影，慢慢前进。
　　她眼中的倔强、不屈，在第一时间就打动了他。
　　十几天后，龚家主人正式向黄家幺女提亲。
　　见龚止戈的思绪飘回到了从前，秦小莲又道：“夷儿妹妹是那样一个出色的女子，她又怎甘在被赶出……之后，被关到那个见不着一点儿光的囚牢里？她那样的性子，宁愿去死，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受哪怕半丁点儿委屈的。”她的声音又带上了些许哽咽，“都是小莲笨，是小莲自私，在那时候竟忘记了夷儿妹妹的脾性。那天，夷儿妹妹表现得很正常，所以小莲很早就睡下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小莲还以为她昨晚太晚睡了，现在睡得沉，可直到牢头来赶我们上工的时候，才发现……才发现夷儿妹妹竟已……”
　　秦小莲一路讲来都尽量避开范玉荷的出场，可后者不会为了她的刻意示弱而感激，她一脸怒容地瞪着秦小莲，似是要在她凄凄的面庞上瞪出个窟窿来。碍于龚止戈的维护，她也不敢开口喝斥什么。
　　“夷儿……真傻啊……”男人又想起了五姨太的好，那个瘦弱而倔强的身影在他脑中越来越清晰，甚至之前对范玉荷和秦小莲的眷念都渐渐淡去，黄夷儿的面容在他眼前不断放大，似是要哭诉着什么，告别着什么。
　　“你，你这个狐狸精，胆敢这样迷惑老爷！！”范玉荷气急，再也顾不上随时有可能跟她翻脸的龚止戈，一把抓起地上长跪不起的秦小莲，伸手扇了她一个巴掌。
　　“你给我滚开——”龚止戈毫无预兆地揪起范玉荷的领口，再往空中一扔，身子轻飘飘的范玉荷猛地摔在了地板上。龚止戈虽然生气，但终究下不了狠手，手上留了几分力道，这才没把她的脊椎骨摔断几节。但饶是如此，娇滴滴的贵妇人还是疼得呻吟起来。
　　龚止戈抚了抚秦小莲脸上的微微红肿，轻声安慰了她几句，又转过头来怒视着范玉荷道：“贱妇！我当你是诚心改过，本想给你个机会，现在，还怕是不成了！过去的种种我都可以不再计较，包括你将小莲和夷儿赶出去，害得她们一个流落街头一个命落黄泉！可我的最终底线是你们今后不许再内斗！小莲是捧着真心来跟我解释，想要与你和好的，可你呢？！”
　　“老爷……”范玉荷愣愣地喊了一声。他的心怎会变得如此之快？明明晚宴之后对自己态度和缓了很多，自己也明白龚止戈的心已被她软化，可现在，一提到其他女人，他就……
　　心中顿时有些明悟的她顿时惨然一笑。
　　男人……
　　龚止戈看到她这样一副表情还不肯说话，不知为何，心中怒火更盛：“你给我滚去柴房，明天再好好收拾你！”
　　柴房，原来，她花费那么多心机，到头来，还是要回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这下范玉荷却没做任何反驳，走到门槛前，临时回头望了秦小莲一眼。
　　——你赢了。
　　是的，她输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