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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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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试着尽快批改完试卷,但一夜未眠,集中精力本就更难,而且无聊的西里斯就是个行走的大号灾难,他十分后悔把这家伙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西里斯装模作样地拿了本书,但坚持不过两页就开始满屋子乱转,戳戳弄弄,半小时打碎了两个瓶子。
“你就不能去陪波特吗?”斯内普厉声道。
“你能不能烧个坩埚给我看着?”西里斯提议,“我实在受不了待着什么都不做,在阿兹卡班就待够了。”
“别推卸责任,你从前闲着没事的时候表现就好不到哪去。”斯内普毫不客气地说,“而且我能给你看着什么?你煮意大利面都会糊。”
“就那一次,而且是因为你在旁边动手动脚。”
西里斯在城堡里变不了形,但还是设法用狗狗眼偷袭了斯内普。魔药教授使劲儿翻着白眼,把试卷扫回抽屉里,拖着对方往卧室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Alpha发出得逞的笑声,很快脱掉衣服,显露出斯内普已经很熟悉的复杂纹身图案。纹身算是西里斯在那地方的一项娱乐,斯内普此前从没想过阿兹卡班有纹身师,或者一套复杂的稀有物资交换系统,不过想来也合理,如果那地方除了摄魂怪别无他物,意志再坚强的犯人也早就死了。
在同床共枕这件事上,他们很是花了点功夫寻找默契。西里斯抱怨斯内普睡着后会伸展着四肢霸占整张床,没有半点分享意识,他自己则到现在都还保留着睡着时蜷缩起来保存体温的习惯,身体弯曲得完全没法被抱住,变成不管往哪儿放都很碍事的一团。此外,西里斯还没完没了地说斯内普压到他那头该死的长发(包括□□的时候),以致斯内普威胁要把他剃光,再涂上让皮肤永远不能生出毛发的药剂。
但斯内普同样喜欢这部分,西里斯终于相信自己可以不再做那个沉默、顺从的囚犯,设法将过去九年份的牢骚都补回来。这有时候十分烦人,然而斯内普打算将重归阿兹卡班的念头从西里斯身体里剔出去,一点残余都不留——所以他或多或少可能是鼓励了那些牢骚,随便吧。
经过两个月的磨合,他们的进展谈不上飞速,但也算是找到了一些能在一张床上睡着的办法,西里斯住的客房里的东西也开始慢慢出现在斯内普的卧室。不是每晚都有练习的机会,即便是西里斯住在家的时候也一样。某次尖叫着醒来之后,西里斯承认自己经常咬着毛巾睡觉,这种做法后来被斯内普严令禁止。有些日子西里斯从梦中醒来,一声不吭地从床上溜走,还有些日子他是在斯内普表现出明显的回避和拒绝时这么做。他们还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分享所有的梦魇,但西里斯值得所有等待。
今天是好日子,他们相安无事地睡了四个小时,西里斯没有缩成一团,也没人做噩梦。斯内普是被饿醒的,而且他肯定也听到了西里斯胃里的声音,让西里斯找回饥饿感是他们过去一年多取得的成果之一。中午有米勒娃陪贝茜吃饭(西里斯坚持安排她俩每周至少有一两次独处的机会),家那边不用担心,斯内普叫了个小精灵来给他们送饭。走出卧室时,他看到书桌上有个羊皮纸卷。
“这未免太诡异了。”西里斯从他肩膀后面说,“你能想象吗?邓不利多站在床尾看着我俩睡觉。”
斯内普感觉到自己的嘴扭曲了一下,办公室也就罢了,他不觉得邓不利多会进入卧室,而且那人不需要进入房间就能把字条留在他桌上。但如果邓不利多来过,肯定知道卧室里不止一个人,这想法令他脸上温度有所升高,被其他人发现与西里斯同室而眠,这感觉比他后颈的牙印或信息素的变化似乎要私密得多。
“哇,你是害羞了吗?”西里斯说,他对斯内普信息素的感知并不比斯内普对他的要逊色多少,“我们今天又没干什么狂野的事。”
“闭嘴吧你。”斯内普说,拆开纸卷。
在信中,邓不利多用四十个字言简意赅又意味深长地叙述了奇洛在黑魔王严重透支他身体后已经死亡,校长设法控制住了他体内的意识(怎么控制?装进瓶子里吗?),但没有把握这能维持多久,因为它异常破碎,而且存在毫无凭依;然后邓不利多恭喜了斯内普在个人生活上取得的进展,并邀他“抽空”到校长办公室商谈下一步计划。
“没提魔法石。”西里斯说,“现在我真的有点怀疑这个是假货了。”
“他信任你。”斯内普随口道,脑中还琢磨着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他肯定有别的发现。”
“显然,那个就没我什么事了。”西里斯耸耸肩,把魔法石换进斯内普的口袋,“替我向邓不利多问好。”
吃过饭斯内普便去赴约了,拖的时间一长,天知道邓不利多又要说出什么来。拐进六楼的一条走廊,斯内普脚步一顿。
小波特在通往校长办公室的路上转悠,他独自行动同样难得,不过显然这男孩已经和邓不利多谈过了,望着窗外的场地,脸上是一副与年龄不符的复杂神色。斯内普不去想这是因为关于莉莉的话题,或者詹姆·波特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满怀嘲讽地想,阿不思·邓不利多的时间表可真够繁忙的——那么让校长再休息一阵也没事。
他们离对方仅剩几尺,波特才发现他,全身一跳,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斯内普教授。”男孩草草点头,立刻就想绕过斯内普逃走。
“波特。”斯内普说,逼着对方不情愿地停下脚步,站在自己面前。
“……有什么事吗?”
斯内普决定换个时间训练波特加上“先生”。
“关于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邓不利多告诉了你多少?”
他感到心跳随着这个问题的提出加快,小波特的反应表明他不知道那一部分,而且邓不利多保证过不会透露。但仍然……斯内普就是没法不在意。
“你们从前关系很差,都很痛恨对方。”波特局促地说,“还有,呃……我爸爸救过你的命。”
他听上去就像对此很抱歉似的,斯内普不无讽刺地想,没准他希望父亲从没救过这个讨厌的教授。
“这些都是真的。”斯内普说,波特吃了一惊,“但不要想着我该把詹姆·波特当成恩人,你对当时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我永远不会为痛恨波特道歉,而且我也不认为我能够喜欢你。”
“哦。”男孩眨眨眼,不知所措,又有点恼怒,“你已经证明过了。”
斯内普冷哼一声:面目可憎,在顶撞教师时尤其如此。
“但这不意味着我会允许你在我的监管范围内被蓄意谋害。”他继续道,“而且我自己也永远不会做那样的事。你可以毫不怀疑地认为我会在所有可能的时候给你扣分,但大可不必担心被我谋杀。”
“我……知道。”波特尴尬地说,应付一个人在痛恨你的时候救了你的事实,的确比应付那个人要害你的情况更讨厌,“你救了我的命,在魁地奇赛上的时候。谢谢你,教授。”
“大可不必。”这不是谦虚——波特的感谢让斯内普汗毛倒竖,“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想你死,而且我会拼尽全力确保这点。”
波特点点头,绿眼睛四处乱瞟,仿佛在寻找最有效的逃生路径。
“对不起,嗯……”男孩结结巴巴地说,“这是为了,为了西里斯吗?”
倒不算愚蠢透顶,“我意识到如果我想继续和西里斯在一起,就不得不接受你将在我生活中持续存在。我不会成为他和你之间的阻碍,因为那样的话,你就会成为我和他之间的。指望西里斯为了我而抛下你不管,就是对他的侮辱,这点你最好也记住。”
最后一句用上了教师的语调,波特男孩飞快地点头。
“呃,那,”他眨着那双绿眼睛提出疑问,“你们是要结婚了吗?”
他就知道不能指望波特嘴里吐出什么好话。
“没有。”斯内普生硬地说,“以及我的私人生活不关你的事,有别人乐于解答你的提问。”
“他,唔,几乎什么也不告诉我,关于你们的事。”
斯内普不自觉地皱眉,那是什么意思?西里斯在波特的儿子面前,为他们的关系感到羞耻?他觉得老朋友会对他失望吗?
“我觉得他一直担心你会因为我生气。”波特男孩又说,他放松了一点,终于确定斯内普不是打算咬掉自己的头。
“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不用你操心。”斯内普决定这样总结,“你和他之间的,我也绝不插手。”
波特又点了点头,脚稍稍动了动,在猜测自己是不是能走了。
“贝茜一直惦记你,如果她和西里斯邀请的话,你暑假的时候可以到我家——在我不在的时候。”说出这句话比前边的加起来都困难,这不是事先想好的,“这不是欢迎,你们最好继续把范围限定在陋居。”
“嗯……我是说,好的。”
“还有一件事,”斯内普说,看着对方再度紧张起来,“我认识你的母亲,莉莉·伊万斯-波特。”
波特猛地望向他,绿眼睛充满渴望,想知道更多关于母亲的信息。
“我尊重她的选择,但在所有人都告诉你詹姆·波特有多好的时候,我有义务提醒你真相,那就是她比你父亲强得多。就算波特后来比我所知的那个人有所进步,也都是她的功劳。”
“……好的,我——”
“停止提问。”斯内普命令道,“回你该待的地方去。”
波特吞回所有问题一溜烟消失了,终于可以从他面前离开,男孩简直如获新生。斯内普站在原地,从对方刚经过的窗子望出去,看见高高的山毛榉和神秘莫测的黑湖,人们在草坪上或坐或躺,几个学生正用面包投喂巨乌贼,这景象与二十年前并无太多差异。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同样如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