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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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伊，来，过来这边……”
“好~”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粉雕玉琢般可爱的两三岁小男孩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伸出小手牵住了呼唤自己的老人。
小莱伊长得很可爱，遗传自母亲的柔软金发，圆圆的粉嫩脸颊，以及一双大大的酒红色眸子。
“莱伊真乖”，老人伸手抱起莱伊，一边慢慢的开口，一边向大厅走去，“外婆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真的吗？”小莱伊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想了想又扁着嘴加上一句：“莱伊不要去参加宴会哦~”
“好好~”
可是当到了目的地的时候，面对满厅衣着华美的贵族，小莱伊知道自己还是被骗了。
“明明说好不参加宴会的！”气鼓鼓地瞪向外婆，小莱伊以自认为最生气的语气开口。老人却并不在意，只是笑着抱起小莱伊，讨好似的蹭了蹭他的鼻尖，“好啦，再答应外婆一次吧~”
小莱伊张大眼睛想了想，突然小心地开口，“那，外婆带我去找妈妈，好不好？”
老人的笑容突然消失，把怀中抱着的孩子放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冷冷地转身进了大厅。
小莱伊委屈地站在原地，低下头咬住了红润的嘴唇。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的……只要和外婆提起妈妈，外婆都会很生气的样子……
可是别的孩子都有妈妈，为什么自己没有？
“啊呀，真是可爱的孩子~”穿着低胸纯黑礼服的女子揽着自己的丈夫款款而来，伸手碰了碰小莱伊粉嫩的脸颊，“哈，似乎长得很像依朵安呢……”
“凯瑟娜！”一旁的男人看见老人突然沉了脸，立刻低声打断了妻子的话，而女人在被吓了一跳后终于想起自己居然说出了那个在这里禁止提起的名字，尴尬地扯扯嘴角，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抱歉……卡多雷拉夫人，我不是有意的……”
老人依旧阴沉着脸，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小莱伊一眼，才缓缓开口，“不要再在莱伊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还有那个男人的一切，也全部禁止！”
“是……那么，卡多雷拉夫人，恕我们失陪了……”凯瑟娜急急地应了一声，微屈膝行礼后拉着丈夫迅速离开了。
小莱伊安静地站在一旁，默默记住了“依朵安”这个名字。
是妈妈么？依朵安妈妈……
可是，为什么妈妈从来都不来看自己呢？是自己不乖，还是长得不够可爱？
小莱伊的童年在没有停歇的孤独中度过，外婆虽然疼爱自己，却每天忙于卡多雷拉家族的事务，无暇分神照顾自己，所以莱伊从很小就懂得了不哭，不撒娇，也从不求着外婆买什么东西，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房间里，复习着家庭教师教导的贵族礼仪。
为什么大家都有爸爸妈妈，莱伊却没有呢？这个问题困扰了莱伊很久很久，知道有一天，自己无意中听见庭院中有人的谈话声，才渐渐的明白了。
“……听说，夫人准备把族长之位传给莱伊小少爷呢。”
“啊，毕竟是依朵安小姐的孩子，夫人一直都很疼爱依朵安小姐的。”
“……呀，当初依朵安小姐和那个日本男人离开的时候，夫人提出留下双子之一的条件……说不定那时候就决定把卡多雷拉家族交给小少爷了呢……”
“也说不定啊……”
“可是莱伊小少爷好可怜啊，从来都没有见多依朵安小姐呢……小少爷那么乖巧，如果小姐见到了一定会很喜欢的。”
“……喜欢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离开了就没有回来过……”
“……”
小莱伊蜷缩着身体躲在秋千后面，安静地听着，然后渐渐低下了头。
……双子之一。
原来，自己是被妈妈留下了么……
为什么要把自己留下呢……莱伊也很可爱，也很乖的……
莱伊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可以不吵闹……为什么不要莱伊呢……
更加用力地抱紧自己，小莱伊呆呆地望着脚下的小草，第一次，默默地哭泣。
知道了妈妈的事情后，小莱伊并没有沮丧，很快就振作起来，并且比以前更加的用功，也更加的沉默。
妈妈，莱伊会很努力的，这样等你回来的时候，就不会舍得再丢下莱伊了。
莱伊抱着这个愿望很久，直到自己十二岁的时候，才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妈妈。
依朵安已经不叫依朵安了，而是跟着自己的丈夫，改名为芥川凉依。她和丈夫芥川三之郎一起来到德国，还带着同样十二岁的大儿子芥川慈郎。
然后在长长的走廊边，芥川凉依看见了自己自从婴儿时期就没有再见过的小儿子。她看见小小的金发少年蹲在花圃边，拿着小花洒小心翼翼地浇着水，花圃里种着满满的墨菊。
那是曾经，自己还是卡多雷拉的依朵安小姐的时候，最喜欢的花。
手上牵着的大儿子突然惊讶地出声，指着少年看向自己的妈妈，“妈妈，那个弟弟和我长得一摸一样诶~”
芥川凉依捂着眼，突然泪流满面。
“阿凉……”哽咽着喊出小儿子刚出生时起的日本名字，芥川凉依靠在丈夫身上，已经没有了站直的力气。
少年站起身，转过头来，阳光下如同小小的天使一般。莱伊并不知道“阿凉”是谁，但是他看见不远处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摸一样的少年，然后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美丽的金发女人。
手中紧握的小花洒落在松软的泥土上，莱伊几乎是下意识的，轻轻喊出了自己无数次做梦才喊出的词，“妈妈……”
那天，莱伊躲在会客厅的门外，看见美丽的妈妈在和外婆讲着什么，然后开始捂着嘴哭。外婆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然后抬头似乎在看着自己。
莱伊看见外婆做了一个“过来”的口型，于是慢慢走了进去，外婆却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把自己推进了妈妈的怀里。
“走吧……”
莱伊听见外婆这样说，然后妈妈拉着自己站起来，哭泣着说：“对不起……母亲……”
已经年迈的卡多雷拉夫人摇摇头，再次说了一遍，“走吧……”
妈妈拉着自己的手向门外走，莱伊回过头，看见外婆坐在椅子上，皱纹重重的脸上满是悲伤。
“外婆，莱伊会回来看您的！”
卡多雷拉夫人惊讶地抬起头，看见的是孩子渐渐消失在门外，如向日葵般灿烂的笑脸。
孤独的向日葵，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太阳。
芥川凉依把莱伊带回了日本，并改名为芥川凉，而不久后，所有人发现，这个孩子安静得令人害怕。
凉从来不哭不闹，不撒娇，只是默默地听着别人的话，然后努力地去完成。
凉甚至从来不主动说话，非常完美地完成所有事情，接着继续自己的沉默。芥川凉依总是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看着这个原本应该开朗可爱的孩子，如今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凉在害怕，害怕如果自己做得不好，妈妈会再次丢下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所以他只能尽量不说话，尽量不让自己做错。
终于有一天，芥川凉依再也无法躲在暗处看下去，她抱着凉，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
“妈妈……”凉几乎是慌了手脚，贵族的礼仪没有教导他这种时候应该做什么。所以他只是伸手轻轻揽住了妈妈的腰，把自己缩进馨香的怀抱里。
“对不起，阿凉……”芥川凉依紧紧抱住怀中的温暖，心中充满了悔痛，“对不起……”
如此可爱的孩子，为什么当初竟然会只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自私地丢下呢……
凉眨眨眼，艰难地从妈妈怀中伸手，擦去了女人脸上纵横的眼泪，咧着嘴笑了笑，“妈妈是不是想外婆了？小凉以前想妈妈的时候也会哭呢~”
芥川凉依颤抖着身体，像一个孩子一样大哭出声。
“妈妈妈妈……”凉慌乱地挣扎，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不要哭了妈妈……我们可以回去看外婆的，不要哭嘛……”
宽敞的客厅内，只剩下女人的哭声，以及小孩子无措的安慰。芥川三之郎牵着自己的大儿子站在门外，宽慰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