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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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的早晨，绵羊凉难得的没有趴在舒适的大床上，而是坐上出租车，无聊地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
“哈……真是的”，大大地叹了口气，凉伸手戳了戳隐隐有些疼痛的右脚踝。
是昨天晚上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扭到的，原本以为没什么，结果今天早上起来就肿的和馒头一样了……
凉撑着下巴靠在窗口上，撇撇嘴，由于是运动员，所以就算再懒散，也是下意识的非常关注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伤成这样，真是大意了呢……
虽然，的确还是很排斥去医院。
将重心尽量转移到左脚上，歪歪斜斜地上了楼梯，凉抬头看了眼大大的标牌——伴野综合病院。
又是这里呢。和那一次一样，也是这家医院啊。
愣愣地看了将近一分钟，凉才渐渐回神，缓慢地踏了进去。半个小时后，凉从一间贴着“忍足医生”门牌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右脚踝上已经被仔细专业地包扎好，手中还提了几包药，耳边依旧残留着刚才听见的和一年前一样火爆的吼声。
——你是笨蛋吗？刚扭伤的时候就应该来就诊了啊怎么可以不管不顾一个晚上？！你不知道骨头是会脱臼会移位会粉碎的吗恩？真是的，一年前这样现在居然还这样下次再来我会收你两倍的诊费所以你还是好好保重不要再踏进来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颇委屈地扁扁嘴，凉无奈地垂下小脑袋，喃喃地自言自语，“关心我就直说嘛，干嘛这么别扭……和温柔的侑士一点都不像……”
碎碎念着走进大厅，凉无意地抬头，却看见从另一边走出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部长，和副部长？
是生病了吗？眨眨眼，凉微微偏转视线，就看见两人身后的门上贴着，“章高医生”。
凉一愣，等到手塚和大石的身影已经不见后才迟钝地想起——章高医生，似乎也是一年前自己的主治医师之一吧……
为什么会……凉张了张嘴，脸色微微一变，慢慢地走进了房间。
房间内的章高医生正背对着门整理桌上的资料，凉隐约看见有些手肘部位的X光片散落着，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
“国光？怎么又回来了……诶”，以为是刚离开的病患，章高医生边回头便开口问，却看见站在门口的是一名瘦弱的金发少年，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啊，抱歉啊……请问，是哪里受伤了吗？”
凉回神，刚才在听到手塚的名字的时候心底竟有一瞬间的冰冷，“NE，章高叔叔，不记得我了吗？”
“……阿凉？”章高医生诧异地睁大眼，然后惊喜地笑开：“什么时候从德国回来的？”
“就是上个月呢~”，凉也眯着眼笑，对这个总是温柔看着自己的医生一直都是很喜欢的。
“是么，这么说，伤都好了？恭喜了~”章高医生一脸慈祥的笑容，当初被安排成为主治医生之一的时候虽然有些不满只是一个人居然需要三个医生，但后来却对这个少年越来越喜爱，不哭不闹，认真刻苦，多大的痛也能自己忍受。作为一个当时只有十四岁的孩子来说，凉是个奇迹。
也正因如此，自己在治疗国光的时候，才能抱着更大的决心与希望。
小小的回忆了一下当年的事情，章高医生看向凉，“今天来，不会只是来看我这个老人家的吧，有什么事？”
凉抿抿唇，似乎下定了决心才开口：“那个，刚才走出去的手塚部长，是章高叔叔你的病患吗？”
“手塚？”章高怔了怔，开口：“恩，是啊。国光的左手肘部在两年前遭到球拍的强烈冲击而引起骨骼关节及腱的伤害，由于当时症状没有显现出来，所以一直到去年的秋天才来治疗。”
“很严重么……？”
“啊，已经没事了~”章高医生轻松地笑笑，“国光一直很配合，所以现在大致上已经好了，只要注意保护，应该是不会复发的。”
凉明显感觉自己松了口气，紧紧攥着的双手也放开，全身似乎都轻松了许多。
“太好了……”
“诶？什么？”
“没什么~”凉露出大大的笑容，弯腰鞠躬然后开心地蹦出了房间，“NE~我走了哦章高叔叔，下次再来看你吧~”
章高坐在转椅上摸了摸鼻子，小声开口：“还是不要再来了……”
既然已经知道手塚的手伤没事，凉也就没有再去询问什么，只慢吞吞地移回家，然后一头栽倒在松软的被单上。
“部长居然也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侧过头，凉闭着眼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现在静下来了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部长那么强大，那么细心的人，竟然也会让自己伤成这样……
虽然好奇，但也只限于自己想想而已。身为称职的芥川家绵羊，凉想做的就是让自己的生活尽量简单再简单，最好每天不用出门只需要睡觉和吃东西就好了……
睁开眼，绵羊凉为自己这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奢望而郁闷地叹口气，然后视线就透过窗户看到了对面的另一户窗。
那是手塚的房间。
房里没有人，淡蓝色的窗帘被拉到一边，微微地晃动着。凉的角度只看得见半个书桌以及一张干净整洁的床。
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呢……小绵羊眨眨眼，盯着手塚房内清爽的天蓝色床单，咂咂嘴，顺从地进入了睡眠。
“唔……以后一定要睡睡看……”
第二天的晨练和部活，众人亲眼看着以往大多都处于指导地位的手塚部长竟然在认真地做着肌肉训练，众部员经过短暂的惊悚后并没有多在意，只有刚睡醒的绵羊凉揉了揉眼，疑惑地低下了头。
结果第二天的部活时间，同时有四个人不见了踪影。
“啊咧，部长不在？”MOMO晃悠悠地从场边过去，对于自己偷懒了将近十分钟却没有被处罚而感到十分意外。
“啊~大石也不在喵~”菊丸猫从一边窜出，大大的眼睛眨啊眨，充满好奇。
乾悄无声息的出现，看了眼往常一直被某绵羊霸占住今天却空荡荡的长椅，推了推眼镜，“芥川也没有来。”
“诶~小不点也不见了耶，出什么事了么？”
“越前说他病了”，龙崎教练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脸的淡定。
“那家伙会生病？部长呢？”
“也病了。”
“大石呢？”
“病了。”音调微微下降，底气不足。
“JIA……芥川？”
“病了……”声音降到最低，龙崎教练心虚地闭上眼别过头，嘴角小小地抽搐。
——居然让自己这个老人家说谎，那四个真是不懂得尊老……
春之野大学的球场旁，大石面无表情地站得笔直，握着网球袋的手指却用力到泛白。
“原来是和越前打球啊……”熟悉的软糯声音从身后传来，大石惊讶地回头，就看见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一脸惺忪的睡意。
“为什么要在这里呢……”颇为疑惑地摇摇头，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手塚的发球快速地从眼前划过，然后直接得分。
球速很快。凉突然间清醒，酒红色的双眸盯着手塚的脸。
那是自己没有见过的眼神，如同被唤醒的雄狮一般清冷坚定，沉着自持。
“手塚……”大石也在看着手塚，只是注意的却是他不停挥拍的左手臂。
场内比赛渐渐升温，手塚将外旋发球轻松回击，然后突然开口：“越前，你为什么打网球？为了什么？！”
越前似乎有一瞬间的愣神，但是很快恢复过来，狠狠地回击，“因为我有我想要打倒的人！”
手塚的眼神变得更加清冷，甚至透着丝凌厉，“只是为了打倒一个人而打网球……仅仅这样就够了吗，越前？”
“这样真的有意义吗？在打倒那个人以后，你又能得到什么？！”
“唔……”越前喘着气来回跑动，多年来所坚持的竟然在这一瞬间有了动摇。
就在这时，手塚突然微弯下腰，拍头向下降，以60°角向下斜回击了越前的球，而这个短球在异常快速的飞行下落在越前场内，触地后竟摩擦着向后滚回。
“零式……停手吧手塚……”大石睁大眼，喃喃开口。凉站在一旁，紧紧地皱着眉。
那个叫零式的削球，看得出来极需要手腕及肘关节的灵活性，可是部长的手伤……不会的，章高叔叔说已经痊愈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是不安却越来越多地涌上，脑中一些封存已久的记忆开始蠢蠢欲动。
『……严重……吧』
『……也许……』
『……怎么能够对一个孩子……』
『……侑士，那个人呢……』
『……不要……会很痛……』
『……哭吧……』
即使已经过去一年，只是想到当初那种撕裂般沉重的痛苦，身体还是会不自觉的颤抖。凉咬紧唇，一眨不眨地盯着额上渐渐有汗水渗出的手塚。
部长，不可以……
场内的手塚没有听到，也没有停下，只是一球又一球，打得十分认真而专注。
天色渐渐转暗，黄昏降临，余晖将一切都染上橘色的光晕，比赛依旧在进行，手塚面不改色，越前却已经明显呼吸加促。直到手塚微弯下腰，将最后一球以零式打回。
“比赛结束……”如释重负般沙哑的嗓音，开口的是一直安静没有说话的凉，而手塚却到这时才注意到，惊讶地回过头。
凉站在桥下的阴影处，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手塚只看见不远处瘦弱的人影紧握着拳，然后快速转身离开，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内。
“芥川……”大石站在一旁，诧异地看着凉离开的背影，眼角捕捉到无意间飞散在空中的一点晶莹。
芥川他……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