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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围炉夜话 ...

  •   “嚯,小凤凰,不错嘛,竟然买了酒。”祁云阔揭开一坛酒,大口灌下:“今晚,咱们喝酒吃肉,难得美事。”
      李灵霄从床上坐起来,将自己身上的被毯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一颗梨子,她走到沈清荷边上道:“我自己来吧,沈大哥你去吃饭。”
      沈清荷正好坐久了,谢过便寻个机会站起来直直腰:“老薛,快到你生辰了吧?”他拍了拍薛山肩膀:“今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临安过生日,印象里,年年都在外头。”
      薛山恍然,确实好几年没回家了,父母出行甚久,偶尔来一封信,薛府里就只有两个管家料理,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话题突然提到薛山的生辰,李灵霄便无意识地放在心上的,却也不好明着问,打算私下去问沈清荷,此刻她借机问出了她心藏的另一个问题:
      “祁姐,你多大了?”
      “不告诉你。”
      祁云阔又自觉此时非彼时,对李灵霄的感觉已今非昔比不必小气,便补了一句:“比你爹娘岁数都大。”
      “看不出来啊,祁姐怎么如此貌美?我一直当你是只比我年长几岁的姐姐。”
      祁云阔:...
      接收着李灵霄的“甜言蜜语”,祁云阔涌起形似一丝找不着北的醺意。这丫头总是睁着一双诚恳的大眼睛用无比真情实感的语调,那般自然而然地肯定自己,不得不说,听了着实舒坦,舒坦程度堪比热恋里男人的鬼话。她活了这么久,自诩看透了世人,男人的鬼话早就当小儿科也不爱听了。本来是打算独自美丽一辈子,不知为何又被激发生出期盼来。
      人都是贪婪的,既要这又要那。她不光想继续要耳畔的肯定,还急切地想看到未来。那种感觉就像已经生得遒劲的树干一旁突然生出一根嫩芽,嫩芽虽然弱小,让她涌起庇护的责任感,却也让她好奇。
      可她明明是个对人类幼崽从不感兴趣的高冷霸道的天之骄女,一辈子以斩妖除魔为最光荣的事,感情,这种事情不适合她,任何感情都是如此——原来的她一直坚定地认为着。
      “我说,小妮子。”
      “在。”
      “等过了明年,天督处便会举行会试选新人,到时候,你去参加——”
      “若是不得第一,别说你认识我。”
      李灵霄端着个药碗嘚瑟了一下,心想怎么突然就画风突变,难不成自己夸得不对?
      “这——我尽量。”李灵霄端着药碗和祁云阔酒坛碰杯一饮而下:“若是真得不了第一,我便死皮赖脸重新来认识祁姐。”
      “别来。”祁云阔灌了一大口酒:“不想认识你。”
      李灵霄发现祁云阔挺简单的一个人,一眼能看出她年轻时什么样子,这也许就是不老吧。
      登时她觉得很向往,她也想这样,一辈子坦荡荡,一辈子都炽烈而纯粹。
      祁云阔也想起来一个她思忖已久的问题:“你爹是李录,你娘是谁?”
      李灵霄目光有些黯淡,不过转瞬就笑道:“我娘姓孟,其实也我没见过我娘,旁人说她一生下我就去世了。”
      “哦。”
      “想来还没问过,祁姐可有孩子吗?”
      “没有。没有过。”
      登时气氛有些不对,一个没有孩子,一个没有娘亲,似乎有结亲的可行性,祁云阔生怕自己当妈,又非常不妙地想起李录,只想扼杀住这个苗头,赶忙转移话题:“不得第一别回来见我。”
      “好好好。”
      “那祁姐家在哪?可有其他亲人?”
      “没有。”
      “祁家上上下下,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
      “也许是我命犯孤星,倒霉吧,要说死的有多彻底,沾亲带故的全死了。”
      “下次回家,我要去扫墓,你过来帮忙吧。我一个人要扫祖祖辈辈列祖列宗一大家子的人的墓,累死了。”
      难以想象一个人如何说出这样的话而无动于衷的,如果说刚刚还感慨于祁云阔的坦荡开朗,此刻李灵霄心生悲悯,一个人如何面对家族消亡,空荡无人的家?而且还是年复一年?
      “喝口烈酒,忘了便好了。当年我去参加天督处会试的时候,我奶奶跟我讲,出了这个门以后若是不把龙修斩尽杀绝就不要回去见她。”
      这可不是个小事,算来,现在大唐还没彻底把这件事处理好,这样对一个小辈说,无非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重担压在她身上,和直接赶出家门无异了,李灵霄问道:“那您之后回家了么?”
      “回了,奶奶没多久就过世了,这句话我记下了,总不能不让我回家吧?她当年也是这么对我爹说的,我爹直接死在外面了。”
      李灵霄:“。。。”
      祁云阔只有祁门刀堂这一个地方可以回了,父兄死后,祁家刀堂远不及其他刀堂那般人丁兴旺和壮大,现在祁门刀只剩下她一人会,面临着失传的严峻风险。内亲如此,外朋故人也所剩无几。当年带他入天督处大门的恩师和同门,也逐一故去...人生来来回回,也就年轻时遇到那些人算是走进心里,刚结下情谊,便一个个徒留离去的背影,世上能交流的人便所剩无几。
      看到薛山,祁云阔五味陈杂,一把搂过他的脖子道:“还好小凤凰没有他外公那般固执,我告诉你,世上万物皆不及保命要紧,千万别把外物看的看得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
      薛山不会像李灵霄那样事事有回音的,他的眼神只能表现出“我在听”,而不是“我答应你”,祁云阔也知道薛山也是个心有所执的人,三言两语拧不动,但是说了总比不说好。
      “往事不再提罢,今生只愿屠龙尽,太平盛世永年复现。”
      祁云阔看到后生可畏,涌生出乐观来。今生屠龙卫道的梦想,依旧闪烁着滚烫:“虽然我现在还没干成这个事,但是我有预感,有生之年定会看到天下太平。”
      李灵霄伸手与祁云阔干杯,不料身上披着的一块被锦掉落在地,她拾起一看,发现是极风营的靛蓝色披风,回首四顾,而其他几人身上皆披着披风,那这件是谁的?——难不成是自己的装备到了?
      “我的,你先穿着。”薛山道。
      洁癖的薛山的东西可脏不得,李灵霄连忙把披风捡起来,抖落抖落再抖落,立立正正地披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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