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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江边独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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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灵霄在迷雾中走得心惊胆战,雾浓的像炖鱼的白汤羹一般,伸手之外的距离便已看不清。
她不清楚极风营是什么时候和她分开的,慌忙之中她有些无措,难不成他们又撇下她了?
李灵霄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哗哗的水流倾泻声。
寻着水声而去,竟来到一条大江边,如此浩瀚,想来便是贯穿唐国的英陵江。夜色中江水汹涌奔腾而去,迷雾中看不到江对岸。
忽闻酒坛嗑地之声,夹杂着一个男子的哼唧。
李灵霄走近,只见一男子坐在江边,手提一坛醉红尘,身旁放着一个球状的巨大的竹笼。
仔细一瞧,竟觉得有些面熟,李灵霄问道:“你是谁?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嗝——”那男子醉醺醺地往这边一看,打了一个酒嗝。
“小娘子?来...喝两杯?公子我,宠宠你...”
李灵霄反应过来了:“这不是那日在酒店里喝得昏天黑地找不到房间的宋公子吗?”
“江边独饮,不怕掉江里去?”李灵霄望向那大竹笼,道:“这是要做什么?”
“小美人,告诉你,也无妨——嗝。”那男子又灌了一大口:“眉香告诉我的。”
眉香?李灵霄记忆飞速地流转,想起来了,那日兰亭阁墙边牌子中有一木牌书有眉香,没猜错的话,应是一位陪酒的兰君。
“她说啊:有心愿,去天姥山,去天姥那——问谶!”
李灵霄顿时来了精神。
“天姥?问谶?”
那男子眯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求天姥——给指点迷津——可神了!其他人——都不如她!”
“怎么求?”
那男子推了推那大竹笼,道:“坐进去。”
然后又往大江里指了指,道:“漂下去。”
李灵霄:“...”
投...投江?
“正好我也有事想求——”李灵霄违心地说道。
那男子摆了摆手打断道:“不行!你——不行!”
“为何?”
“要讲究缘——先要放一封求谶信在...神前——那信,若自己消失,便是...天姥同意了。这事不能告诉旁人,告诉了,天姥就不灵了!”男子说话含糊不清,李灵霄懂了,是见这天姥还要提前预约。想不到去问个谶还有这么独特的手续。
“可我不是...去问谶的。”那男子得意道。
“那你是去?”李灵霄问道。
那男子说道:“赤云镇的姑娘我都玩遍了——我想见见这天姥,和她喝一杯,然后——啾啾啾#¥%……*()%&”只见那男子揪起嘴,双手做拥抱状,做起来不可描述的动作。
李灵霄:“?????”
你可太浪了。
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这样吧,你我相逢一场,也算缘分。”李灵霄握住腰带道。
“嗯?”那男子色气兮兮地盯着李灵霄。
“送你枚药丸,让你一会,快乐似神仙。”李灵霄一抹坏笑,男子想入非非。
“小美人。”男子手往前划了一下:“你这是?”
李灵霄抛过去一枚绿色药丸。
男子看了看,嚼了。
没一会,便咚一声倒在地。
“跟我走一遭罢。”李灵霄道。
***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爱往回捡人?”沈清荷道。
“莫怕,这个是活的,我确信。”李灵霄道:“他要去天姥山问谶,被我拦下了。”
李灵霄灭了一盏蜡烛,偌大的屋子,只剩一盏,亮在桌中间。
“你叫什么?”祁云阔问道。
“宋...子斓...”那男子被绑的结结实实地绑在凳子上,一醒来便见到几个凶神恶煞的人盯着他,以为自己进了地府。
“你还知道什么消息,一并说了吧。”祁云阔拿着一把锋利得发亮的小刀,在那人面前比划得十分惊险,吓得宋子斓尿了裤子。
“我我我我...真不知道了!!!啊,对了,眉香还说,天姥喜欢渡三种人!”
“哪三种?”
“一为虔诚之人,二为命苦之人,三为好看之人,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动手吧。”暗处中,薛山冷冷的声音传来。
“抓我干嘛啊???我干什么坏事了????好汉饶命哎哎哎!别晃!!离我远点哎哎哎!救命!救命!”
沈清荷阴沉着脸端着碗汤给那男子,那男子疯狂躲避,沈清荷给他灌下,道:“莫紧张,安神汤,睡吧。”
那男子消停后,众人回到议室。
沈清荷笑道:“也就是说,颐成和何娘子,很有可能就是去这天姥山问谶的。天姥只答应三种人,虔诚之人,命苦之人皆可以理解,可这好看之人——如何理解?”
“咳。”
李灵霄咳了一声,道:“我看的一本书倒是讲了一个传说。我说出来,大家听听就好。”
“有人遇到有商船在河中放竹笼载人顺江而下,笼里坐着一个衣衫单薄的人。上前一问,商人说是这条水路方便运酒,但从前年开始起,水流甚是汹涌,经常翻船,以为是这泉水从天姥山流出,犯了天姥的忌讳,天姥夺酒消怒。”
“有一次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厮落水,第二日未找到,可河水却消停了。”
“于是便以为这天姥喜欢模样俊俏的小厮。便从街坊教坊搜集无家可归的人,或者在教坊混得倾家荡产的人,灌醉后,投入这河中——”
“以求河水消停。”
“当然。”李灵霄补充道:“这传说有诸多版本,但大体都和这好看之人和天姥有关。”
“所以说,这天姥可能有奇怪的喜好,喜好收集——”小白脸三个字李灵霄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摆了口型。
沈清荷道:“咳——郡主我们懂了,不必再说。”
薛山道:“你怎么不早说?”
李灵霄道:“之前一直忙,昨儿才有时间把收的书读完,才联想起来。”
薛山道:“今年的善终者便有一百多,若是往年也有的话,加起来不是小数目,若真是这天姥干的,此人其罪当诛。”
祁云阔道:“他们这套法子,倒是环环相扣,却十分隐秘,在天督处眼皮子底下默默收集这么多人,保不准要搞个大阴谋。”
“唯一的线索指向天姥山,看来,必须去一次了,会会这天姥了。”卢雨泽道。
“虔诚、命苦和好看,我们须挑一个由头,写封求谶信,让天姥同意——”沈清荷道。
“我看不必。”祁云阔道:“你看这小子既不虔诚,也不命苦——”
祁云阔看了一眼那宋子斓:“他能去上,不就是那天姥喜欢小白脸呗!”
“这好办!我们这好看的多得是,替他去便是!”
薛山、沈清荷、卢雨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觉得没处可反驳,还没上道,就已上了祁云阔的贼船。
“老规矩,你们仨抽签。”
祁云阔大手一挥,三个签揉成纸团。
薛山、沈清荷、卢雨泽各怀鬼胎地取了一个,拿在手中,才开始犹豫。他们方才意识到:这一旦抽到去,便得替宋子斓去被天姥“宠幸”。
李灵霄悠哉作为看客,喝了口茶,对下一步的计划充满好奇:总算迎来个像样的任务了。
只见薛山展开那纸条,看了眼。
“咔”一声,那纸碎成粉末。
显然,薛山抽中了。
“重抽。”他道。
“耍赖?”沈清荷道。
“薛大哥耍赖!”卢雨泽拍着桌子道。
薛山望向沈清荷,沈清荷坚决道:“别看我,这事都多少次了我坚决不干!”
卢雨泽装傻道:“你们在说啥啊?薛大哥你为啥不干啊?到底咋回事啊?我听不懂啊。”
三个人推来推去。祁云阔看了一圈,薛山长相是没得说,但是冷冷的不苟言笑,让他去演宋子斓这种事很可能强扭的瓜不甜;沈清荷虽然也是小白脸,十分符合宋子斓,但是有一点十分关键——他不会武功,这到了天姥那指不定遇到凶险事,怕不好办;卢雨泽呢?还太嫩,这事根本和他不沾边,真要说要替墙边那个风流酒鬼去——
祁云阔道:“我看你挺像逛窑子的。”
片刻的静默。
李灵霄:“???????”李灵霄看了一圈才发现是祁云阔在对自己说话,一口水好悬没呛出来。
看客瞬间变成局中人,简直天降神锅。
“这又是从何说起?”
祁云阔一拍肩膀:“不总想干件大事吗?看你天赋异禀——”
可行事作风问题不能混淆,李灵霄争辩道:“我哪里像逛窑子的?那里有我能玩的吗?!”
祁云阔道:“怎么没有?”
李灵霄实在无法想象,反驳道:“祁姐去过?”
“别较真,不是说你去过。是让你,替他去天姥那。好了,就这么定了。咱们开始商议一下如何行事。”
李灵霄:“???”
怎么就突然就决定了?
更神奇的是其他几人都若无其事地讨论起接下来如何行事,简直理所当然!
李灵霄看了好一会宋子斓那副样子,原来自己是这样子吗?接受了半天,方才加入讨论来。
“去问谶的人可都是死着回来的。此行凶险,她的功力若不足,很容易出事。”薛山道。
祁云阔道:“丫头,还没问呢,除了你的袖腕,你还会什么?”
“我啊——”李灵霄想了想,把腰间那一串晶莹的宝石链子卸下道:“这些。”
彩色方块状的宝石熠熠闪光,像一个个玲珑剔透的骰子,卢雨泽早就好奇了,兴致勃勃地问道:“灵霄姐,这是啥?”
“珍宝珑。”李灵霄道。
“蓝的这个,叫冷楔珑,运用得当,可寒若玄冰。”
“紫的这个,叫十全大补珑,用于补充功力,据说一丸之后功力直接进阶,那人要价太黑,只做了两个,我还没试过。”
“红的这个,叫熔岩珑,可以发热,功力好的时候,还可以冒烟。”
“绿的这个,我叫它佛倒珑,是个比较复杂的药丸,总之能让人倒下无法发功便是了,刚宋子斓吃的就是这个。”
“粉的这个,叫玉脂珑,捏碎涂手上,便可光滑如凝脂,不沾阳春水。”
“那这个白的呢?”卢雨泽问道。
“哦,这个白的,我叫它万斤珑,就是出手便会很沉,除了非常容易砸伤自己的脚以外没什么用。我的功力还没发支撑它甩出太远。”
祁云阔道:“这些你要是都能用好,倒是没什么问题。”
李灵霄道:“几乎都没用过。”
“太贵了,一般小菜不值得用。”
众人:“...”
祁云阔:“没事,好家伙就要用在关键的时候!一切依计行事,明早出发,会会天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