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包老攻的眼泪不值钱》象八亿

9、第九章

　　白寂这天的拍摄任务繁重，有好几场大戏要拍，并且跟高卓有大量的对手戏。
　　因着两人分别是电影的男一号和男二号，白寂和高卓的对手戏在全剧里是最多的，可两人的对手戏总是不大顺利，从没有一次能够一条过。
　　白寂的演技和情绪处理堪称教科书级别，出错率相当低，业内戏称他为一条过影帝，在跟高卓对戏时，若单看他，那是相当顺利的，可把高卓一框进同一个框里，那就是格格不入了。高卓要么气势上被白寂压了一头，要么说着说着就忘词儿，反正有各种各样的理由NG，搞得白寂只能陪着他一次次重拍。

　　一提到要和高卓拍对手戏，白寂就颇是头疼，年乐初安慰他说：“哥你就是最厉害的，那个高卓在你面前就是个渣渣！”
　　白寂说：“我倒不希望他是个渣渣，实力相当的演员同台飙戏才是拍戏最大的乐趣，反之对手是个渣渣的话，不仅达不到预期效果，还拖累剧组进度。”
　　年乐初说：“这个高卓是不是因为加戏改戏的要求被拒绝了，心里憋着气，故意不好好拍啊。”
　　白寂说：“谁知道呢。”

　　白寂是个成熟的演员，在他从业的这十几年里，什么样的剧组都呆过，什么样的人都碰到过，高卓这样的也不在少数，只是随着他的咖位越来越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的基本绝迹，倒也有一段时间没遇到过高卓这类型的。
　　目光短浅急于求成，营销的力度远远高于真实实力，这种人迟早都会栽跟头。

　　白寂跟高卓这天拍的戏会有些肢体冲突。
　　高卓饰演的男二怀疑男主就是一系列凶杀案的幕后凶手，逼问男主的行凶手法，男主觉得男二不可理喻，否认这些案件与自己有关，两人越吵越厉害，吵到后面就动了手。主角是个宅男，平日里缺乏锻炼，自然不是男二的对手，被男二一拳打到脸上，男主摔倒，男二骑到男主身上想要继续下手，外面忽然传来女人绝望的尖叫声，他们对视一眼，立刻冲出了房门向传来尖叫声的楼层跑去。

　　开拍前，高卓显得很有礼貌，对白寂九十度鞠躬，俨然是一个谦卑的晚辈。
　　高卓说：“白哥，我演技还有待提高，给你添麻烦了，希望你不要嫌弃我。”
　　白寂说：“我不会嫌弃努力的人。”
　　高卓说：“我一定会很努力，今天的拍摄也请白哥多多指教了。”
　　白寂不置可否。

　　开拍后，高卓的表现与先前也没什么不同，台词念着念着就卡了壳，且在拍这种比较激烈的戏时，台词一卡壳了，那情绪都得跟着卡壳，重拍时情绪也要重新调整。不停地从平缓的情绪进入一个生气濒临爆发的情绪，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黄玉泽忍不住大骂：“高卓你是做什么吃的？台词都背不住你来当个屁的演员！你是不是还得要个提词器呢！”
　　高卓说：“抱歉，黄导，我昨晚没睡好，脑子有点迟钝。”
　　黄玉泽说：“你是没睡好才迟钝吗？我看你是没有脑子！”

　　黄玉泽不是那种很严厉的导演，他很少在片场骂人，演员要是出了错，他一般都是提点几句，还会给人细细讲戏。可高卓实在是太过分了，黄玉泽已经没那个耐心再跟高卓讲什么戏，反正无论他怎么讲，高卓都是左耳进右耳朵出，该NG还是NG，他被逼得对着高卓一通骂，只恨自己没多学几句脏话，骂不过瘾。

　　导演大发脾气，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等着黄玉泽骂完。
　　高卓紧握着拳，脸涨红成了猪肝色，没还嘴。

　　等黄玉泽骂得实在没词儿了，白寂说：“行了，继续拍吧。”

　　重新拍摄，许是黄玉泽那通骂起了作用，高卓竟演得顺畅了，虽然演技仍被对面的白寂给碾压得体无完肤，但至少台词没毛病了，表情也到位了，能够勉强及格。
　　黄玉泽摸着下巴想，原来骂人还有这等功效，难怪那么多导演都喜欢骂人呢。

　　高卓揍白寂那一拳是这段戏的高-潮，黄玉泽趁着高卓状态好，没叫停，打算一口气把这段给拍了。
　　这种打戏当然不是真打，都是错位，看上去虎虎生风的一拳，半点都落不到演员身上。打完后去画个受伤的特效妆，接着拍后面的内容，成片时由剪刀手一剪辑，那就天衣无缝。

　　黄玉泽喊了ACTION，高卓跳起来一拳揍向白寂，按理说他的拳风应当再偏上几毫米，这样就能从白寂的脸边擦过，而白寂也能配合地扭过头假装挨了打，可高卓这一拳直挺挺地朝着白寂去了，甚至没有给白寂半点躲闪的空间。

　　会被打到！白寂心念电转间已做出了判断，可他并没有心理准备，又不是什么身体反应超快的武林高手，这一拳他就算想躲也躲不了。
　　算了，白寂想，真被打到了表现效果更真实，否则以高卓这个演技，不定得挥多少次空拳才能过了这一条呢。

　　高卓这一拳结结实实落在白寂脸上，白寂本人还没怎么着，剧组里别的人倒是个个都吓傻了。
　　黄玉泽的场记板啪嗒落到地上，他旁边的年乐初也顾不得摄像机还在拍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大力推开高卓，他力气大，高卓被推得摔了个屁-蹲儿。

　　年乐初扶起白寂，声音都在抖，“哥……哥，你没事儿吧……”
　　白寂摸了下自己被打到的地方，皱紧了眉头，是真的疼，说：“没事儿，擦点药水就行了。”

　　白寂看了眼年乐初，这家伙抿着唇，一副气得快哭了的模样，他担心这家伙真当着这么多人哭出来，那得多丢脸啊。
　　白寂小声说：“你别哭啊。”
　　年乐初说：“我……我不哭……”
　　说是不哭，都带上哭腔了。

　　白寂说：“不至于。”
　　年乐初说：“我去打爆那个姓高的！”

　　年乐初掉头就往高卓那边走，白寂怕这小孩真动手，忙去拉年乐初的手，而对面的高卓立马鞠躬，腰弯得身子都快贴腿上了，他大喊道：“白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掌握好方向和力度，请你打回来吧！”
　　年乐初说：“你等着，我这就来打你！”
　　白寂说：“别闹！”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高卓在道歉，年乐初要打人，白寂在劝架，一剧组的员工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黄玉泽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又是导演，在场面愈发混乱之前发声了，说：“咔咔咔！都给我住手！”

　　黄玉泽话音一落，年乐初就挣脱了白寂的拉扯，跟一只矫健的小豹子似的冲向高卓，一拳揍高卓的胸口上。
　　别看年乐初是个哭包，却是从小练过武术和搏击的，那力道跟高卓这种鲜少做运动的人不可同日而语，他这一拳下去，高卓几乎要吐血，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脸都煞白了。

　　黄玉泽本对高卓充满了怒火，年乐初这么来一下他怒火都冒不出来了，生怕年乐初真把人给打出个好歹来，那到时可真是有理都说不清。
　　黄玉泽说：“胡闹胡闹！这都是在做什么呢！”
　　白寂说：“年乐初，给我滚过来！”

　　年乐初瞪着高卓，还想再补一脚，但白寂好像对他的行为不太赞同，他也不敢再多做什么了，乖乖地回到白寂身边，委委屈屈的。
　　白寂无奈地揉一把年乐初的头，走向高卓，问：“你没事吧？”
　　高卓捂着胸口，说：“我没事，白哥你怎么样？我真不是故意的。”
　　白寂说：“我也没什么事，我家小孩也不是故意的，请你多包涵。”

　　高卓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白寂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么白寂说年乐初不是故意的，高卓也必须要接受这个说法。
　　高卓勉强笑了笑，说：“当然，大家都不是故意的，打斗戏嘛，总是容易有意外。”

　　剧组里两个演员都受了伤，一个伤在脸上，一个伤在内里，黄玉泽气得简直要冒烟。
　　这下还拍什么戏，两个保姆车分别把人拉去了医院，看伤去了。

　　高卓打白寂那一拳没敢用全力，因此白寂被打的地方虽然擦破了皮并青了一片，但终究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倒是年乐初打在高卓胸口那一下下手够狠，光养几天是不够了，得好全乎估计得养小半年。

　　年乐初跪坐在白寂脚边，无精打采的，恰似一颗霜打的茄子。
　　白寂抬起年乐初的下巴，年乐初低垂着眼睑，睫毛上挂着水珠，我见犹怜的模样。

　　白寂都服了这小子了，打人的时候那么生猛，这会儿倒是个小可怜儿了。
　　白寂说：“知道错了吗？”
　　年乐初瘪着嘴，说：“知道了。”
　　白寂问：“错在哪儿？”
　　年乐初说：“没有直接把高卓的肋骨打断。”
　　白寂：“……”

　　年乐初用眼角的余光去瞄白寂，见白寂面无表情的样子，眼泪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滚，落到了白寂的掌心里。
　　白寂无奈地说：“你又哭什么？”
　　年乐初说：“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啦，可那个高卓真不是个好东西，他那一拳就是故意打你的。”
　　白寂说：“倒也不是什么麻烦，就是你做事也太冲动了些，要是你真把高卓打成重伤了，那有理也变成无理了，再说了，这是在电影拍摄期间，我这脸虽受了伤，但接下来有几段带伤的戏，正好连化妆都省了，也不影响拍摄，高卓要住院，这就影响拍摄进度了，你要记住，你因为个人恩怨得失影响到了全剧组，那就是拖累了几百来号人，这是非常不专业的做法。”

　　年乐初完全没有考虑过白寂说的这些问题，当他看到白寂受伤之后只觉气血翻涌，又想哭又想打死高卓这个罪魁祸首。
　　无论是谁，看到自己的偶像受到伤害都是不能忍的！

　　年乐初星星眼盯着白寂，心想我家偶像真是太棒了，一心为剧组，敬业又暖心，堪称娱乐圈当代楷模！他偷偷吹了一通白寂的彩虹屁，又想，连我偶像这么好的人都有人忍心伤害，可见此人是多么的人面兽心，合该接受严刑拷打！哼，那一拳就该更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