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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嫉妒 ...

  •   关河浑身拼命往上拔,坐到枕头上,伸手去抠秦岭扣在自己两侧腰上的铁钳似的大手,一腿曲起挡在两人之间,膝盖顶上秦岭胸膛正中的那根刚硬的肋骨。他一手抓着秦岭的头发茬子往后拉秦大狗的大头:“不行……”

      “咚咚咚。”叩门声。

      关河要疯了。

      平姨:“二哥儿,香薰。实在不好意思太晚了,小刘刚刚买到送来。”

      秦岭:“……”

      关河蹭的一下窜下床冲向房门——但临到门口又一顿步,然后硬着头皮拉开门缝:“……平姨,这么晚,麻烦您了。真的谢谢您,和小刘哥。”

      “这孩子,谢什么,”门缝外平姨一手抱起看热闹不嫌事大跟来的猫小狗,一面温和地轻声说,“早点休息,啊,明早起来吃饭。”

      关河再硬着头皮走回床边,放好香薰,心有余悸、筋疲力竭、瑟瑟发抖着躺下。他浑身战备状态,准备继续应对秦岭再跟他说点什么、有点什么。

      然而秦岭只是拍拍床铺,示意他躺近点过去,闭着眼安静地睡了。

      关河对着满屋夜色,沉沉呼出口气。

      这日子,何时到头。

      他自觉地把一只胳膊伸到秦大狗的头——脖颈底下,像新手奶爸,把手臂借给新生的奶娃枕压。

      -

      香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睡好是不可能睡好的。

      关河认床,一张新床,他需要一个月来适应一张新床。

      秦岭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前一晚口口声声的“保护”、“爱”,都是骗人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关河对自己族群的天赋,不,天生劣性,门儿清。

      即使是“沉闷的”、“不善言辞”的秦岭。当然,如今突然好主动的秦岭已经不配拥有这两个形容词了,秦岭也会骗人了。

      早饭后,平姨往书房送秦岭最爱的乌龙茶冰饮——加糖齁甜的那种。

      天气很热,但中央空调坏了,工人正在下面调修。书房窗户大开,吹进湿润的湖风。

      关河什么都不想干,很咸鱼地躺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距离书桌两米开外,在飘曳的窗纱后躲避秦岭余光的狙杀。

      他捧着自己的手机,把铃声调成静音、取消震动,和谭健聊天:你昨天疯狂地打我电话就为了看一眼旺柴?!

      谭健:人家已经多久没看见旺柴了!快给看个视频!

      关河:它楼下自己玩呢,有空再给你看。

      谭健:!我后悔了,我过两天就冲回建江夺回我儿!

      关河:你哪儿出差呢?

      谭健:你家庐宁那边啊。哎对昨天我还想跟你说,吓死我了,我住这酒店对面一小区听说死人了!警车停了大半条街!(图片)

      谭健发了张晚上从高处俯拍的街道图。

      关河:啊?这新区那边?什么事情?!

      谭健“咻”发来条语音,关河转文字:听说是入室杀人!这什么世道咱们建江前些天好像也有现在都这么嚣张了吗?

      嗯?关河手下一顿,不禁坐直身体——前些天他那附近小区好像就听说有……一家五口家中遇害的惨案?

      “怎么了?”秦岭立即投来敏锐的目光。

      关河下意识解释说:“谭健说……不是,你知道前些天市里有个很惨的事情吗?”

      “在你家附近,”秦岭毫不意外地说,“我知道。这就是我哥在办的案子。象牙刀没结的连环案。”

      “什么?”关河眼珠子都要凸出来,翻出秦岭的《辟邪警》早期系列章节“象牙刀”,飞快从头到尾划拉一通,不确定地看向秦岭。

      秦岭推开电脑,起身走向关河,身体压住乱飞的窗纱倚靠窗边,低头看关河:“所以我说,你要和我在一起,才会安全。”

      关河曾经给这个故事单元画过图,内容当然烂熟于心。那大概是说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一把象牙裁纸刀在一场文物拍卖会上被一名藏家买走,然后那个藏家全家离奇死亡,警方破门后发现一家五口躺在血泊之中,死因一致为喉部割断,凶器是那把并不锋利的、用于裁割书画纸张的案头文具象牙刀。

      现场没有任何除五位死者以外的第六人作案痕迹,法医和痕检通过尸检和现场勘察认为,那五人并非同时、或者说并非临近时间死亡,每位死者与前一位死者死亡时间至少相隔半个小时,而五位死者在大约几个小时内的先后遇害顺序为:拍下象牙刀的爷爷,孙子、奶奶、儿子、儿媳。

      其中更为惊悚的是,现场血迹和活动痕迹显示,每位死者在喉部被割裂后还“毫无知觉”地照常活动过,比如孙子在爷爷书房里的地上玩跑火车玩具,奶奶端着果盘从书房走到厨房,儿子进浴室冲凉,儿媳到阳台浇花——场面诡异而血腥。关河发的图被屏蔽了八次。

      然后更为奇怪的是那凶器上只有第一位死者、死亡时间最早的爷爷的指纹。并且现场痕检几乎确定凶手就是“已死亡的爷爷”。

      不过《辟邪警》这个故事集就跟央视频道的“探索发现”、“走近科学”似的,前面说得黑灯瞎火玩心跳,后面解密科学讲世道。广大吃瓜读者们对凶器附着致幻化学物质的解释接受度良好,心满意足点个“牛叉”再马不停蹄奔赴下一个黑灯瞎火。那故事的使命就已经完结了。

      但现在秦岭说这个事情是有现实原型的,原型里事情还没完。

      关河脖颈一凉:“你是说现在这个惨案也是……这个刀?”

      秦岭:“不太清楚,不完全一样。最近有多起类似事件,国内国外都有,越来越频繁。遇害者很多是搞美术的。庐宁已经有过两起了。”

      关河全身都凉了:“……可我不用裁纸刀。我也不怎么搞美术。”

      手机里谭健又发来一条语音,关河手一抖点到播放:“啊对了,我看见你昨天发的微博了!你们在干嘛啊!同样是旺柴的铲屎官为什么我不能拥有姓名!我强烈要求加入群聊!”

      秦岭淡然接过关河手机,打字:我和秦岭之间,容不下第三个人。

      谭健:“啊啊啊!关河你果然就是在和秦岭搞基吧是的吧!快给我看看旺柴我就不去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嘤!”

      关河:“……你去给他拍一张去。”

      秦岭拿着关河手机,打开书房门,从门前走廊朝下面客厅里拍了一张:蹲乘扫地机巡视全屋的猫小狗。

      地面已经扫得很干净了,平姨特意开着扫地机给“橘哥儿”玩。

      谭健收到图片,先哈哈哈嘤嘤嘤乐了一会,突然八卦嗅觉觉醒:“诶?这不是你家啊,你回庐宁家里了吗?出来喝酒!”

      秦岭代关河回:在秦岭家。

      谭健那头沉默了会儿,好像懵了。

      关河拿回手机,补发一句:少出门乱喝了,注意安全。

      秦岭喝着他自己的乌龙糖水,看关河回消息:“你这么关心他。”

      关河无奈地抬眼:“哪里‘这么’了?你喝的是醋吗?”

      秦岭:“是啊。你尝一口。”说着把杯口往关河嘴边递。

      关河不喝,往后仰:“不要。我的冰镇可乐加啤酒呢?”

      秦岭:“那不够健康。”

      关河:“你想渴死我?”

      秦岭:“我给你煮牛奶。”

      关河:“我不喜欢牛奶。盐汽水也行,你家没有盐汽水吗?”

      “你的胃很糟糕。”秦岭说。

      关河:“你歧视我的饮食品位!”

      秦岭:“我是说你这样会有胃病。我希望你珍重自己的身体。”

      关河反击:“你糖吃那么多不会有蛀牙吗?张嘴给我看看!”

      “有没有蛀牙你不知道吗?”秦岭低头靠近。

      关河手一挥:“算了算了,不看了。”

      “要我陪你回一趟庐宁的家吗?”秦岭直起身,“遇害几率和用不用裁纸刀没有关系。”

      关河:“……”

      “所以我建议你不回家。”秦岭说,“这是原因之一。如果你真的很想回,得带上我。”

      关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掐自己一把,确定自己没发烧也没做梦。

      “当然这些也没什么,并不重要,”秦岭继续道,“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你在心底彻底将我放弃。”

      关河正翻出手机里他爸妈的聊天框,抬眼看秦岭:“你又知道我要放弃你了?”

      空调修好,全屋迅速降下温来,秦岭伸手关上窗户:“不是吗?”

      关河手指悬在输入框里,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朝秦岭眯眼笑:“你这样让我很没有安全感啊。”

      秦岭闻言皱起眉,也很为难、没有办法似的,转身面向窗外:“那我再想想办法。”

      秦岭现在对关河来说是危险符号。可怕的狙击手。

      至少在没有魔鬼邪祟、正大光明的和平世界里是这样。

      关河划掉父母的聊天框,打开相机对准秦岭的侧影。

      秦岭忽然转头看向关河:“你总是偷拍我的照片。却不允许我拍两只手。”

      关河:“……可我没有随便发出去啊!我只是做素材!”

      秦岭:“那么你还打算回庐宁看望家人吗?即使你不相信象牙刀的故事,也请带上我。因为我知道你回家并不快乐。”

      而在不那么灿烂光明的世界里,秦岭一直是关河的平安符。

      关河:“……再说吧。”

      秦岭赞同地点头:“嗯。真希望我一直脑震荡下去。你现在对我好多了。”

      “?”关河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些年,“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秦岭:“你现在还没有删除昨天那条微博,也没有事后冷落我、躲避我、并仇视所有我身边的其他人……”

      “我什么时候仇视…….”

      “虽然我身边也没有什么其他人,”秦岭接道,“我身边几乎只有你。但是你一度非常仇视我大哥、白露、我的任何绯闻对象,甚至包括你自己。”

      “!”关河被这突然一棒槌捶懵了,“秦大狗!你念的什么经!”

      “我从来不念经。”秦大狗冷漠地远眺窗外。

      “你!”关河站起身,“你还好意思说,每次我一和别人说话你就这样!”

      秦岭侧目看关河:“我哪样?”

      关河抬起自己手机,怼到秦岭鼻尖下:“你老动我手机!冒充我和别人聊天!”

      秦岭面无退意:“我手机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对你的手机不感兴趣!”

      “这让我很失望,”秦岭不悦地说,“你对我的好奇心仅止步于我的皮囊。”

      关河不甘示弱:“我对你的皮囊也不是很感兴趣!”

      秦岭微微挑眉:“你的用词暴露了你的内心。我以为你会说,‘完全不’。”

      关河一口气上来,鼓成河豚:“……”

      秦岭:“没错。我承认我这样,是出于对你身边其他人的嫉妒。”

      关河:“你真的幼稚。”

      秦岭认下这句“骂”,只看着关河,不说话了。

      ——那你受不了我了吗?受不了我就踢开我吧。

      关河和秦岭对视片刻,率先败退,错开眼——

      “好主动”的秦岭依然是秦岭,他咄咄逼人地重新走近、更近地走向关河,不代表他获得了全新无畏的勇气,他只是在“硬着头皮”方面更进一步,然后佯装没有“头破血流”这回事,在关河面前装大尾巴狼而已。

      好像他真的有多么有思想、有见地,敢爱敢恨、敢进敢退,是个英勇的、先进的、自由的情感专家一样。

      关河“嗤”一声笑了。和秦岭并肩靠在窗边,胳膊肘捣了捣秦岭:“哎,生气了?”

      秦岭不说话,也不看关河,扭头看窗外两只水边游泳的野鸭子。

      关河放缓语气:“别这样。医生说了不能生气。”

      秦岭一手插兜,靠近关河的一手端着甜味的冰饮,被关河一碰,水洒一身。他低头看衣服上的水渍。

      关河连忙伸手去擦:“我的错我的错。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你能别跟个三岁小孩似的吗?”

      秦岭:“不能。”

      “……”关河忍气吞声,“行行行,咱哪敢说不。下个月跟我一起,回家看我奶奶行吧?”

      秦岭高傲地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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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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