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衿一诺》狗吐

5、第 5 章

　　道自古套路得人心，路星眼看着自己强大的光辉即将感化出一个用功读书，励精图治的未来栋梁时，两人热血的气氛被一道琴音打断。

　　路星和三鼠相视一眼，起身走出房间，看向对面关着公主的那间房间的门，那琴音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走廊上已经有不少来往的人注意到了那琴声，也都好奇的看着那房间的位置。青楼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所演奏的曲子大都悠扬婉转，节奏欢快，而那琴声低沉幽咽，使人悲从中来。

　　“这调子好奇怪啊。”三鼠跟着路星听过不少曲子，耳濡目染也懂得一点点，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曲子，听的人后背凉凉的，但又不像出丧的哀乐，更不像普通的坊间小调。

　　“有意思，她在向人求救。”路星轻轻勾起嘴角，垂眸看见楼下大厅里一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支笛子，便转身在桌子上的水果盘里摘了颗葡萄，向那小姑娘扔去。

　　葡萄打中小姑娘的肩膀，小姑娘转身抬头，看见楼上向她招手的路星，她远远地向路星款款行礼。

　　路星点头致意，指了指她手里的笛子，示意她把笛子扔上来。

　　小姑娘举起笛子，用力朝楼上扔去。路星跨过栏杆，一只手抓着栏杆，另一只手去捞那支还缺半口气才到三楼的笛子。

　　抓住笛子，路星一个翻身坐到栏杆上，面对着琴声传来的方向吹起笛子。

　　笛声清丽悠扬，和呕哑低沉的琴相和，竟然出乎意料的产生和谐的共鸣，如果琴声给人的感觉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死寂，而笛声则似一缕刺破黑暗的晨光。

　　在场的人连连称妙，没想到两个风格迥异的调相和竟然如此相得益彰。

　　楼下箜篌轻灵的乐音响起，也来应和着这支曲子，崔钰蒙着面纱，一如既往的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双手拨动琴弦流出的音乐轻缓温柔。

　　崔钰的加入转移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二楼走廊上轻瑟抱着琵琶也凑进了这热闹里。

　　喧闹的大厅安静了下来，原本台上的奏乐和舞女也都停了。眼下京城要说在音律上的天赋和技艺没人比她俩更高了，两人多年一直分庭抗礼，今日合奏的场面属实难得。

　　阮娘对赌桌前的沁余递了一个眼色，半醉的沁余耸了耸肩，推掉了游戏，撑着桌子起身，扒开人群，走上大厅中间的舞台。闭眼细细聆听着曲子，捏着手花缓缓抬起手臂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阮娘踏着小碎步到舞台边，低声训斥已经看呆的乐师：“你们是傻的吗？还不快和上去！”

　　乐师们反应过来，却不知该怎么和上去，几人的合奏完美的几乎无懈可击，他们岔进去恐怕反而会影响效果。

　　阮娘可不管这么多，她要的是让所有人彻底的忽略掉那最开始的琴声。

　　琴声曲调诡异，让人不得不多想，路星和崔钰几人不过是打消有心之人的揣测。让人觉得这就是一支普通的曲子，沁余的加入就是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

　　“愣着干嘛，不会啊？！”阮娘催促着骂道。

　　众乐师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去和上那曲子，果不其然，一岔进去整个曲子都变得违和古怪。

　　有客人开始抱怨，乐师们又无辜的受到了谩骂。

　　在一阵急促的的琵琶单弹之后，成功的切换到了大家都会的曲子。

　　路星放下笛子，对面房间的琴声已经停息，楼下新弹起的曲子欢快激昂，客人们亢奋的向台上扔打赏的红绡，看着像下着一场铺天盖地的红色大雪，舞台上下都铺上了的一层绯红。

　　阮娘独自站在楼梯角哭泣，别人都以为她是挣大发了喜极而泣，只有路星知道，她是因为血亏而心痛。

　　沁余、崔钰、轻瑟这三个哪一个单拎出来也不比这次得的彩头少，何必要让三个凑一堆来演？

　　路星把笛子别再腰上，本来想着要不了两天执令出现了就能把公主再原模原样的送回去，结果执令似乎是跟路星耗上了，这么一来就不得不找公主好好聊一聊了。

　　今天的事要是以后换着花样天天来，她们应付着麻烦，时间长了也容易暴露。

　　三鼠跟在路星身后上到最上面一层的走廊，他问路星道：“姐姐，公主弹得是什么曲子，好怪，听的人头皮发麻。”

　　说着三鼠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路星道：“沂南有些地方有祭祀山精鬼怪的习俗，她弹的是祭祀的祭词，她故意弹漏了几个调，如果把祭词和她弹漏掉的地方整合就是她要传达给别人的意思。”

　　“既然是祭祀的祭词，那就算是沂南本地人应该也有不少人不知道祭词的意思吧，更何况这里是京城。”

　　说话间她们走到公主所在的房间门前。打开锁，路星推门进屋，背着手提高声音道：“可不是嘛，这里是京城，谁听得懂沂南那些山沟沟里的土调。”

　　衿诺坐在琴桌前，双手依然还搭在琴弦上，抬头看着进来的女子，神色漠然。

　　路星对三鼠吩咐道：“你去外面守着。”

　　“嗯。”三鼠应着，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之前不是路星蒙着脸就是衿诺蒙着眼。真算起来，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真正的见面。

　　路星站着与她对视半晌，公主别开眼，根本不想理她的样子。

　　这情况跟路星想的不太一样，之前公主的害怕和忌惮都显而易见，现在真实的见了她的模样怎么反而不怕了？

　　是她长相不够凶残，还是公主睡了几天胆子睡大了？

　　“公主殿下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说完路星就后悔了，这种话居然要她这绑匪主动问出来，太给绑匪丢脸了。

　　衿诺扫了一眼路星腰上别这的笛子，道：“无话可问。”

　　“咳……”路星干咳了一声，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绑匪等我威严树立起来。

　　便威胁衿诺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丢到深山老林喂人熊。”

　　衿诺不卑不亢：“悉听尊便。”

　　“……”

　　路星一时语噎，要是别人她还真就这么做得出来，这公主怎么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

　　路星走上前，双手撑在琴桌上，衿诺的脸近在眼前，两人四目相对。

　　路星居高临下，在位置上对她形成压迫，有意要立起自己坏人的威严：“你以为我不敢吗？”

　　衿诺眨巴这清澈的桃花眼，道：“你很奇怪。”

　　路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转身做到琴桌上，环手抱在胸前：“跟一个看不太顺眼的人兜圈子果然费劲，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你，到时间我会把你送回宫去，前提是你要老实呆着。我把你带出皇宫，也能把你送去一些别的什么地方，那时我就没办法保证什么了。”

　　路星说着，脸上神情渐渐冷漠：“这么说殿下可懂？”

　　衿诺沉默一会儿后，垂着眼睑道：“如果我不想回去呢？”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了路星的意料，回想起公主那空荡萧索的平阳宫，不知是受了多少的苦，才鼓起勇气说出永远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的话。

　　路星转头看着禁闭的窗户，意味深长道：“公主没有见过皇城之外的场景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外面也没见有多好。”

　　衿诺道：“不管哪里，带我离开，我如愿，你也安心了。”

　　“公主殿下别是赖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