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衿一诺》狗吐

41、第 41 章

　　“暗礁负责打探消息，如果少东家想知道什么可以下发命令，我们会倾尽全力为您查探。”

　　王公公回避了路星的问题，既没有说知道也没有说不知道。

　　对于这句颇有诚意的搪塞，路星了然，看来王公公确实知道一些重要线索，甚至说不定幕后凶手是谁。

　　“是义父让你瞒着我的？因为当年这件案件背后的操控人权势太大？我和哥哥招架不了？”

　　“……”王公公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路星咬着唇，不住地点头，目光在屋子里乱飘，克制自己不去看面前的王公公。

　　追寻多年的结果就在面前，如果她拔出剑架在他脖子上，能不能逼迫他说出当年真相？

　　这个念头在心里几经沉浮，她最终还是没这么做。真相固然重要，但王公公作为执令多年，有是身居高位的大总管，是安在皇上身边多年的眼睛，有他将是一大助力，不能让他与自己离心。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外面噼里啪啦地敲起了门。路星与王公公对视一眼，跃身藏到了房梁上，王公公不急不慢地打开门，外面正是刚才要给他提灯的小公公，满头大汗的，看来是出了急事。

　　“王公公不好了！通天阁走水了！”

　　听到消息，王公公的脸色一下子也变了，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赶紧道，“赶紧叫人救火啊！皇上呢？！国师如何？”

　　“皇上在寝宫，国师大人生死未卜，禁卫已经赶过去了。”

　　两人着急地出了小院，路星随后出了小院。

　　通天塔是先帝追寻长生炼制丹药地方，是一座建筑雄伟的百尺高塔，坐落在皇城边上，一侧是皇宫，一侧是达官富豪的高楼大院。

　　先帝曾经沉迷长生之术，召集天下方士炼制丹药，然而多年无果，后来据说先帝的诚心感动上天，两个仙风道骨的道人从天而降，自称从瀛洲而来，有点化人飞升化仙之能。于是先帝特意修建了通天阁，封了那两个道人为国师，终日与二人在通天塔上探究飞升化仙。

　　后来有人传说，先帝驾崩那日，皇宫上空忽现七彩祥云，云中绰约可见曼妙的仙女弹奏美妙的仙乐围绕着中间的人，身穿龙袍，气宇轩昂模样与先帝年轻时一模一样。而两位国师也在一夜之间神秘消失了。

　　从此通天阁便成了一个无比神圣的地方，关于两个国师各种各样的传说层出不穷，不少过够了人间生活的有钱人也想沾沾国师的残留的仙气，挤破脑袋把家搬到通天阁边上。

　　路星看见通天阁的火光照亮了天空如同白昼，火焰炸裂飞火流星一样落下，点燃周围的房屋，宫里宫外乱成一片。

　　路上，宫女太监们提着木桶来回奔走，路星正好打算趁乱出宫，却看见御河河畔边的胥衿诺。

　　她面无表情仰望着不远处摇摇欲坠的通天阁，眼中的情绪让人难以琢磨，火光照在她的脸上，不时有带着火的碎屑掉到河中。

　　“殿下你怎么在这儿？这里危险。”路星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臂，想带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胥衿诺回过神，转头看着路星道：“通天阁着火了。”

　　“看到了，这里太乱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吧。”

　　“嗯。”

　　路星跟在胥衿诺身后，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被熊熊烈火吞噬的高塔，心中疑惑，为什么会突然起火？

　　回平阳宫的路上，她们就遇上了皇上的轿撵。

　　胥衿诺诚惶诚恐地看了一眼轿撵上神色庄严的中年人，上前欠身行礼，路星深埋着头跟在后面下跪。

　　“参见父皇！”

　　轿撵中的人听见声音，微微抬起手臂，轿撵停在她们面前。

　　“嘉宁？”皇上居高临下，细细的端详着这个七八年没见过的女儿，原来已经长到这么大了。

　　“这么晚了，怎么不在自己宫里睡觉出来乱跑？”

　　胥衿诺这些年一直窝在平阳宫，她的母妃成了后宫的不可说，上一次见到眼前的父皇还是在八年前他下令处死所有平阳宫宫人那天。

　　眼前高高在上的人正是胥衿诺所有噩梦的源头，她怕他，就连他的一句普通的询问都让她害怕的颤抖不已。

　　“儿……儿臣在平阳宫看、看见通天阁的火光，过来看看……通天阁的火势很大，周围的房屋多受牵连，很危险……父皇不要过去……”

　　“今晚宫里有些乱。你们两个护送公主回宫。”

　　那高高在上的人并没有停留太久，留了两个贴身侍卫便起鸾轿离去。

　　剩得胥衿诺在原地僵立，路星去拉她时才发现她背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手凉的像两坨冰块。

　　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拥抱住胥衿诺，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温声轻哄着，“殿下不怕，奴婢在，我会一直保护着您的。”

　　胥衿诺在这样温柔的声音里渐渐安下心，无神的眼睛聚焦，目光柔柔地，用只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回应道，“我知道，我也是。”

　　旁边两个侍卫垂直头，未对路星越矩的动作起疑，只当公主是被大火吓到她的贴身宫女在安抚而已，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路星跟着胥衿诺回了平阳，两个侍卫走后，她本想尽一下当下身为胥衿诺的奴婢得职责，伺候她洗涑更衣睡觉的。却被胥衿诺一番话吓得落荒而逃。

　　“当然好呀，如果伺候我洗漱更衣的是路星你的话，我可能会忍不住想起其他的事，在满庭芳住过半个多月里，楼下夜夜笙歌，我耳濡目染了不少新鲜的学问呢，反正我和你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要试试别的吗？你也说过的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是吗？”

　　路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竖起高佛，敲着木鱼默念佛经，无限虔诚地忏悔，“娘亲、丽妃娘娘，我把公主带坏了，我有罪，你们托梦来罚我吧！”

　　通天阁的火起的突然，路星溜出宫后，回家匆忙换下那一身宫女衣裳就赶去了通天阁。

　　起火点在塔腰，夜间风大，风一吹火便借势快速往上撺，远望就跟个竖立的烧火棍子。

　　塔太高，下面的人想救火也有心无力，只能疏散人群，在塔烧塌下来之前拆除周围房屋，以免火势蔓延更广。

　　路星到的时候，到处都是着火的房屋，京畿戍卫带着满街的人七手八脚的忙着提水救火，其中也有的人瘫坐在一片烧焦的废墟前绝望大哭。

　　言司影过来的时候大口地喘着气，手里还提着一个空水桶，身上衣裳乌漆麻黑的，下摆和衣袖都被火烧了好几个洞，脸上也脏兮兮的。

　　“陵王府也被烧了？”路星说出心里话。

　　言司影难看的跟见了鬼似的，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太离奇了星友！我当时就在这家酒楼的窗边，眼睁睁看着那东西撞穿了通天阁！”

　　“什么东西？”

　　“一条火龙……”

　　“火龙？”

　　“这附近的人都看见了，清清楚楚的，真的是一条龙！同体火红，鬃毛是烈焰，从云层里突然冒出来，发出尖锐的龙啸，然后穿过通天阁，通天阁一下就被它给点着了！然后你知道它落在哪儿了吗？”言司影瞪大眼睛，“东风台，礼部今天刚定下来的，即将要修建东风台那地方。砸下去时候震颤和巨响地龙翻身似的！”

　　“东风台？”

　　“是啊！”

　　“那火龙为什么要烧通天阁，烧了通天阁为什么不偏不倚刚好落到东风台那位置？”

　　言司影疲惫地放下木桶，坐到木桶手把上和路星一起仰望即将倒塌的通天阁，意味深长道，“或许是天谴也说不定。”

　　正这时，燃烧多时的通天阁开始向后倾斜，如同一个壮烈牺牲的巨人。

　　“通天阁倒了！！！”有人惊呼。

　　街道上的人都短暂地停驻，这座多年来被人奉为神祇的高塔顷刻间坠落，轰轰烈烈，飞花四溅，在中都城高地密集的建筑物里砸出一片火原。

　　就像是在预示着这个王朝的命运一般。

　　接着便有人高喊，“快去救火啊！！！”

　　路星如梦初醒，周围是一片如同炼狱的火海，到处都是挣扎的人。眼下顾不得那么多疑点，救火要紧的。

　　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附近的几条街都遭了殃。七月流火时节，房屋经历几个月的烈日炙烤，到这时几乎一点就着。

　　一间房子子几乎完全被火焰吞没，一个男人在屋子外面想要冲进火中，却被几个人按着挣扎不开，另外一边一群人努力泼水灭火，但完全跟不上火势蔓延的速度。

　　这场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方才被扑灭，通天塔两里之内几乎被殃及变成一片焦土，受伤者百十人、流离失所者数以千计。眼过处皆一片惨状。

　　颜司影累到脱力，坐在河边的石阶上双目空空地看着地面，回想着前晚看到的那条诡异的火龙。口中喃喃道，“东风台和通天阁有什么关系呢？”

　　路星走到她身边抖了抖一身厚重的烟尘，理着被烧焦的发梢对她道，“这把火烧的真够彻底的，一堆残骸里什么都没找到，去东风台那儿看看，那玩意儿最后落在那儿肯定会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