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衿一诺》狗吐

20、第 20 章

　　吃过早饭，路星带着三鼠抱着一大堆礼品前去隔壁翰林家拜师。

　　老翰林一听路星姓路，二话不多说直接连人带礼品拒之门外。

　　路家什么时候名声混得这么臭了？路星是带着一百二十分的诚意来的，怎么可能轻易罢休。

　　“老先生，您先听我解释!”门前扯着嗓子喊，“我虽姓路，可这孩子不是啊，只要你愿意教这孩子多少钱都好商量!”

　　“先生您真的忍心看着这么好的孩子跟着我学坏吗？!”

　　“老先生，您出来看看孩子吧!可乖可听话了!常言道，千金买户，八百买邻，咱们邻里之间应该友好相处互相帮助不是吗？”

　　起初老翰林并不想搭理她，奈何路星不依不饶，任她这么下去实在实在有辱自己名声。

　　抻着脖子怒言“饥虎岂可与邻？老夫明日就搬家!”

　　老头子执拗得很，路星怕真把人给逼跑了到时得不偿失。

　　好言道：“先生莫生气，小女不叨扰您便是了。”

　　老翰林自诩清高的态度，让三鼠不满，他的姐姐武功高强，聪明才智天下第一，何必来受这又老又酸的老儒生的气？

　　“姐姐，这老头儿傲得很，老古板一个没什么好的，他不愿意教咱们找别人就是了。”

　　路星提着礼品往回走，不仅没觉得难堪，反而对老翰林十分满意。越是清高正直的人越适合教导三鼠。

　　这些年在东襄三鼠跟着她和路家的掌柜们相处，老狐狸的脑子里想的私下里做的都是要不择手段拉下竞争对手取而代之。

　　不吃人便是被人吃掉，身在乱世，这其中对错根本没法说清。

　　三鼠对善恶并没有多少概念，温顺乖巧都只对路星，是以路家那些老狐狸们没少利用他，要不是路星时时盯着，这懵懵懂懂的小孩手上早沾满无辜人的血了。

　　“林老先生是个好老师，学识渊博，为人正直，以后你拜他门下可要好好听他的话，学知识学道理，知道了吗？”

　　三鼠看向路星：“姐姐你的意思是……”

　　路星将手背到背后，扬眉微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以后咱们每天都来，直到他答应为止。”
　　“啊～”
　　三鼠不情愿的嘟囔，在东襄姐姐何曾过这种侮辱，那老顽固忒不识趣，不就多读了两本烂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路星提着没送出去的礼品走在前面，眼尾含笑余光瞟向手腕上的手绳，天气晴好，心情不错。浑然不知身后的小孩脑子里百转千回计算着怎么欺负一个年过七旬的鸿儒。

　　官差闯进小院的时候，九婶和绿英正在洒扫。一群人杀气腾腾的夺门而入，把两人吓得不轻。
　　“奉命捉拿嫌犯路星，给我搜!”为首的官差是个面貌英俊的青年，挺拔的身段穿一身玄色的官差衣服显得意气风发。

　　绿英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见过少世面的，当即冷静下来，与九婶交换了一个眼神，两步上前挡住了一群官差的去路，毕恭毕敬的低头欠身行礼。

　　“婢子斗胆，敢问官爷为何捉拿我家少主人？”

　　“官府捉拿嫌犯自有原由，让开!”那官差头子伸出手臂粗鲁的把绿英挥倒到一边。

　　绿英脚下不稳摔了个屁墩，不知是摔疼了还是担心急了，嘴一瘪眉一皱眼泪说着就夺眶而出，委屈又执着的扑过去抱住了那官差头子的大腿。

　　呼天抢地哭道：“官爷!我家眼下老爷不在京都，也没个可以主事的。我家少主人一个清清白白的弱女子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下了狱了呀。老爷回头要是怪罪下来，奴婢若是一问三不知，那老爷可不要了奴婢的命？求求官爷可怜可怜奴婢吧!”

　　小丫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抱着大腿的气势像极了死缠烂打的无赖，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着也着实可怜。

　　那官差头子总算良心未泯没把绿英一脚踢开，和他一起来的同僚都跟看杵在一边，像看负心汉当街抛弃糟糠之妻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他自问没半点对不起这位小姑娘，却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你们看什么看？给我抓人犯去!”他恼羞成怒的命令手下。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绿英死缠烂打的时候，一旁的九婶默默背过身，进了后院。
　　少主人一早便交代过不能让官府的人知道后院那位姑娘的存在，一群尸位素餐的虱子直奔少主人而来能安好心才怪！幸好少主人带着鼠哥儿出门拜师还没回来，让胥姑娘从后门出去找少主人她们逃走还来得及。
　　矜诺在书房里找到了一张琴弦断了两根的旧琴，正仔细研究着琴身材质怎么把琴修好，九婶慌里慌张进来不由分说就把她拉着往外拽。
　　衿诺懵懂的跟着，完全在事件之外。
　　“九婶怎么了？”
　　“事情紧急老奴冒犯了。”
　　九婶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把矜诺带到后门外的巷子里。
　　“姑娘你带着少主人先躲起来静观其变保全自身才是。”

　　官府的人为什么要抓路星？矜诺来不及多问，九婶便关上了门，片刻后路星就听见门内传出巨大的像是物什倒塌的声响，接着又听见了九婶痛心的呼叫。
　　“哎哟~差爷您行行好轻些吧！”

　　无论如何要先去找路星，矜诺不再多想，转身往巷子外跑，一面回头看身后有没有人追来。
　　正到出巷子转角时，她一头撞进一个柔软的怀里，脑门刚好撞到那人的下巴，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痛呼。
　　矜诺一听那人声音熟悉，抬头一看，路星手里提着礼物正用手背揉着下巴，好像似有若无的轻轻叹了一下，脸上如往常一样带着浅浅的笑意，询问的语气也是不紧不慢的。
　　“殿下为何如此慌张？”
　　眼前人素裳青丝、神情恬淡，仿若随微风而来的一朵悠闲倦懒的卷云。
　　矜诺抓住她的衣袖：“别回去，官府的人在找你。”
　　一旁的三看向路星，路星看向宅子的方向，看上去没有半点不安或是意外，好像早有预料一样。
　　她思付着自言自语道：“还以为还得有两天呢，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官府的人找到了这里，周言河那条狗说不定不久也会顺着气味寻到这里，殿下继续待在这里确实不安全。
　　“三鼠带殿下离开，这次可别把人弄丢了。”
　　说着，路星把手里的东西推到三鼠怀里，又把腰间绣的奇丑无比的荷包放到矜诺手里，意味深长的说，“殿下时至今日我依然是那句话，不愿回宫就不会回宫吧，我自京都之外而来，外面……我就觉得京都特别好，你看我宁愿在这吃牢饭都不想出去。”
　　“姐姐你不走吗？”三鼠眼巴巴的问道。

　　路星拍了拍他的头，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开始释放自己大义凌然的光辉。

　　“前些天被抓进去那些老掌柜都一把年纪了，我总得进去看看吧，义父不在我作为少东家理应出来把事扛着，别怕我不会有事的，你忘了我可是在狐狸窝里长大的。”

　　三鼠和衿诺躲在暗处眼看着路星被官差押走。被带走的人闲庭散步一样悠闲，看着她被带走的人个个担心不已。

　　没多久，她们就遇上了前来寻她们的沁余。

　　一身红衣长相妖媚的女子，弯眼笑颜绽放盯着衿诺啧啧称赞不已：“以前只是远远见过姑娘只觉得身段样貌不凡，今日仔细一看，世间所有吟诵美人的诗词都配不上姑娘，吟不出姑娘美貌的十之一二，难怪少东家要金屋藏娇呢。少东家知道姑娘不喜欢满庭芳，所以另外为姑娘找了个雅致的去处，请随我来。”

　　衿诺低头看着手里沉甸甸、鼓鼓囊囊的荷包，之前路星醉酒犯迷糊也是给的她这个荷包，她留下苏华以为可以抵那些银钱，后来才知道那是袋远比苏华值钱的珠宝。那时为了不引人注目费了些心思才把珠宝换成银子。

　　现在荷包里不仅有珠玉宝石还放了碎银子，路星是早就知道会遇上这门官司，才连她的归置都想好了。

　　对她这样面面具到的保护到底是为什么？对一个相识不到月余的人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她们从初次见面的相处的种种细节在衿诺脑子里浮现。

　　突然，她停住脚步，拉住三鼠的肩膀，转身往回走。

　　“殿……”三鼠看了一眼沁余，及时收住要说出口的称呼，道，“姐姐说回去危险。”

　　虽然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自然的跟上了衿诺。

　　衿诺：“在走之前帮她办件事。”

　　三人回到老翰林的宅院门前。

　　三鼠腹诽道：“这倔老头能帮姐姐什么？姐姐被官府的人带走他说不定还幸灾乐祸偷笑呢。”

　　衿诺取下头上的苏华交给看门的家丁让他递交给老翰林。

　　那老翰林见了簪子，态度大转，立即亲自出门迎接，连上的茶点都是家里能拿出的最好的。

　　三鼠瘫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轻蔑的看着在公主面前卑躬的老翰林 ，他以为这老头能有多清高呢？原来也是个看碟下菜的主。

　　“八年未见，老师别来无恙。”

　　三鼠正得意着，衿诺上前温谦的像老翰林福了一礼。

　　哈？倔老头是殿下的老师？!那他岂不是不能倚着殿下在老头面前耀武扬威给姐姐出气了。

　　老翰林五味杂陈的看着衿诺，苍老的眼眶里闪着些泪花。浑厚的声音颤抖着保持着最后倔强，不卑不亢。

　　“臣……拜见公主殿下!”

　　见过礼后，衿诺说有事要借一步商议，两人去了书房。

　　正厅里，三鼠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中感到一股莫名的焦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转头望向旁边低头悠闲喝茶的沁余，一身媚骨的女子，举手投足都风情万千。

　　从刚才老翰林喊出衿诺的身份开始她的脸上就一直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知道在计算着什么。

　　看在在满庭芳时沁余没少给吃他好吃的的份上，三鼠冷着脸严肃提醒道：“沁余姐姐，我劝你可千万别对殿下动什么坏心思，否则姐姐不会放过你的。”

　　沁余抬起下巴看着他，那眼睛里明亮的光让他想起了曾在厨房里见过的那只在厨子刀口下强鱼吃的猫。

　　她展眉娇笑着戳了一下三鼠的脑袋，嗔道，“傻三鼠!我若有坏心思，少东家又怎么会放心的把你们托付给我？其他人只看见她随性亲切，她骨子里的多疑和深沉心计别人别人不知你也不知？”

　　三鼠避开她的目光，挺直肩膀看着前方，努着嘴道“我的姐姐我知道，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

　　少年辩驳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可否认他的确不够了解自己的姐姐，她让他看见这世间人心黑暗却从不让他靠近那黑暗。包括她自己阴暗的一面也在他面前遮得严严实实的。

　　“姐姐其实……很温柔的。”

　　话音未落，公主和和老翰林一前一后说着话走进来。

　　“此番多谢老师了。”

　　“公主哪里话。”

　　殿下跟老头说了什么？三鼠伸着脑袋眼珠转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