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逮捕令(下)》猫牙

6、第五章

　　去往学校前，我接到了上头的电话，被告知必须在半个月内解开萧翎的心结，否则，她将被强制洗脑。
　　我知道自己能争取的时间不多了。
　　“证明给我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月光奏鸣曲消止，我合上了琴键盖，侧头望向门口……
　　黑色小碎花下摆的白色连衣裙，黑布鞋，她将额前的刘海向右夹起，乌黑光亮的短发垂在肩头，双手背在身后，挺直的腰板让她看起来显得高挑。
　　“证明什么？”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别过头，不让她的身影继续停留在眼底。
　　“我足够强大，我不需要惧怕男人，我可以被拯救，并拯救我。”她是认真的，她认为我能拯救她。这让我觉得悲哀，因为我并不想拯救，我希望她变成恶魔。
　　“我不能拯救你。”回望她消瘦的脸庞，我营造出温柔的笑容，“一个溺水的人怎么可能拯救同样溺水的你？”
　　“你能。”坚定地眼神，她毫不退缩，缓步向我走来，“和我比试。”她将一把黑色的匕首摆在钢琴上。
　　静静地注视着这把熟悉的匕首，我尽量维持着无情的状态，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最擅长的武器是什么？”
　　“双匕首。”她的手指轻轻沾上钢琴上端的边缘，越过我，指尖沿着钢琴的棱角滑动，像是在擦拭灰尘，又像是若有所思。
　　“不错的选择。”我捡起匕首，抽出白刃，让阳光打在光洁的金属面，开出泛着绚烂光晕的五彩花朵。“我不需要武器，当年将匕首留给你，就没打算要回。”重新将白刃收回刀鞘，我将它推开。
　　“那时……你完全可以不理会我，为什么要插手？又为什么要留下匕首？”她没理会匕首，而是走向窗口，望着窗外寂静的操场。今天是星期六，学校里安静了许多。
　　“为什么插手？那不过是巧合，因为我觉得寂寞。为什么留下匕首？他们会笨到以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杀了那五个孩子吗？”我自问自答，始终没有让笑容在脸上消失，“让他们折磨你，直到真相大白，还是，直截了当地让他们来找我……我不过是做了个更为轻松地选择。”
　　她迷茫了，回头望我的眼神有着惊讶和失望，“但是，你说你爱我。”
　　“不，我没有。”
　　“你有，你说我让你有活着的感觉。”她退了一步，眼底有着伤痛。
　　“你让我心跳，但，不代表那就是‘爱’。难道你不懂男人的欲望吗？”
　　毁灭吧，就这样变成恶魔，没有人能再伤害你，包括我。
　　掀开琴键盖，手指在键盘上灵动跳跃，音符随着敲击，跃入空气中，伴随着我平板的低音，“你想要证明，我给你证明。”
　　“好。”她的口气变得生硬，，浑身轻微地颤抖，强压的痛苦隐藏在看似坚强的面具下，“这里不方便。有个地方很适合，我来引路。”
　　萧翎口中所谓的“合适”之地，其实就是离学校大约五百米远处，被挖掉了三分之一的山丘，裸露的岩壁紧贴着新造的楼房，她一声不吭，沿着狭窄的山径往上爬，行走大约半小时，翻过了山丘，来到一块无人的矮丛林。在山丘的那头，明明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仅仅是一丘之隔，这里安静的像是“孤岛”。
　　“不错的地方。”我只是想打破沉默。
　　她淡淡地回头瞟了我一眼，已然没了受伤的表情，“你需要规则吗？”
　　“规则？你需要吗？”我不答反问。规则这种东西，只是游戏时才需要，对于我，这世界早已没了规则。就像当年离开间谍班的时候一样，来接我的中年人拍着我的肩膀，满意地笑着说：你不适合当间谍，在你眼里世界是混沌的。
　　她觉得自己问了傻问题，别过脸去，“一刀定胜负。”说完，她从一颗长满尖刺的灌木后面拿出两把军用匕首，去掉刀鞘丢在地上，撕去长裙碍事的下摆，露出优美的小腿。
　　只有一刀啊？可是……你连我的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我席地而坐，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天色也阴沉下来，气喘吁吁的她始终没有突破我三米远的防守半径。
　　“今天就到这里吧，要下雨了。”我抬头望向苍穹，黑压压的乌云气势汹汹而来。
　　“不行！”她咬牙，不愿就此结束，白色的连衣裙早已被汗水湿透，隐约映出白色的内衣肩带。
　　“你想什么时候继续都行，但今天到此为止，我已没心情再陪你。”说着，我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尘土和落叶，展开亲切的笑容，然后，毅然而然地转身。
　　“不要背对着我！”她忽然怒吼，还不愿放弃。
　　我没理她，但停下了脚步，“星期一到星期五，下午一点，我随时恭候你的到来。不要让我失望了。”迈开脚步，我就再也没停下来。
　　我在赌博，在与她、与上头的人赌博，并且没打算输。我相信萧翎她会回到我的办公室，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亲手将她送去美国，决不让“洗脑”或是任何其他的灾难落到萧翎的身上，就算那已逾越了“魍魉”的职责。
　　我已经有近两个月没有回家了，自从知道萧翎要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回家过，虽然，我称那里为家，事实上，它也不过是个固定睡觉的地方罢了，还有个自称为“妻子”、负责我起居的女人。
　　打开桂园小区5幢6单元401室的木门，女人便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卸下我肩上的包，顺便帮我把外套挂上衣架。
　　“我听说你今天回来，所以就请了半天假，提前准备了晚饭。”女人很漂亮，是那种清雅的美，她温温柔柔的嗓音从不大的客厅转进厨房。
　　我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端起茶几上的盛满凉水的玻璃杯，喝了一大口。
　　女人端着饭菜出来，摆放在靠门边的圆桌上，回头看我，“少奇？没胃口吗？”
　　“恩。”我让身体陷进沙发里，懒洋洋的。
　　“明天我去你的公寓打扫一下，有什么要添置的吗？”她缓步朝我走来，在沙发上坐下，执起我的右手贴上她冰凉光滑的脸颊，“你连‘敷衍’也不愿意了吗？我跟你结婚才一年啊，你就已经厌倦了。”
　　“不是厌倦。”我抽回自己的手，眼睛盯着电视，“一开始，我就只是在执行命令，这你是知道的。”
　　“就算知道又怎样？”眼泪沿着漂亮的脸庞滑下来，她别过脸，遮掩自己的失态，“得不到你的感情，至少我得到你的人。”她发狠地站起来，走进对面的卧室。
　　我从裤袋里掏出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上一口，然后，连同白天的烦闷一起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