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司有鬼》上海夏天

12、事情一团乱麻

　　转眼，众人离开有间客栈也有月余，眼见的那云南大理已近。

　　那小月，自从上路后便一日一个样，也不怕生的由着众人逗戏。此时，它已然有一般人家小孩两岁学步三岁学语的模样，日日不安分的紧。而小珏还是老样子，依旧同刚出来时一般模样大小，不过是那道袍只得两件，一路换洗勤了后有些破旧。它表面上虽显得乖巧和婉，也很得诸葛先生的意；背地里却是一个天大麻烦精，整日的没少给大家惹事。
　　马车上如今又只剩无情一个。小珏终于学会怎么安稳的坐在马上，从此日日只痴粘在冷血马边，缠着冷血教它马术。追命则和小月不知怎么的对上眼，日日抱着它，不安分的窜前窜后，指着路上看的到的一切乱七八糟，教着小月开口说话，还说要教它追命十三腿。
　　冷血追命都不得空，铁手这个老实人也少不得的更忙起来。谁让诸葛世叔是个不管事、只看风景的呢！

　　这一天投宿客栈时，小月开口奶声奶气的两个词，把众人都雷的外焦里嫩——
　　“妈妈，抱——”
　　这甜脆的一句话，它不是冲抱着它的追命说的，也不是冲追命身后被小珏缠定的冷血喊的，更不是要喊那个陪着诸葛世叔正去叫门的铁手。巧不巧的，小它那一对水汪汪的黑眼睛，正对着那个撩帘下车的无情。好死不死的，小月还张开了它那双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冲着无情的方向招啊招的，有着旁人一看而知的、那满脸满心的期待。
　　在众人注目下，无情的表情一点没变，甚至眼皮都没抬——倒是追命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那个还不知道厉害情况的小孩子，飞快的先闪在了诸葛世叔身边。
　　小月却格格笑着，对着抱着自己的追命又卖弄起两个新学的词来：
　　“爹爹——好——”
　　追命的脸都白了，趁着店小二开门，“刺溜”顺着门的间隙，一个箭步第一个冲入客栈，抱着小月远远的把众人甩在了身后。
　　铁手还楞在那，刚才小月的那句他听见了，没来由的紧了紧拳头，然后深呼吸。无情和冷血也到了铁手身后，都没有说话，也各有心事的随着铁手，跟着诸葛世叔就往里走。

　　就在他们将要进入客栈之时，他们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的念经声：
　　“九气映明出霄间，神盖童子生紫烟。是曰玉书可精研，咏之万过升三天。千灾以消百病痊，不惮虎狼之凶残，亦以却老年永延。”
　　神捕司众人忙闻声回顾，却见远处来的是一个道童，与那个小珏是一样打扮，连面目亦在佛之间，只不过在其眉眼间更多三分冰冷。那道童手上还抱了一物。那活物温顺的躺在小道童的宽大袍袖上，浑身上下雪白而不见一丝杂色。一对细长眼，一岭俏尖鼻，微抿起的嘴，连嘴边也不见一根杂毛，确是世间罕见的一只雪狐。
　　“师傅让我跟来，说是要把这个也交给诸葛大人。”道童说完，丢那狐狸在铁手怀里，竟兀自转身走了。“它叫狐狸——”
　　铁手看着手中之物，又看看世叔。诸葛神侯却是一笑，道：“既然给你，你就养着吧。”
　　“这——”铁手很想说神捕司什么时候改育婴堂和珍禽司了，但是总算没说出口。
　　“对啊！这个狐狸，倒和你很配。”无情越过铁手，先进去了。
　　“......”冷血没说话，被小珏缠着，果然连拔剑也困难啊。
　　那只名叫“狐狸”的千年雪狐精，在冷血的剑经过时，下意识的在铁手的怀里打了一个哆嗦。“
　　该死的老鹳！自己担心那俩孩子，就送老娘我来送死！！”狐狸在心底暗骂，眼角余光却瞄向黑暗处，刚才送自己来的小璺还在“那里”吧。这孩子，果然，喜欢凑热闹，倒是和它师傅年轻时候一样。

　　入夜，小珏一如往常的从追命那抱过小月，回了自己的房间。
　　无情小心的推动轮椅，在暗地里跟随着，一直来到小珏的房间外。这样的跟踪，不是第一次进行，可惜却一直没有任何发现。
　　四剑童、铁手、冷血都被无情派了来查过，结果——
　　向来机警的四剑童回来都是摇头，推说晚上无事发生。等无情再次分开逼问，才弄清：他们轮流值守，却一个个睡了过去，还一直睡到天亮。
　　铁手回来，先头也说是查不到有什么情况。可无情再去和旁人证实，才知道：客栈小二证实了铁手在和追命在喝酒；追命却说晚上和冷血在屋顶；而冷血也说自己一晚上确实是和追命俩人在屋顶上看月亮吹风。
　　无情不得不去找世叔探讨，不料世叔却一脸不以为意的神情，回答他：
　　“我自在门中也多奇门玄学之书，想必是那两个小孩子发觉有人跟踪，一时玩笑而已。你何必当真！”无情还想反驳，一句“可是——”脱口而出。诸葛神侯却打发他道：“我看那孩子不是坏人。你不必说了。”
　　于是，无情不得不再找到冷血，烦他继续跟梢，希望有所发现。
　　不料，冷血还是和先前的铁手等一样，不是站在屋顶睡着，就是被追命那混小子拖走。甚至有一次，不知道那两小孩子是不是故意和无情怄气，明明无情请了追命在一处喝酒，冷血却生生被另一个“追命”拖到了无情眼前。
　　当下，无情下令把两个“追命”一起绑了，等天亮后交给世叔处理。
　　结果，第二天，柱子上只有一个追命……
　　且不说世叔等人，单是追命和冷血两人，已经让理亏的无情头大了。
　　所以，今晚，赶在他们还没到大理之前，无情决定亲自调查，一定要查出个结果。

　　小珏的房间里，此刻，有三个——不，应该是四个声音。

　　正在无情全神贯注之时，他的肩膀后有人影闪过，不是别人正是追命。
　　一张笑脸从无情背后的黑暗里冒出，笑嘻嘻的刚想打招呼，可无情迎接他的却是两枚金钱镖。
　　“干什么！”追命一个跃起，“死瘸子！”
　　“看你是真是假。”无情嘴角上扬，手下却又是数样暗器连发，不奔追命要害而是飞向他们兄弟间练招时候常对应的方位。
　　“如——假——包——换——”追命脚下亦用了七分力道，话音方落，五件暗器连同之前的两枚黄铜圆钱已齐整收在他的双手内，“要不要再验？！”
　　“不必了，”无情推起燕窝，却是打算离开，“回去吧，小神棍。”
　　“什么！你耍我！”追命歪头瞪着无情的脸，“我可是来陪你查——”

　　追命话犹未了，却听的“吱呀”一声。小珏房间的门扇开处，从屋内走出来的，却是：之前，他们在店门口遇见的那个小道童，在它身下一侧蹲着的正是之前被铁手抱入回去的那只雪狐。
　　无情挑眉看向追命，眼神里的意思分明是：“还查什么，越帮越忙。刚才你我闹的动静那么大，屋子里就算有什么，也早听见了、像现在这样收拾好、自己出来接招了。”
　　追命回了一个不服气的眼神，站在原地。
　　“两位大人！小道不请自来，只是想看望自己的同门，还望见谅！”
　　小道童说的有板有眼，拦在门边，倒让无情发作不得。反而是追命，一副无赖样，似笑非笑的混说道：“那，我现在可以进去抱我干儿子出来了吧！”
　　“干儿子！”无论那小道童还是无情，都在心底一怔，心说追命啊，你还真敢胡诌！
　　倒是那雪狐，细长的眼睛愈加弯起来，抖抖毛发和长尾，咧了一咧嘴。要不是它是一只狐狸，估计，众人都可以听见它的笑声了。
　　“别拦我，让我进去！小月！小月啊！”追命趁机往屋子里冲，却在屋门口一声怪叫，跳回无情的身边，嘴里兀自念叨“得罪、得罪……”
　　无情看向追命，心说怎么了，正奇怪间，却看见：
　　胡乱披着道袍的小珏，散着头发，水淋淋的从屋子里提了一柄木剑出来。
　　“它，它是女孩子！”追命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句，飞也似的逃得无影无踪。
　　无情长叹一口气，躬身拦住了冲过来的小珏：
　　“此事我会向世叔禀明，再作论断。姑娘请回。”

　　待无情再抬头，自己眼前除了一个还在那咬牙提剑的小珏外，哪里还有小道童和小狐狸的身影。他们什么时候又怎么离开的？无情心中思索着，嘴上却不得不用言辞尽量先稳住面前这个。
　　铁手和冷血应该开始行动了吧。
　　自己的安排，只算漏了追命这突然跟来、又突然发生变故的这一步。好在阴差阳错的，这反而让铁手和冷血容易行动了。
　　如果一切顺利，今晚，关于小月还有小珏的谜团，应该能解开。
　　目下要做的，只是稳住眼前这个小鬼——
　　这个显然在拖延着自己、还有追命，不让他们进屋子的小鬼。
　　房顶之上，有两个暗影，正悄然的掀瓦、飞落——
　　水汽蒸腾着的黑暗房间，正中央的那个澡盆里，正有一条奇异的、发光的大鱼，自在悠游着。随着它的游动，房间里流动着一种光，一种如月色一般的清辉。自在戏水的它丝毫不曾注意到：
　　那房顶上突然落下的俩人。不是别人，正是按照无情吩咐前来查探的：铁手和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