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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二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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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役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有时候还会发点工钱的。”唐老三揉着腰,小声嘟囔。
“哼。”王春花抱着女儿,不搭理唐老三,是,劳役有时是会发工钱,可大多数时候除了吃穿一文钱都拿不到,这也就算了,要是哪一年劳役好一点还行,劳役要是艰难,去的人能不能回来都是一回事。
她心里清楚,别看外人都觉得唐老三混,可他心中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嘴上说的再怎么好听,唐老三还是担心现在他服了劳役,十月份再征役的时候,唐老二得去。
二房一群软蛋,就像梅花伤成那样,二房连个出头的人都没有,要不是偶尔见桃花抱着梅花出来,她都要怀疑那孩子是不是出事了。
十月是二嫂生产的日子,要是那时候老二去服役,二房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万一再生个女娃,以二房一群窝囊废的性子,老二不在家,能不能把孩子养住都是问题。
看着男人不停逗自己,王春花还是心软了,“就你爱做好人,做了好人也没人领情。”
唐石头笑而不语,过了一会才道,“我这阵子会往外面跑跑,你自己在家注意点,娘那性子你知道,遇到事别和她硬刚,等我回来再说,也不用忍着被她欺负,我不是给你留的有钱,真不行你就去二姐家两天……。”
“知道了知道了。”王春花别过身,没让男人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睛。
唐老三出门没多久,唐发财就回来了,他刚才把妹妹的尿布给洗了,洗了好几遍呢。
把儿子叫到身边,王春花摸了摸儿子的头,“发财呀,你可得学机灵点,别像你爹那么笨,做了好人也没人领情。”
唐发财不明所以的看着王春花,“娘,你是不是傻,就我爹还不机灵,还我爹笨,他要是再聪明点,能把人卖了。”
“滚滚滚,小兔崽子,啥都不知道就知道胡说。”王春花被气的不轻,一些事又还没办法告诉儿子,只能眼不见为净。
“喔,那我出去玩了。”唐发财也没在意,跑出去找小伙伴玩去了。
院子里,桃花见奶奶出门了,才小心的抱着梅花来到院子里玩,“梅花,自己玩,别乱动。”叮嘱了梅花一句,她拿着鞋底,艰难的穿针引线。
梅花呆呆的坐在桃花身边,一动不动,若不是偶尔眼睛还会转动几下,都会让人怀疑是不是个木偶了。
等到杏花回来的时候,看着两个妹妹,脸上露出点笑容,她将肩上的背筐放下,和桃花说了两句话,看向梅花的时候,露出些担忧,“梅花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嗯。”桃花小声的应着,“梅花很乖,一直没动。”
听了这话杏花心提的老高,她今年已经十岁了,明白了不少事情,尤其是她听说过邻村有个人就是伤到了脑袋,伤好了之后,人就傻了。
之前就觉得梅花有些不对,现在听桃花的说法,她越发担心,“梅花,来叫姐姐。”她认真的教导梅花。
梅花没出事前就是她和桃花带着,已经学会喊姐姐了,可惜这次不管杏花用了什么办法,梅花都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随着时间过去,杏花的心也凉了,她不敢想若是妹妹傻了的话会怎么样。比起还小的桃花,她更加明白自己这房在家中的地位。
想到有些人家生了女娃养不起就把女娃扔到后山,杏花一个机灵,她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异常,对桃花道,“梅花可能是之前被吓着了,不爱说话,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咱们多和梅花说说话就行了。”
“喔。”桃花点点头,没忘心里去,她这两天得把鞋底纳好,不然娘又该骂她了。
屋子里张二妞又是一阵干呕,呕过之后浑身乏力,闻着那味道,更是难受的紧。“桃花,桃花你个死丫头在哪?”
桃花赶紧回屋,把屋子里收拾了一下,外面杏花叹了口气,摸了摸梅花的脸,发起愁来,现在梅花还小,人们看不出不对,可要是再大点肯定会被人发现。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好了。”杏花这么安慰着自己,将担忧放在心底。
唐老三自从那天之后就时不时的去镇上,刚开始唐婆子还总是想找王春花的事,可过了没两天,唐老三回家就能带回几枚铜板交给唐婆子,唐婆子立马喜笑颜开,虽说还是不高兴三媳妇躲在屋子里,可也不总是找事了。
转眼唐老三就出去小半个月了,他托人带了口信在镇上找了个活,一天有十个铜板,为此唐婆子脸上都带上了笑。
也是在她正高兴的时候听到了让人大吃一惊的消息,今年的劳役提前了,因着这个消息整个村子都乱起来了。
往年劳役都是在秋收之后,十月份到十一月刚好一个月的时间,除非上头有什么事情才会换时间,今年提前到四月,大家都担心出事。
里正家里这会挤满了人,唐婆子凭着一身蛮力又是长辈硬是挤到了前头,看到里正眼睛就亮了,“里正,这是咋回事?往年不都是十月吗?”
里正摇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严肃异常,“县老爷下的命令,说是双溪河的大坝都好些年没修了,这次就是要修河坝,免得夏季多雨出事。”
村人听闻,一个个议论起来,“那河坝多少年了,也没见出过事,怎么就想起修坝了?”“嘿,这可不好说,我老子娘说四五十年前双溪河决过一次堤,方圆数千亩良田全都淹了。”……
对于这次劳役有人赞成有人不乐意,可不管怎么说,这事他们都没有反对的权利。
唐婆子趁机凑到里正身边,“七叔,这次劳役多少钱?”
自古以来徭役都能以钱代役,根据每次徭役不同价格也不一样,比如劳役的价格就比兵役要低。
里正看了下围观的众人,吐出个数字,“二两。”
人群哗然,这个价格可不算低了,不少原本打算以钱代役的人都绝了这个心思,唐婆子脸上却露出了笑来。
当天晚饭桌上,唐婆子特意让人把王春花也叫了出来,才把劳役的事情说了。
唐老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点,唐婆子看了眼屋子里的三房人,见一个个不说话,满意的道,“我问过里正了,这次劳役是修河坝,就是力气活,没啥危险的,如果以钱代役的话,一个人就是二两。”
现今皇位上的是位明君,劳役也是两年一次,比起前朝一年几次,不停征税服役强了许多。
只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依然是一个大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