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态温柔[绿蓝.小绿和小蓝短篇集]》冰魄诺伦

109、拉扯【绿蓝】

　　TITLE：拉扯

　　这是小绿和小蓝刚开始接拍《小绿和小蓝》那会儿的一个故事。

　　那时候，小绿已经出道了好一段时间。在演技和颜值的双重加持下，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
　　对比之下，小蓝还不过是一名才刚走出校门的毕业生。就算是十分对口的演艺专业，但履历依然新得跟一个素人没有什么区别。
　　在很多事情的应对上，小蓝总会显得有些笨拙，而且完全不懂掩饰情绪，是会毫无自觉地把所有心事都在写在脸上的类型。
　　由于这一点实在过分好懂，以致于早在因合作拍摄而起的第一次碰头，小绿就发现，对方很有可能对他一见钟情了。
　　往后的事实也证明，小绿要想不发现这件事，那就只能靠装瞎了。

　　——只不过，应该说“专业果然是专业的”吧？
　　每次与对方大喜，非科班出身的小绿总会忍不住在心里如是感叹。
　　要知道在演戏方面，不论入戏还是出戏，小蓝收放自如，是丝滑般的轻易，而且效果往往入木三分，天赋高得简直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级别。
　　更别说，小蓝还特别敬业，专业素养高得很快就赢得小绿的敬佩。

　　或许正因为这点公私分明，小绿前期才能一直跟小蓝好好共事，不需要过分避嫌——哪怕对方总是对戏的时候有多专注耀眼，戏外对着自己就能有多腼腆慌张。
　　直至某一天，小绿蓦然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变得难以把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

　　……咳，好像有点跑题了。

　　话虽如此，小蓝在专业外的事情上，真的挺笨拙的。或者说，在他这种水平的演技衬托下，显得凄惨之余，又隐约有点反差萌。
　　总之，在这种惨得诡异地有点可爱的情况下，小绿实在完全不介意，以他自己的方式给小蓝搭把手，在机会合适的时候推对方一把。
　　当然，要是能顺便缓解、甚至化解小蓝面对自己时的拘谨生分，那就更好了。

　　“不然，不好对他表白啊……”
　　小绿斟酌着嘀咕，若有所思地轻叹了口气，看似有点愁。

　　这下，机会来了。

　　随着这个IP单元剧播出，不说作为新人的小蓝出头了，小绿的名气自然更上一层楼，各种类型的工作机会也就自然而然地多了起来。
　　例如这一次的广告拍摄。

　　不过这一次——

　　“小蓝要一起去看看吗？”小绿突然发来邀请。
　　小蓝愣了下，旋即行动先于理智，实诚地脱口而出：“可以么？”
　　不过话刚说完，小蓝一个激灵，这才后知后觉地担心：这是小绿跟别人的工作呢，自己贸贸然跟过去，会不会……有些什么不合适？
　　还好小绿轻松地笑笑，“没关系，我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了。”
　　小蓝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挣扎了片刻。

　　按理说，自己最近除了拍这部戏以外就没有别的安排。作为新人，小蓝自然也想跟着前辈去长长见识。
　　——只不过……
　　心里装着秘密，小蓝的眼神不自觉地躲闪起来。

　　在小蓝沉默着举棋不定之间，小绿倒是看着一点也不着急，一直饶有兴趣地盯着小蓝看，看得安静又耐心，就等他什么时候能摇摆出一个结果。
　　蓝色的余光扫到这个笑容，小蓝看得当场呆直了眼神。

　　仿佛注意到小蓝的恍惚，小绿适时温声又问一句：“想去吗？”
　　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听着又不失耐心，听得小蓝傻愣着眼，不知不觉便红了耳尖。
　　最后，他还是实诚地顺从自己的想法，很不好意思地错开对视的同时点点头，然后向小绿道出一句腼腆的“谢谢”。

　　等说完事的小绿又刚好被人叫走，小蓝这才卸下紧绷双肩的力度，真正地松了口气。
　　这份紧张，实际上无关新人对前辈的态度。
　　只因对小蓝来说，在自己暗恋的心上人面前，压力总会有亿点点的大。

　　“专业一点啊，小蓝！”
　　小蓝悄声说话，既是给自己的鼓劲，又是对自己的严厉。
　　过后，小蓝迅速地重新振作起来。

　　至于……

　　——小绿喜欢我么？
　　这种事情，小蓝从来都不敢奢望发生。

　　******

　　言归正传。

　　直至跟着小绿来到摄影棚现场，小蓝这才得知：小绿这次接的，竟然是一个口红广告。

　　“你一个男的，这样要怎么拍？”作为外行，小蓝表示震惊。
　　小蓝倒不是搞什么性别歧视，只是演员和模特，这两个领域之间还是有些区别的。
　　作为新人，小蓝表示自己见识少，刻板印象作祟，目前实在想象不出来。
　　小绿失笑，施施然卖了个关子：“等下你自己看？”
　　小蓝怔了下，随后认真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是啊。自己今天跟过来，就是冲着学习的。
　　既然小绿也让自己看，小蓝赶紧收拾好心情，沉下心来吸收经验。

　　话虽如此。
　　第一次到这种专业的摄影棚，看着周边往来的尽是忙碌的人员，身处其中，手足无措的小蓝很快就感受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无所适从的感觉难免生起，不知不觉发酵成似有若无的沮丧……

　　突然间。
　　小绿抬头望了过来。
　　小蓝一下子就被这个眼神惊断了思绪。
　　与此同时，发现小蓝以满脸的惊愕对上了自己的视线，小绿歪歪头，朝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隔空接收到小绿的目光和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小蓝觉得自己仿佛被对方安抚。整个人也重新变得安定，可以继续集中精神吸收这次全新的经验。

　　注意着让自己避让到不妨碍别人的角落，小蓝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好好地观察自己的前辈，一方面是学习，另一方面是观察记录这个场景，方便自己以后面对类似场景的演绎。
　　还有一点点的、小蓝不敢诉诸于口的理由，则是“好好地看看小绿”。
　　专注于工作的小绿确实富有魅力，整个人好像在焕发着耀目的光芒，令小蓝看得目不转睛，心驰神往。
　　可以看得出，小绿应该不是第一次接这种拍摄工作，试着拍了几张来看看效果，之后就能跟摄影师有来有回地沟通着拍摄效果上的细节。
　　这让小蓝想起：小绿其实不是演员出身。
　　据其本人回忆，他当初是走在路上被偶遇的星探挖掘，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拍了一组读者模特照，从此意外走红。
　　之后才在合适的机会下换了赛道，涉足演艺行业，至今看来混得还算不错。
　　可以说，比起演员，模特的工作更让他有点回到快乐老家的意思。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们似乎陷入了什么瓶颈。

　　由于摄影棚里总是混杂着细碎的杂音，也因为小蓝站得有点远，所以他只能隐约听见诸如“总感觉缺点什么”“换个方式”“唇模”之类的字眼。
　　没等小蓝暗自琢磨出个明白，忽然间，小绿像是想起什么那样眨了眨眼。
　　下一刻，他精准地扭头望向小蓝的位置。
　　“小蓝，麻烦你过来一下。”
　　听见小绿的招呼，小蓝一头雾水。眨眨眼缓过神，他还是乖乖地靠过去问：“什么事？”
　　谁知道，小蓝才刚靠近，小绿却精准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
　　小蓝惊得当场瞪大眼。霎时间，整个人完全不敢动弹。
　　小绿对小蓝的僵硬浑然不觉，直接扭头对摄影师说：“我先跟他谈谈。”
　　摄影师没有异议，直接摊出一个“请便”的手势。

　　小绿熟门熟路地把小蓝带入兼职化妆间的休息室。

　　关上这扇房门，小绿转头开门见山：“小蓝你要参加这次拍摄吗？”
　　小蓝差点被这转折闪了腰，“什么？”
　　“原定的策划方案，我和摄影师都觉得不满意。因此，想换一个新的方案，而这需要你的加入。”把现状交代清楚，小绿缓了口气，重新让语调变得温和，“你愿意吗？”
　　小蓝肩头一跳，眼神本能地一轮躲闪。
　　“可以是可以……”小蓝迟疑地表示，“可是，我没试过当模特啊……不一定能达到你们的预期。”
　　听明白小蓝是同意的意思，小绿松了口气般笑笑，“既然你同意了，我们就可以让他们马上联系专业的唇模过来……”
　　“唇模？”小蓝的注意力被这个新名词带走，“那是什么？”
　　“唇印模特，就是只需以唇印出镜的模特。”
　　随意说完这个解释，小绿忽地愣了下。
　　脑筋倒是登时转得飞快。

　　在待人接物上，小绿向来可以很好地把握分寸与边界。
　　只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是那种完全循规蹈矩的人——不然，刚才他也不会直接抓住小蓝的手腕。
　　在时机合适的前提下，他更习惯主动出击。

　　“或者……”敏锐地意识到方便自己发挥的点，小绿半真半假地掺入自个儿的小心思，“要是我俩能互帮互助一下，应该能更加省时省事。”
　　“互帮互助？”小蓝皱起了眉，显然没有听懂。
　　小绿诚恳地回答：“我俩客串彼此的唇模。”
　　好不容易确认自己没听错，小蓝立马吓得完全瞪圆了眼角，“诶！？”

　　小绿的整体意思是这样的——
　　这个广告的硬照变成我俩每人一个版本，然后直接公布说这个广告是我们两个合作完成。这样就模糊了“合作”的方向和细节，让大多数人以为脸上的唇印是由专业的唇模来完成，而不是我们两个亲自上阵。
　　要是真的有人深究广告的唇印来源，并用一些说好听点是过于列文·虎克，说严重些就是毫无边界感的手段深究出来源，我们也可以大方地直接解释：这是为这个IP单元剧做的宣传联动——当然，虽然报酬等细节可能需要再加斟酌，但这是我们这边预定可以适当让步的点，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在自己的那份报酬里给出应该属于你的那一份，所以问题不大。

　　“……这样，你能接受吗？”
　　小绿以商量的口吻征询道。
　　有理有据，面面俱到。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看着对方那张诚恳的脸，小蓝一时半刻没能回出话来。
　　——明明这样做是你这个前辈带我这个后辈出镜，竟然还问我能不能接受……
　　小蓝只觉自己的心肝怦怦地跳个飞快，顶得嗓子暂时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

　　小蓝的注意力又被对方的话音挑起。

　　“演戏的时候，你似乎还有点放不开。”小绿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自己的一侧脸颊，半开玩笑般出言鼓励，“不如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试着适应一下？”
　　明明语气和内容听起来都不那么正经，还毫不留情地切中小蓝的要害，偏偏还是能让人轻易听出当中的鼓励。
　　小蓝被说得脸红，随后把心一横，答应了。

　　化妆师被叫入房间，没多久，小绿就顶着脸颊上的一个红唇印出来。

　　小蓝跟在后头，全然如在梦里。

　　在摄影师的镜头下，小绿依然是那个松开领口一颗扣子的装扮。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抠住领结，慢条斯理地稍微拉开，把那份雅痞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时的他漫不经心地侧着脸，像是前不久还在注意别的其他事项，尽显游刃有余的从容风采，正好令脸颊上那个热烈的唇印嚣张昭示。
　　一双深邃如绿潭的眼神却往镜头方向精准睥睨，沉默地缀着一抹锋锐的光，仿佛随时能掀起一场风雨。
　　性感的气场当场拉满。

　　这一幕顿时看得镜头外的小蓝面红耳赤，晕头转向。
　　直至被工作人员领到化妆师手上，小蓝依旧是那个昏呼呼的状态，久久没能回神。

　　轮到小蓝上场的时候。
　　按照一开始商定的那样，小绿礼尚往来般，也给小蓝贡献了他自己的唇印。
　　尽管同样是把唇印戳到脸上，但小绿演绎的，是性感；而小蓝预定演绎的，则是清纯。

　　等化妆师给小蓝做好了合适的妆容，小绿一手虚虚地撑着小蓝的肩头借力，稍微偏头凑近，慢条斯理地把一个绯红的唇印贴在小蓝的那张脸侧。
　　唇瓣起落在脸颊上，相触揉按的过程仿佛被谁放成慢镜头，柔软的触感恍若刹那永恒般的缠绵悱恻。

　　直至小绿重新站直，小蓝的目光依然不自觉地追随着对方，怔怔地看着小绿那身坦荡的姿态。
　　——对呀，这只是工作而已。
　　这个念头犹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泼得小蓝透心的凉。
　　就算激荡的内心一直努力说服自己摆正心态，但小蓝还是忍不住那份似有若无的落寞。
　　——小绿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

　　小绿歪头打量着这个蔫巴巴地坐着的迟钝呆瓜，看着那张脸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心事，却又始终看破不说破。
　　只不过，他自己面上的笑意，不知不觉地添了几分无奈。
　　有那么一刹那，小绿内心平白生起一股冲动，想要把自己的感情表白给这个迟钝的家伙。

　　——不行，还没到时候。
　　看着患得患失的对方，小绿在沉默中迅速冷静下来。

　　“好了，该你上场了。”小绿若无其事地首先打破沉默。
　　“啊、我……”小蓝如梦初醒，慌忙抬头应声，“好、好的！”
　　小绿微笑目送，“要加油哦，小蓝。”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