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那半年》夜空乌云

16、第16章

　　“顾阳，战胜它，你可以的..........”
　　苏寒竹双手捧着顾阳的脸，强迫顾阳注视着他，顾阳攥紧拳头，双眼布满红血丝，透过褐红色的瞳孔苏寒竹能感受到顾阳内心剧烈的挣扎。
　　“啊--------”
　　顾阳挣脱了苏寒竹的双手，跌倒在地上抱头打滚，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苏寒竹抱紧他，注射试剂后的顾阳力大无穷，苏寒竹死死抱着他，俩人一会撞到旁边的石头，一会撞到树上，顾阳没有痛感，苏寒竹却不一样，顾阳的身体犹如石头般坚硬，与硬物碰撞时，苏寒竹如同被前后夹击，尽管如此，苏寒竹仍然咬着牙不放手。

　　“顾阳，是我，我是小竹.........”苏寒竹在顾阳耳畔不停喊着。

　　顾阳渐渐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苏寒竹与他面对面躺在草地上，轻抚着他的脸颊说：“顾阳，我是小竹。”

　　“小-----竹”顾阳艰难地说出两个字。

　　“是.......是我，我是小竹，顾阳，我是小竹。”

　　苏寒竹扶着顾阳站起来，顾阳盯着他，嘴里喃喃自言：“小竹.......小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阳双眼的猩红逐渐变浅，最后恢复了正常人的眼白，神情不再狰狞，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脸，苏寒竹认真打量着他，顾阳乍看上去跟正常人无异，但是走近看会发现顾阳的瞳孔是褐红色的，看着有点渗人。

　　感到顾阳镇静下来，苏寒竹赶紧把顾阳塞进车里，发动车子前往达伦发送过来的地点，令苏进竹感到奇怪的是，达伦的落脚点竟然在东区和南区的交界处，他们不是要前往北区出口吗？

　　反正达伦手上有溶解剂，苏寒竹没多想直接驱车前往，一路上顾阳目不转睛地盯着苏寒竹，苏寒竹甚至怀疑他没有眨过眼。

　　越野车穿过弯曲狭窄的小路，来到一望无际的罂粟地，车轮碾过坑洼的泥泞路，在一片小树林旁停下来，车前灯的远光灯照射着前方一座两层高，占地约200方的双层木屋，木屋被茂密的树木包围着，在漆黑的树林中显得特别突兀，还夹带着几分阴森诡异，苏寒竹把车停在达伦他们的车旁边，推开车门下车。

　　文森扛着枪从屋里出来，远远看见苏寒竹和顾阳，他热情地张开双臂：“感谢上帝，你们还活着。”

　　顾阳站在苏寒竹后面，苏寒竹张臂与文森拥抱，就在他们快碰上的时候，文森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飞弹到不远处的树上，面朝下摔了下来，吃了满嘴泥土，他的枪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顾阳还要朝文森冲过去，苏寒竹赶紧抱住顾阳：“顾阳，他是我们的朋友，他是文森，他不是敌人........。”

　　嗥——

　　顾阳神色狂躁，咬着牙朝文森吼叫，嘴里发出如野兽般的吼声，文森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刚才顾阳一只手抓着他的领子，他把“扔”了出去，而且仅用了短短的两秒，他甚至没看清楚顾阳什么时候出手，只感觉到整个人被瞬间提起，垃圾一样被“扔”了出去。

　　可怜文森185的个头，160斤的身躯，在顾阳面前如同布娃娃般，说扔就扔，文森内心震惊无比。

　　“顾阳........冷静，冷静点........他是文森，你忘了吗？”

　　达伦、里奥、吉米和其他雇佣兵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借着屋里的灯光，他们看见文森神色痛苦地躺在树下，而顾阳发疯似的朝文森吼叫。

　　“苏，顾是怎么回事？”达伦急忙走过来，想和苏寒竹一起制止顾阳，苏寒竹大叫：“别过来，都别过来........”

　　达伦无视苏寒竹的劝告，疾步上前按着顾阳，三个人推搡间，顾阳猝然停下来，侧头看着达伦，达伦终于清楚地看到顾阳的褐红色瞳孔。

　　“跑！”苏寒竹大喊。

　　达伦刚意识到危险，顾阳大手一挥，达伦整个人被甩飞出去，硕大的身躯在不远的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顾阳面目狰狞朝达伦走过去，苏寒竹硬拉着顾阳：“顾阳，他是达伦，他是达伦........”

　　里奥和其他雇佣兵见状蜂拥而上，全部冲过来层层叠叠地把顾阳围住，有两个端着枪站在外围，不敢轻举妄动。

　　顾阳一甩臂，按在他身上的两个雇佣兵直接甩飞出去，在混乱之中，苏寒竹也被甩了出去，后背重重撞到大树上。

　　顾阳扭头看着苏寒竹的方向，双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猩红，里奥惊道：“顾..........顾怎么变成了新人类？”

　　“他变成怪物了，开枪吧。”有雇佣兵说。

　　吉米走过去把文森扶起来并大喊：“子弹对新人类没用，马上撤离，不要与他硬拼。”

　　苏寒竹忍痛大喊：“别开枪，都撤离！”

　　达伦大喊：“都给我撤，跑！”

　　雇佣兵迅速放手撤离，其中一个雇佣兵脚程稍慢，被顾阳抓着手臂飞甩出去，眼见雇佣兵的脑袋快要撞到树上，里奥眼明手快地冲过去接住他，俩人安然着地。

　　顾阳红着眼朝苏寒竹走过去，苏寒竹躺在地上，摸着被撞得快断裂的手臂，抬头示意达伦他们不要过来，达伦站在不远处喘着气，文森站在树下忍着痛不敢吱声，木屋二层的阳台上，艾丽丝和塔沙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顾阳蹲下来把苏寒竹抱在怀里，灼热的手掌轻抚他的侧脸，周围的雇佣兵屏着呼吸，苏寒竹以手撑地坐起身说：“顾阳，他们是我们的朋友，你不能伤害他们，你答应我。”

　　“小竹.......”顾阳喊了一声，苏寒竹的手覆在顾阳手背上，五指插入手心贴着顾阳的手背，顾阳瞬间冷静下来，嘴里不停喊着苏寒竹的小名。

　　“听着，不能伤害他们，他们是朋友，知道吗？知道的话给我点点头。”苏寒竹说。

　　吉米把文森脱臼的手臂接好，说：“苏，他听不懂的。”

　　达伦侧头打量着顾阳：“未必，他能认出苏，他跟其它的新人类不一样。”

　　苏寒竹再次问：“顾阳，你听懂了吗？听懂就给我点点头。”

　　顾阳猩红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他僵硬地点了点头，把苏寒竹扶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牵着苏寒竹的手，苏寒竹反手握着他，对众人说：“非常抱歉，事情说来话长，我们进去再说吧。”

　　大家陆续走进屋里，艾丽丝和塔沙从楼梯下来，小巴鲁跟在后面，看见苏寒竹后兴奋地跑过去，一边跑一边用小胖手抹眼泪：“苏.......呜呜.......左斯死了，我以为你也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左斯是之前受伤严重的雇佣兵，连续做了两次手术，还是没能挺过去，苏寒竹闻言震惊地看向达伦，达伦点点头，神色黯然。

　　苏寒竹接住了跑过来的小巴鲁，轻拍他的后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顾阳在苏寒竹身后，清澈的眼白迅速染红，小巴鲁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指着顾阳道：“呜呜.......顾老板............顾老板变成怪物了..........”

　　苏寒竹扭头，悚然一惊。

　　塔沙和小巴鲁在南区逃命的时候见过不少新人类，他们没有感情，脾气暴躁，随时兽性大发伤及无辜，她担心小巴鲁的安全，刚走上前却被里奥搂在怀里，里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塔沙神色担忧地站在原地。

　　“顾阳，他是小巴鲁，不许伤害他。”苏寒竹转身对顾阳说，顾阳咬紧牙关，面容扭曲而狰狞，脑海里似在与什么作斗争。

　　达伦伸出手臂横在半空，示意所有人不要靠近，众人警惕地站在原地。

　　苏寒竹：“听到没有？”

　　顾阳攥紧拳头，缓慢地点了点头，眼里的猩红再次褪去，众人均松了口气，艾丽丝难以置信地瞪着顾阳。

　　“呜.......呜.......”小巴鲁止不住地抽泣着：“顾老板是怪物，怪物.......”

　　“顾老板不是怪物，他只是生病了，他会没事的。”苏寒竹在小巴鲁额头亲了一口，又亲了他两侧的脸颊，正准备亲他鼻子时..........

　　“顾，住手.......”
　　“别过去.........”
　　有人大叫，大厅顿时一片混乱。

　　顾阳抓着小巴鲁后背的衣服把他整个提起，苏寒竹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巴鲁已经被扔向里奥，被里奥稳稳接住。

　　“顾阳！”苏寒竹大喝一声，顾阳双眼死死盯着他，达伦命所有人退后，塔沙抱着小巴鲁走上楼梯台阶，小巴鲁还不停地哭喊：“苏，快跑........快跑.......”

　　达伦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肯定，他冷静地站在原地，盯着顾阳的反应。

　　顾阳和苏寒竹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顾阳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额头，苏寒竹狐疑地看着他，没动！

　　达伦顿时明白了，说：“苏，你亲他额头！”

　　苏寒竹：“！！！”

　　里奥：“对，苏，顾让你亲他，像亲小巴鲁一样。”

　　苏寒竹呆愣地看着顾阳，顾阳稍稍低头，无辜地注视着他，像一只求安慰的大狼狗，苏寒竹走上前，双手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顾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僵硬又狰狞的笑容，接着又指着自己的一边侧脸。

　　苏寒竹没想太多，赶紧在众人面前又亲了顾阳的两边侧脸，顾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哈哈哈--------”达伦哈哈大笑。

　　吉米松了口气，转身去拿药箱给文森缠绷带，里奥摸了摸下巴道：“文森，刚才在树林里你碰到苏了吗？”

　　文森坐在椅子上等待吉米帮他治疗：“是的，我碰到苏了。”

　　达伦也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我也是。”

　　“然后你们围过来的时候，也是碰到苏了，所以顾才出手。”里奥走在顾阳面前，顾阳目不转晴地盯着苏寒竹，连眼角余光也没分给里奥，里奥在顾阳身边转了一圈，总结道：“顾的眼里只有苏，根本不屑看其他人一眼，只要我们和苏不要有身体上的接触，他不会伤害我们。”

　　达伦：“苏，你们究竟了什么事？顾为什么会注射试剂？”

　　苏寒竹把他们的遭遇讲述了一遍，文森笑眯眯地说：“苏，顾真的很爱你。”

　　苏寒竹以手掩脸：“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艾丽丝笑着说：“如果有个人男人那么爱我，我也愿意爱他一辈子。”

　　达伦喉结一滑，最终没有说话。

　　“真的不是那样，我和顾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苏寒竹无奈地解释。

　　吉米拿着药箱过来，给文森包扎，塔沙在楼梯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抱着小巴鲁走下来，把小巴鲁交给里奥抱着。

　　“苏，前几天，我和顾聊天，跟他说过试剂的副作用。”吉米边给文森包扎边说：“一旦注射试剂，即使后来注射溶解剂，95%以上的人会永久失去一半智力，由于脑力受损，有些人甚至生活无法自理.......”

　　苏寒竹愕然地张着嘴，握着顾阳的手紧了紧，顾阳朝他靠近了一点。

　　“........这是我潜入南区的实验室从他们的电脑里得到的数据，因为溶解剂非常昂贵，极少数新人类得到注射机会，大部分人在60天后被逼自爆，苏，你要有心理准备，先别说我们现在没有溶解剂，即使注射了溶解剂............”

　　“等等！”苏寒竹声音颤抖：“你们为什么没有溶解剂？不可能！你们只偷了试剂？”

　　“苏，请你冷静。”达伦说：“我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与你们分开后，我们被里迈军队追击，左斯知道自己不行了，提出开车引开敌军，后来他的汽车和里迈的汽车撞在一起爆炸了，当时情况太突然，后来我们才发现溶解剂在他的车里面。”

　　苏寒竹深吸了一口气，拉着顾阳坐下来，艾丽丝走过去，顾阳双眼微微一动，艾丽丝站在离苏寒竹一米远的地方说：“苏，我认为顾是剩下的5%”

　　文森把包扎好的手臂放下，对吉米说了声谢谢，然后接上艾丽丝的话：“我同意，顾是我见过的新人类中，唯一能保持着理智的。”

　　“我是客观阐述报告内容，让苏有心理准备。”吉米说：“毕竟报告里能注射试剂的人并不多，所以5%的概率我认为可以提高一个百分点........”

　　“吉米，求你别再说了。”塔沙快要哭了。

　　吉米双手举起作投降状：“行，我闭嘴。”

　　苏寒竹仍然沉默不语，达伦担忧地说：“苏...........”

　　“达伦，告诉我溶解剂在南区哪里？我和顾阳去..............”苏寒竹终于开口。

　　“苏，别着急！”达伦说：“我们梳理一下现时的情况：首先，我的溶解剂没有了，我们的任务没有完成，我们也必须拿到溶解剂才能离开；第二，顾在60天后才能注射溶解剂，所以这60天内顾也不能离开。”

　　“我有个建议，第一，我们大部分人都暴露了，到南区行动会很不方面，你和顾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加入我们，一起取得溶解剂，有你们的帮忙，我有信心，拿到溶解剂是分分钟的事，顾注射溶解剂后，我们留一部分人保护你们直到你们离开斯里国，怎么样？”

　　达伦本想说先让苏寒竹离开，顾交给他们，不过以他这段时间对苏寒竹的了解，有些话根本没必要说出口。

　　“好。”苏寒竹说：“什么时候去？”.

　　“过几天吧，因为我们的缘故，南区最近戒备很严，等风声过后再进去。”达伦说：“大家休息放松几天，苏，你不要太担心，我认为顾是幸运的5%.........不，是6%.........他那么爱你，即使他最后变成傻子了，也一样记得你..............我的意思是，他可能不会变成傻子...........”

　　众人望着达伦，达伦咽了口唾沫道：“我的意思是............”

　　“白痴，你不要再说了，现在到我房间来。”艾丽丝朝达伦吼道，达伦瞥了顾阳一眼朝艾丽丝走过去。

　　吉米：“苏，如果顾真的生活不能自理，我会给你寄去最好的成人纸尿裤，当初我爷爷半身不遂时，用的那个牌子，它的亲肤处采用双层热风棉柔表层,干爽柔软,有质感,韧性强,不掉屑,不掉绒........”

　　苏寒竹拉着顾阳站起来，对里奥说：“里奥，有吃的吗？”

　　里奥抱着小巴鲁带他们进厨房，吉米跟着走进厨房，并在苏寒竹身旁说：“最重要的是吸水力极强，有防漏设计,防止侧漏、后漏.........”

　　“我的房间是几号？”苏寒竹对里奥说。

　　吉米：“苏，把你们中国的地址给我...........”

　　里奥：“二楼左边第一间，卫生间在尽头，一共两间，是共用的。”

　　“行，谢谢了！”苏寒竹把罐头打开，把里面的肉倒进锅里，打开电热炉加热。

　　吉米站在苏寒竹面前：“苏..............”

　　里奥转身要走，苏寒竹说：“里奥，麻烦你把吉米带走。”

　　吉米被里奥强行拉出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