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那半年》夜空乌云

14、第14章

　　次日清晨，顾阳跟苏寒竹在酒店的餐厅吃早餐，旁边的桌子坐着比利那伙人，他们不时高声说话，比利和苏寒竹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两张桌子。

　　这时比利无比粗犷的声音传到顾阳的耳朵里：“这位东方美人儿，来，我请你喝酒。”

　　顾阳把枪放在桌面，犀利的目光盯着比利，比利嘻嘻一笑，没有再说话了。

　　苏寒竹用中文跟顾阳对话：“我妈把我生成这样真是惭愧，顾老板，这几天还得仰仗您多多关照，等回国后，我一定为顾风努力工作，鞠躬尽瘁，肝脑涂地，报答您老人家的恩情。”

　　顾阳：“肝脑涂地，太恶心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以后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差点忘了，我已经卖身给你了。”苏寒竹把自己吃过的面包递给顾阳：“顾老板，我的东西都是你的，给，不要嫌弃。”

　　顾阳接过面包，几口吃掉了，苏寒竹本是想逗逗他，没想到他真的吃了，顾阳把最后一口面包咽下肚说：“好吃！”

　　“顾阳，你有那么饿吗？”苏寒竹抢了顾阳的面包吃起来，顾阳没说话，只是微笑看着他。

　　正当他们你来我往聊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苏寒竹忽然被邻桌的谈话吸引了。

　　大鼻子吃了一口肉，粗声粗气地说：“比利，下个月去中国边境的交易，我觉得还是不要做了，那些中国警察老是咬着我们不放。”

　　另一个黑人说：“他妈的，都十几年了，这些中国警察还是不肯放过比利，不就杀了一个警察吗！多大的事。”

　　比利脸色有点阴沉：“那个苏程的确是条汉子，虽然我杀了他，但是他也把我的腿差点弄残废了，害我在床上躺了两年，这事也算扯平了，中国边境的买卖肯定要做，那些中国警察不放过我，没所谓，大不了再杀几个。”

　　大鼻子：“对，比利，我们大不了再杀几个警察，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苏寒竹一动不动，咬紧牙齿，眼圈泛红，目光冷到极点，顾阳隐约猜到些什么。

　　这顿早餐不知道是怎样吃完的，也不知道是怎样回到房间的，房门一关上，顾阳按着苏寒竹的双肩问：“小竹，告诉我，怎么回事？你现在很不对劲。”

　　苏寒竹紧紧握着拳头：“比利杀了我父亲...............12年前。”

　　顾阳张着嘴说不出话，苏寒竹红着眼，泪水在眼里打转，顾阳心痛地把苏寒竹拉进怀里，苏寒竹任由顾阳拥着，眼泪终于止不住往下流。

　　来到斯里国后，顾阳没见过苏寒竹情绪崩溃，无论是树林第一次杀人，还是救小马鲁和塔沙，最后枪杀西门时，他也表现得非常冷静，可是如今苏寒竹的反应让顾阳非常不安。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苏寒竹怎么可能放过杀比利，顾阳想了想，找来了达伦。

　　达伦来到他们房间的时候，苏寒竹已经冷静下来，不过眼眶的红色还没褪去。

　　达伦了解情况后问：“你们想杀那伙毒犯？”

　　苏寒竹：“正确来说，我只想杀比利。”

　　顾阳：“这是另外的任务 ，我花三倍的价钱，只要你们肯帮忙。”

　　达伦请求总部，最后接下了任务。

　　三人商议，如何把他们三个引到外面击杀，因为所有斯里国的小酒店都受军队保护，进入酒店后不能杀人，否则斯里国政府会派出军队抓拿杀人犯，并当场枪毙。

　　苏寒竹提出：“我去把比利引出来，他对我有兴趣，我做诱饵。”

　　顾阳：“不行，太危险，我去。”

　　苏寒竹：“顾阳，必须我去，否则我回去无法面对我的家人。”

　　“好，注意安全。”顾阳妥协了。

　　按他们的计划，把比利引出来，当场击毙，在斯里国杀人不算什么。通过前台，苏寒竹拿到比利的房号，达伦安排大部分雇佣兵上阵，留几个在酒店保护塔沙和小巴鲁，在苏寒竹约好的地点，酒店外300米的废弃楼房做好了埋伏。

　　苏寒竹敲开比利的房门，比利吃惊地说：“噢，东方美人，你这是来找我吗？你男人不生气吧？”

　　苏寒竹迈着腿走进来，比利床上躺着一个丰满性感的女人，相貌一般，比利笑说：“美人，要不一起玩吧。”

　　苏寒竹用冰冷的目光扫过房间后说：“我来找你交易的，我有批货，比你手上拿的都好，但是价格比你手上的便宜，要不要？”

　　比利靠近苏寒竹嗅了嗅，苏寒竹强忍着恶心继续说：“要的话，现在跟我走，错过了赚钱的机会别后悔。”

　　比利斜了苏寒竹一眼说：“我凭什么信你，要不你跟我来一炮，我舒服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怎么样？”

　　苏寒竹从裤袋子摸出一小包东西，这是达伦给他准备的，比利接过苏寒竹抛过来的小纸包，打开嗅了几下：“好货，哪里交易？我得带上我的兄弟，怕你耍花样。”

　　“行，一起走吧，我的兄弟已经在那等着。”苏寒竹转身往外走。

　　比利一行五人跟着苏寒竹往酒店外走，越往那废弃楼房走，他们越发警惕，纷纷举着枪慢慢前行，苏寒竹为表诚意没有带枪。

　　走到破烂的楼房下面，苏寒竹弯下身把一块大石搬开，一个黑色塑料袋展现在众人眼前，比利他们面露喜色。

　　苏寒竹拿着塑料袋往后走了几步，大手一挥，把装有重物的塑料袋抛给他们，自己拔腿跑到柱子后面。

　　比利知道中计了，大喊快跑，一声巨响，塑料袋里面的小型炸弹爆炸了，比利的其中一名同伴直接挂了。

　　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比利找到了掩护，大鼻子也身中数枪倒下了，另外一人拿着枪开始扫射，黑人从背包里翻出手榴弹往苏寒竹方面扔去。

　　顾阳在他拿出手榴弹之际，迅速拉着苏寒竹到另一处躲避，苏寒竹接过顾阳的枪，向比利瞄准。

　　一声枪响，子弹擦过比利的左臂，比利盯着苏寒竹的方向：“美人，你太过份了，老子要跟你拼了，等我抓到你，一定把你弄死。”

　　这时达伦的雇佣兵又射杀了比利一个手下，现在只剩下比利和黑人。

　　楼房外传来接二连三的枪声，达伦突然高喊：“撤，里迈的军队来了，苏，走吧，我们肯定有机会的。”

　　苏寒竹还是一动不动，只盯着比利躲藏的位置看，顾阳静静地留在他身边，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爆炸声、枪声、人声由远及近，达伦再一次在对讲机大喊：“全员撤退，顾，你们的车被炸坏了，你们开艾丽丝的车，马上撤，快！”

　　看着苏寒竹坚定的目光，顾阳冷静地拿起对讲机说：“达伦，你们先撤，在下一个集合点等我们。”

　　此时，比利和黑人靠着建筑物的掩护会合了。

　　苏寒竹快步跑向他们，顾阳紧跟在他背后，眼看比尔和黑人发动汽车离开，苏寒竹和顾阳立马开车追赶。

　　一路上顾阳没有说话，他知道苏寒竹决心要做的事，他是无法改变的，他能做的便是在他身边保护他。

　　比利的车狂奔在公路上，两边是茂密的树林，顾阳探出车窗，朝他们的车轮开了一枪——打中了！

　　比利的车急速向公路一旁的树林倒去，苏寒竹和顾阳下车，举着枪走近侧翻的车子，他们右手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射击。

　　距离比利的车大约两米时，他们谨慎地停住脚步，比利的车门打开着，却不见他们从车爬出来，突然，被撞开的车门伸出一只拿着手榴弹的手。

　　顾阳向苏进竹大喊：“快跑！”

　　随后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一颗手榴在苏寒竹和顾阳的方向炸开了。

　　苏寒竹和顾阳被强大的冲击力飞弹到他们的车子旁，痛感迅速漫延至每一条神经，浑身泛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比利走过来，大手拽着苏寒竹的领子，对顾阳说：“老子今天要上这位美人，我今天不弄死他，对不起我的兄弟。”

　　苏寒竹咬牙切齿地说：“你有种就杀了我。”

　　“那可不行，比利，你爽完后要轮到我。”黑人向比利打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苏寒竹被比利架着，他完全没有力气，他侧脸对着顾阳，顾阳在头晕脑胀之时听到苏寒竹说：“顾阳，对不起。”

　　顾阳趴在地上，身上没有流血，但是顾阳的心仿佛被刀子狠狠插了无数下，整个人躺在血泊之中，眼泪从他深邃的眸子流下来，一双泪目绝望地看着苏寒竹的背影。

　　这样多么熟悉的场景，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再撇下苏寒竹了，可惜他现在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老天在跟他开玩笑吗？为什么要让他再经历一次！

　　为什么？

　　啊——

　　顾阳发疯似的大叫，如同一只濒死的野兽，他十指插进草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落在他青筋毕露的手背上，他用尽全力向前爬，想拿回丢在车尾的枪跟比利最后一博。

　　黑人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欣赏着他狼狈的模样。

　　顾阳艰难地爬过去，车门敞开着，副驾的车座下有个银色盒子，他瞬间联想到新型药试剂。

　　这是艾丽车的车，是艾丽丝先拿到的试剂，这是刀枪不入，体格迅速变强的试剂。

　　顾阳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有一瓶红色液体，一套注射器。他毫不犹豫地把液体打进注射器，右手握着注射器，向左臂的动脉推了进去。

　　30秒后，顾阳感觉全身犹如火烧，燃烧着身上每一寸地方，他强忍着痛楚，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犹如碎了又重新复合，他咬着牙，直到嘴唇也被咬破，时间离苏寒竹被带走不过一分钟。

　　黑人见顾阳没动静，拿着枪走过去，准备一枪解决了他。

　　当他走近车门，还来不及开枪，一个人影飞速闪过，快到他根本看不清楚，而他举着枪的右臂竟在瞬间被硬生生撕了下来，抛在远处的马路上，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地上的手臂被车轮压扁，血沫溅在沥青路上。

　　黑人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哭喊着，比尔听到声响立即扔下背上的苏寒竹赶过来，当看见黑人血肉模糊的胳膊，以及顾阳猩红的双眼时，比尔吓得差点忘了举起枪，他哆嗦着盲目地朝顾阳胡乱扫射。

　　子弹打在顾阳身上后只听到砰砰砰的响声，然后全部掉落到地上，顾阳一点伤口也没有，猩红的双眼拼发着凶煞的目光。

　　比利吓得脚软了，他再次举起枪向顾阳扫射，结果都是一样，顾阳毫发无损。比利转身往树林跑，刚迈出两步，一只充满力量的手掐着他的喉咙，把他按在树干上。

　　比利震惊无比，刚刚顾阳还站在距离自己超过100米的地方，怎么可以在两三秒的时间跑到他身边，这绝对不是人，难道他是怪物？

　　苏寒竹踉踉跄跄站起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顾阳把比利的枪抢过来，扔到地上。

　　苏寒竹使出全身的力气捡起比利的枪，比利被掐着脖子，呼吸非常困难，双手在顾阳手臂上乱抓。

　　苏寒竹走到比利身边：“你好，比利，我是苏程的儿子，我叫苏寒竹，现在你欠我父亲的..............还清了。”

　　随着子弹出膛，一声枪响，比利睁大着眼睛，脑袋开花，鲜血直喷。

　　看着顾阳如野兽的瞳孔，苏寒竹不敢多想，举起枪解决掉地上哭喊着滚来滚去的黑人。

　　危机解除，顾阳忽然跌倒在地上，身体不停的颤抖，苏寒竹抱紧他：“顾阳，看着我看着我......”

　　顾阳的意识渐渐模糊，思考能力也在下降，他强迫自己与苏寒竹对视，并忍着剧烈的头痛说：“小竹.............你走吧，再不走，我怕伤了你...........走吧，我觉得我的头快要爆炸了.........啊........”头部的剧痛使得顾阳控制不住大叫起来。

　　苏寒竹按着顾阳的头，与他额头相额：“顾阳，你必须战胜它，我会陪着你，我相信你可以的，顾阳.............”

　　“啊.........小竹.........小竹.........”

　　“顾阳，战胜它，你可以的，我陪着你..........”

　　在苏寒竹一次又一次的呼喊中，顾阳强压着那股想控制他的力量，他只有一个信念，不能让自己伤害苏寒竹。

　　32年的记忆在脑海中如幻灯片播放着，每一个片段被强制按下了删除键，顾阳的记忆在逐渐消失。

　　“顾总，问题出在设计部，是我的责任。”
　　“顾老板，第一次开枪，打偏了。”
　　“顾阳，等会帮我洗澡的时候，搓一下背，有点痒。”

　　“顾阳，真是个闷葫芦。”
　　“顾阳，你有小名吗？”

　　顾阳忘记了所有，唯独记住了苏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