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那半年》夜空乌云

11、第11章

　　第二天早上，顾阳睡醒了，他习惯性地侧头看一眼身旁的人，苏寒竹睡得很沉，本来睡在他们中间的小巴鲁整个人趴在苏寒竹身上，四肢又胖又短，被肉肉挤成一堆的小侧脸贴在苏寒竹的胸膛上，两片厚厚的小唇正流着口水，把棉T弄湿了一小片。

　　顾阳摇摇头，轻手轻脚起床，洗漱后到楼下吃早餐，直到他吃完早餐，还没看见苏寒竹的身形，于是自己独自去前院练习射击。

　　顾阳背着枪走出门口，里奥在院子里朝他招手：“嗨，顾，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苏呢？”

　　“他还没起床。”顾阳走过去。

　　自从艾丽丝被救之后，大家对顾阳的看法与以往不同了，也渐渐地与他亲近。里奥与顾阳练了一小时，顾阳看了眼表，目光扫过房子的门口，怎么他还不下来？

　　里奥把枪放下，推了顾阳一把，顾阳踉跄几步后站稳，转身冷冷看着里奥，意思是你怎么回事？

　　“想他就去找他啊，你要说出来他才会知道。”里奥抓起地上的水瓶灌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顾阳举起枪，扣下扳机，子弹出膛，瞬间击中靶心。

　　“顾，你知道自己看了多少回表，瞅了多少次门口吗？”里奥擦掉嘴角的水，笑着说：“爱要大声说出来，遇到喜欢的人就要勇敢的追，不要让人生抱憾。”

　　顾阳突然意识到，他和苏寒竹这段时间一直形影不离，他习惯了身边有苏寒竹，只要见不到他，总会随时随地寻找他的身形，只是他认为他们的关系，并非里奥所想的那样。

　　如果在以前他会用沉默应对，他觉得没必要向别人解释他的私事、他的感受。

　　可这段时间里，他被苏寒竹捉弄得太多了，例如别人向他打招呼，他不回应，苏寒竹会对那个人说：“不好意思，今天顾生理期，有点不舒服。”

　　如果别人问顾阳什么问题，顾阳不回答，苏寒竹会说：“不好意思，顾老板今天便秘，所以说不出来话。”

　　“真抱歉，今天顾的前列腺发炎，心情不太好。”

　　“顾说不能去妓院让他很烦恼，今天不想说话。”

　　每次顾阳都被逼得不得不回话，渐渐的，顾阳的话多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苏寒竹在捉弄顾阳，自然不会把苏寒竹的话当真，不过随着日子渐长，雇佣兵发现这位冷漠的顾老板其实也不是太难相处，只要有苏寒竹在，他特别好说话，有问必答，只是表情冷一点而已。

　　“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们是兄弟。”顾阳解释道。

　　里奥仍然不相信：“哦！是吗？”

　　顾阳不想再解释，举起枪瞄准靶子，他强迫自己的目光不要再往门口瞟了，忍了半个小时，趁里奥不注意的时候又朝那瞟了一眼，苏寒竹还没有起床？如果他起床了一定会来院子里，在这里练搏击、格斗或者射击，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塔沙或者小巴鲁？

　　在顾阳胡思乱想之际，不远处的草地上，文森正在和一个雇佣兵在肉|搏，文森撂倒对方后对顾阳喊道：“顾，苏什么时候来？上次不小心让他赢了，我今天必须赢回来。”

　　“我不知道！”顾阳大声吼了一句，烦燥地背着枪转身往院子后面走，院子有前后院，后院是小憩的地方，前院用来训练。

　　“他一定和苏吵架了，朝我发什么脾气！”文森对着顾阳的背景抱怨道，转过脸时笑对着面前的雇佣兵说：“再来，一局500美金。”

　　里奥挥挥酸痛的手臂，也背着枪走了。

　　顾阳走在房子侧面，前后院相连的小道，在拐角处他听到两把声音，倏然停住脚步。

　　“塔沙是我的小名，其实我的全名叫塔丽洛沙娃，苏，你有小名吗？”

　　“我妈妈叫我——小竹。”

　　“小——竹。”塔沙尝试用生硬的中文说。

　　苏寒竹笑道：“对，你发音很准，小——竹。”

　　塔沙：“小竹，你有女朋友吗？”

　　顾阳抓着枪管的手不由得攥紧。

　　苏寒竹：“没有，我没有女朋友，塔沙，你想给我介绍斯里国的女孩子吗？像你那样美的吗？”

　　塔沙脸有点红，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覆盖在大眼睛上，一眨一动之间显得楚楚可怜，特别动人，苏寒竹由衷地赞美道：“塔沙，你长得真美！”

　　顾阳咬紧牙关，默不作声。

　　塔沙抬头注视着苏寒竹：“苏，其实我爱.........”

　　“砰”——
　　枪声响，顾阳朝天开了一枪。

　　塔沙的示爱被逼中断，加上枪声太近，塔沙和苏寒竹都吓了一跳，顾阳抬脚向前走，忽然身后传来里奥的笑声，顾阳转身一看，里奥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对顾阳说：“顾，你俩真是好兄弟。”

　　顾阳抿着唇，沉默地转身走向苏寒竹，塔沙回过神时，顾阳已经站在她面前，顾阳眼里拼射出灼人的怒火，塔沙勇敢地与他对峙，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顾阳和塔沙早就被对方的眼神杀死了。

　　苏寒竹的目光在顾阳和塔沙之间来回移动，最后他拉着顾阳的手说：“塔沙，真抱歉，我代顾向你道歉，我和他出去走走，失陪了。”苏寒竹拉着顾阳走了，留下了一脸不愤的塔沙，不远处的小巴鲁正在草地上扑蝴蝶。

　　里奥从角落里走出来，站在塔沙面前：“塔沙小姐，我叫里奥，很高兴认识你。”

　　阳光下帅气的里奥伸出手，塔沙站起来与他握手：“你好，里奥，很高兴认识你。”

　　苏寒竹拉着顾阳走在院子的另一侧：“你太没风度了，对女孩子发怒瞪眼的，关键是人家也没做什么。”

　　顾阳深深呼了一口气，不想回答苏寒竹的问题，因为他也解释不了，而且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小竹。

　　“说啊你，今天是怎么了？”苏寒竹有点生气。

　　顾阳稍稍低头打量着苏寒竹，阳光下，苏寒竹的鼻头冒了几颗汗珠，顾阳抬手用指腹给他刮掉，苏寒竹从鼻腔呼出一口气说：“顾阳，真是个闷葫芦。”

　　顾阳嗯了一声，沉默地跟着苏寒竹向前走。

　　苏寒竹：“顾阳，你是不是喜欢塔沙？”

　　“不是！”顾阳停下脚步注视着他。

　　苏寒竹也停下脚步，认真打量他的表情，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他想要的答案，最终苏寒竹满意地笑道：“我也觉得不是，哈哈哈..........我只是随口问问。”

　　他们继续并肩走在小径上，苏寒竹又问：“顾阳，你有小名吗？”

　　顾阳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落在苏寒竹眼里，苏寒竹忍不住逗他：“哦，是不是叫故事？还是叫故乡？”

　　顾阳仍然没说话。

　　“阳台？壮阳？难道叫阳萎？”

　　顾阳停下来直勾勾盯着他，苏寒竹嘿嘿一笑继续猜道：“小太阳？小阳阳？”

　　顾阳凑近苏寒竹的耳畔轻声说了两个字。

　　苏寒竹哈哈大笑，他一条手臂勾着顾阳的颈脖道：“宝贝，你刚听到爷的小名了么？”

　　顾阳微笑着，声音很轻很温柔：“听到了，小竹。”

　　“宝贝，走，我们去打一场。”

　　顾阳：“好，正好文森找你打架。”

　　“哈哈哈...........，顾阳，你的小名竟然叫宝贝，哎，我怎么好意思叫出口呢，我一叫，满街的人都看过来，以为我在叫他们呢。”苏寒竹跟着顾阳走进客厅。

　　顾阳在吧台开了一瓶红酒，在两个高脚杯上倒上酒，把其中一杯递给苏寒竹，说：“我妈妈小时候都这样叫我，难道不是我小名么？”

　　在阳台站了那么久，他们的汗都被风干了，苏寒竹坐在高脚椅上抿了一口酒说：“你是她的宝贝，所以她这么叫你，不代表是你的小名。”

　　“反正就是我的小名，你后来也一直喊我的小名，在外人面前也是喊我宝贝。”顾阳说。

　　苏寒竹瞪着大眼：“真........真的吗？我脸皮那么厚？”

　　日子过得很快，雇佣兵该出任务的出任务，不出任务的在院子里练枪法练拳法，苏寒竹跟他们混多了，身手也大有进步。

　　这天，大厅里达伦的电话响起，一分钟后达伦神色凝重地放下电话，对身旁的吉米说：“刚刚收到消息，试剂拿到了，在艾丽丝手里，估计里迈军队今晚会对我们突袭，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里迈军队是南区的军队，吉米骂了句脏话，迅速通知所有人收拾行李。

　　一小时后，苏寒竹、顾阳开着他们的越野车，后座是塔沙和小巴鲁，六辆车浩浩荡荡地往斯里国的北区出口驶去。

　　车上，苏寒竹的对讲机响起，是达伦的声音：“六辆车目标太大，我们必须分开走，傍晚在东区的H酒店集中。”

　　艾丽丝性感的声音响起，还伴随着她的轻笑声：“我和苏一组。”

　　“对，你们一组，他们会以为试剂在我手里，不会去追击你们。”达伦说：“西门，你跟他们一组吧。”

　　西门表示无异议。

　　塔沙闻言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她在后座看见苏寒竹和顾阳短暂对视后竟然笑了。

　　对讲机沉默几秒后，传来达伦的声音：“好，就这样定吧。”

　　西门、艾丽丝、顾阳三辆车与达伦他们分开行驶在不同道路上。

　　西门车里坐着里奥和一个雇佣兵，艾丽丝车里有两名雇佣兵，行驶了三小时，三辆车经过一个废弃的加油站，艾丽丝通知大家休息吃点东西。

　　大家下车坐在扑满灰尘的椅子上吃压缩饼干，塔沙和小巴鲁不想看见西门，躲在车里没有下车。

　　“砰”——
　　一声枪响，一个雇佣兵左臂中弹受伤，鲜血直流。

　　估计是里迈的军队追上来了，从动静来看，对方的人并不多，大家立即散开寻找位置掩护，顾阳拉着苏寒竹跑，边跑边找掩体。

　　西门在柱壁后举着枪说：“这群狗杂种人不多，我去搞掂他们。”

　　西门的表情兴奋，仿佛杀人能带给他巨大的快感，他借着掩体冲到旁边的建筑物，枪声从正面八方响起，艾丽丝和其他雇佣兵边躲边回击，不久便击毙了两名袭击者。

　　苏寒竹和顾阳小心地向西门的方向跑去，从废弃的便利店可以看到西门正举着枪在扫射，脸上流露出满足的快感。

　　顾阳在苏寒竹对面，一个窗口的距离，他们距离西门50米，这时西门也瞅见苏寒竹，顾阳却隐在窗口另一边。

　　西门忙着攻击敌人，只瞥了苏寒竹一眼，又凶狠地向敌军疯狂扫射，苏寒竹举枪、瞄准——“砰”——子弹脱膛，瞬间击中了西门的右肩。

　　雇佣兵长期生活在枪林弹雨中，对于敌人的攻击，几乎不用思考便能作出本能的反应。

　　西门只用了半秒便反应过来，枪口一转，正对着苏寒竹，可是他还没按下扳机，一颗子弹从他的后背射入，穿过他的心脏，带着他的血沫飞溅而出。

　　苏寒竹毫不犹豫地在他的胸口上补了两枪，西门正面朝上倒在地上，鲜血汩汩流出。

　　顾阳放下枪对苏寒竹说：“走。”

　　“糟了，塔沙和巴鲁？”苏寒竹没多想迅速往回跑。

　　顾阳跑在前头说：“他们安全，当时我们都在车外休息，敌方以为车里没人。”

　　苏寒竹顿时松了口气。

　　“砰砰砰——”
　　外面枪声不断，不过枪响范围已经缩小，在固定的两个方向发出。

　　顾阳估计后面至少有两名里迈军人，这样逃跑不是办法，必须有人把车开过来，顾阳边跑边说道：“小竹，你把车开过来，我来引开他们。”

　　苏寒竹点了点头，飞快地往停车方向跑去，顾阳闪身躲到一面墙后发射子弹，让苏寒竹有足够的时间取车。

　　顾阳毕竟在特种部队受训过两年，身手跟雇佣兵无异，很快就干掉了一名里迈军人，剩下一名军人对他穷追不舍。

　　苏寒竹赶到停车的地方，恰好艾丽丝和其余两名雇佣兵也回来了，艾丽丝着急地说：“苏，我们得赶快走，顾呢？”

　　“他引开里迈的人让我来取车，西门呢？”苏寒竹打开车门，塔沙和小巴鲁趴在车后座，看见苏寒竹后，塔沙下车激动地拥抱着他：“苏，太好了，你没事。”

　　“塔沙，你和小巴鲁坐艾丽丝的车。”苏寒竹二话不说，在塔沙和小巴鲁的抗议下，把他们塞进了艾丽丝的车。

　　不远处里奥朝他们跑过来，喘着大气地说：“西门那家伙死了，我刚看到他的尸体。”

　　“那家伙死了算了，那么恶心！”艾丽丝嫌弃地说并打开了车门，受伤的那名雇佣兵也赶来了，马上钻进里奥的车。

　　轰！

　　三人刚上车不久，加油站传来一声震天巨响，是炸弹的爆炸声，巨大的冲击波让大地为之一震，滚滚浓烟夹着尘土如海啸般扑过来，窗外温度骤然升高，视野一片灰白。

　　苏寒竹脸色剧变，爆炸的地方正是他与顾阳分开的方向，那个废弃的便利店，现时变成了一片废墟。

　　对讲机传出艾丽丝的声音：“苏，走吧，顾活不了，再不走，里迈后援要追上来了。”

　　苏寒竹发动车子，挂挡：“艾丽丝，你们先走，在说好的地点会合，麻烦你们照顾好塔沙和巴鲁。”

　　艾丽丝急了，别说他们是大客户，就凭当初他们救过她的情份，她也不想苏寒竹去送死：“苏，别傻了，顾已经死了，跟我一起走吧。”

　　苏寒竹不再答话，油门一踩，汽车往爆炸的方向呼啸而去。

　　艾丽丝身上还有试剂，两个任务总得完成一个，她很快便作出了决定 ，与里奥开着车飞快地驶离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