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同人之紫陌碧落[慕容紫英]》紫陌菱花

13、朋友之谊

　　“有事吗？”东方袖捧着一本古书，抬头对紫英淡淡地问道。

　　紫英有一瞬的尴尬，但还是诚恳地道：“昨日太过莽撞言语冒犯，恳请见谅。”

　　东方袖目光中变幻着矛盾的神色，似乎心中充满了激烈冲突的念头。

　　半晌，她才幽幽一叹。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右袖轻挥，划出了优美的弧度。

　　“算了，已经过去了。我只是不解，以你的正派标准，我的所为仍然是有失磊落的吧。那么又为何致歉？”她注视紫英的目光，似乎他的回答将会很重要。

　　紫英略一沉吟，正色道：“若能兼济更多苍生，机谋权变也无可厚非。”

　　东方袖目光蓦地一闪，笑道：“说的好！我一直以为你虽有侠义之心，却固执于世俗礼教，有时未免失之迂腐。看来，倒是我自以为是，把人看低了。”

　　“人与人之间些许误解在所难免，在下昨日不也一样？”紫英却并不在意。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忽然相视一笑，都感到相识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

　　“今后，咱们也算得是朋友了吧？”东方袖扬扬娥眉，虽是问话，却一脸笃定。

　　紫英见她坦然自如，也抱拳道：“如蒙姑娘不弃。”

　　“既然如此，咱们就不必姑娘来少侠去了。朝中人都称我靖夷，朋友却唤我东方。那么，我便也叫你慕容吧。”

　　紫英虽觉如此称呼有些奇怪，但他向来不甚在意这些小事，只是微微点头。

　　碧文和碧霜原以为东方袖会介意昨日之事，今日紫英前来定是不欢而散的结局。这时见二人如此，也甚是高兴，忙奉上茶来。

　　“还记得我说过要学御剑和疗伤之术吧？你今日有空吗？”东方袖仍是浅尝一口，便把茶搁置一边。

　　“你瘴毒刚解，身体虚弱，不宜此时修习法术。不如过些时日再说。”紫英摇头道，奇怪她竟然如此心急，莫非是急于离开琼华？

　　东方袖却很固执：“就从现在开始吧。我从未学过仙术，还需慢慢领会。整日待在西北战场，我可不比那些闺阁小姐那么娇弱。”

　　“那好吧。”想起那天她硬把自己拉到清聆居的情形，紫英也知她既已开口，就不会罢休。

　　“你稍等片刻。”东方袖见他勉强答应，起身进了内室。碧文碧霜也连忙跟上。

　　紫英一人闲坐，回首打量四周。近日他虽常来，却不曾留意这清聆居经过一番修饰，倒显得更加雅致古朴。左边墙壁上挂了碧文的鸳鸯双剑，右边却是一根色彩炫目的凤羽，显见是火凤身上掉落，对面书案上整整齐齐摆着几摞书籍。他每次前来，都见东方袖在书案边忙碌，不禁微感好奇，轻轻踱了过去。

　　书籍旁边放着厚厚的一叠书稿，似是近日才书写完毕。端秀的字迹中透出一股挥洒大气，不细看还以为是出自男子之手。再看书稿内容，也非一般女子钟爱的吟风弄月诗词歌赋，都是一些行军布阵、擒敌制胜之法，还有些机关强弩的设计之术。

　　紫英心中暗叹：“如此才学，难怪能辅助兄长力抗强敌。”

　　他在琼华修炼，却也并非不问世事。吐蕃日益强盛时时进犯，朝廷却内忧外患一直疲于应付。直到两三年前靖边将军驻守陇右，渐渐稳下局势，近一年来更是连连告捷，山下百姓皆言凯旋之日不远。人们盛传靖边将军之威，却无人知其来历。东方兄妹对身世三缄其口，似乎藏着什么隐秘。

　　“好了，可以走了。”紫英抬头却见东方袖换上了一件窄袖束腰的胡服，仍是一色淡绿，不及那件长衫飘逸，却更加干净利落。

　　紫英本意要去剑舞坪，顺便可以查问一下天河他们的功课。东方袖执意不肯，只说是刚刚修习仙术，不愿有人观看，以免贻笑于人。紫英心中不信她所言，却也不愿与她争辩，只好带她来到僻静的卷云台。

　　“听起来很简单，我试试看。”东方袖聪明过人，只听一遍便记下了口诀。加之见识广博，紫英简单解释口诀之意，便已有所领悟。

　　她轻念口诀，心随意转。刚觉得身子发轻，有飘飘欲飞之感便一阵头晕目眩。

　　紫英忙伸手扶住她，问道：“怎么？”

　　东方袖摇头自嘲：“看来我资质不佳，修炼不成仙术，注定是个红尘俗人。”

　　“你没有修习过法术，灵力不足，也不急于这一时。”紫英看的出她为人要强，不肯服输。

　　东方袖眸光一转，笑对紫英道：“不如你带我。我虽有火凤，却委实想试试自己御风而行的感受。”

　　紫英迟疑片刻，才点头道：“好吧，你要小心站稳。若身体不支，就立刻回来。”

　　东方袖早已明白紫英面冷心热，却是没想到他也能如此细致周到。御剑飞行时非但放慢速度，还不时回头观看自己的神色。

　　平生只有一位至亲的兄长对她爱逾性命，除此之外，不是逢迎阿谀便是阴谋算计。这样纯粹的关心对她是新奇，也是感动。

　　如果……如果就这样跌下去，他会及时解救吗？如此疯狂的念头，早已不是如今的她该想到甚至纠缠的幼稚冲动，此刻却带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知道火凤可以在最后关头保护自己，但她就是莫名固执地想知道眼前的人会怎样。这样做毫无意义，但是此生已太多枷锁，就放纵这一次又何妨？

　　于是，身躯轻轻后仰。望一眼他随风飘扬的墨色长发，然后踏空，坠落。

　　看着层层叠叠的浮云越拉越远，心飘飘荡荡落不到实处的感觉很奇异，她甚至有些喜欢这像是堕落的感觉。

　　紫英听到了身后的风声，却来不及拉住她窄窄的衣袖。心猛地一跳，生生撞疼了胸口。只是当时不及思索，便以最快的速度下落。渐渐看到那抹碧色身影，深吸口气，才发现自己刚才其实已经忘了呼吸。距离越来越近，她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对自己露出一丝奇怪而又温暖的笑容。

　　或许只有一瞬，却又像是很久，紫英终于落到她的身边。左手捉住她右臂，提气稳住两人的坠势，然后右手将她整个身子横抱起来，才缓缓落地。

　　赶忙轻轻放下她，紫英余悸犹存：“你，没事吧？”

　　东方袖只是摇摇头，一直望着紫英的目光渐渐迷蒙漾然。轻轻垂首似乎想说什么，却在看到紫英无意掉落在脚边的东西里，转为惊叹。

　　“这是……九龙缚丝剑穗？！”这熟悉的图案，她曾在一位皇家朋友的七星剑上见过。

　　紫英这才发现刚刚躬身放下她时，剑穗也顺势划出了衣袖。

　　“这是菱纱的，我正在找与之配对的宝剑。”紫英俯身捡起剑穗，吹落上面的尘土，才放回衣袖里。

　　“菱纱的？此刻该说是你的吧？”东方袖笑得轻松戏谑，眼神却已霎那恢复了素日的平静清亮。

　　紫英摇头不理会她的取笑，微有些担心地道：“还是回去吧，你目前的身体经不得劳累。”

　　“你对朋友都这么好吗？”东方袖轻轻问时，目光却环视四周，打量着眼前繁花似锦、芳香袭人的景致。

　　“这里是琼华的醉花荫，虽然景致美丽却有些妖物，快回去吧。”紫英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只一径地催促道。

　　对朋友好吗？他根本就回答不出。迄今为止，没有几人算得他的朋友。师兄弟们对他从来都是冷淡漠然，怀朔和璇玑更像是需要他照顾保护的晚辈。天河他们与他有师叔师侄名分，纵然相处愉快也是相交未深。

　　她是第一个坦坦荡荡又理所当然般称他为“朋友”的人，问的却恰是他无法回答的话。

　　东方袖点点头：“嗯，我很喜欢这里，改天再来吧。”说完，右手轻抚胸口火灵玄玉所在，也不见她开口，火凤便已现身出来。

　　“我先走一步，你……最好别让人看见你和我一起。”她的神色有些奇怪，像是忧虑什么又像有所顾忌。

　　紫英知道她其实并不在意礼教规矩，更加不解她为何如此。只不过来不及开口问，她已经伏上火凤的背。

　　当夜，菱纱和天河又进了禁地。对此，紫英已经不再妄图阻止，况且他们还带来了关于三寒器的消息。

　　只要找到三寒器，玄霄师叔便能破冰而出吗？或许这便是师公要求自己听命于师叔的真正用意。天河和菱纱对玄霄师叔有着不一般的同情和亲近之意，他们对于寻找三寒器比他还要着急。

　　对一个两面之缘的陌生人能付出纯净的关心，为了他的遭遇愿意冒险奔走，这样的心地和为人他不得不心生敬意。或许自己真的不善查人，看错的也不仅是东方袖。

　　修道之人讲究缘法天意，或许他注定要和形影不离的天河、菱纱、梦璃一起经历些什么，才会在他们入门没几日时，便一起去寻找只在传说中听过的三寒器。

　　去清风涧要经过醉花荫，那是昨天刚刚到过的地方。彷佛回应他的思绪一般，远远地，那绿色长衫和旁边的赤红火焰倏忽闯入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