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峰回路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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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河他们闯进了禁地，就在入门的第二天夜里。
再一次觉得无力，紫英发现自己永远无法预料他们几个会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情。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追到禁地的他见到了师公曾经提过的玄霄师叔。
紫英不知师公为何让自己许下诺言，将来要听从玄霄师叔吩咐。但是，君子一诺重于泰山，重于性命，那是他的信仰。所以他遵照师叔之命，既不处罚天河他们，也不打算禀告掌门。
那个玄霄师叔，竟然被封在冰里。来琼华十几年，自己却一无所知。想想前些日子玄凌师伯的话，似乎师门真的有许多不为他所知的隐秘。
至于，手里的九龙缚丝剑穗……紫英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禁对自己笑笑，他又怎会不了解菱纱的用意？
这个开朗活波、开口闭口叫自己小紫英的女孩，让一向冰冷的他也无法拒之千里。那阳光一样明媚的笑容，是他隐隐有些羡慕的。这是个聪明可爱的少女，但她的聪明，简单纯粹而明澈见底。虽然能看出自己冷淡背后的情绪，虽然会问自己是否快乐，明亮笑容带来的却是安全的暖意。
梦璃则是优雅娴静中透着体贴柔和的聪慧，令人感到如沐春风的沉静。
她们，都不像东方袖犀利多变，总仿佛能洞察人心却不肯让别人看清她自己。明眸含笑沉沉凝注时，会让人心生忐忑。轻轻一言点破人心时，会让人不知所措。
从承天剑台到剑舞坪，身后的三人不断地在窃窃私语什么，他也没有在意。直到菱纱突然的一声惊呼，让他回过了神。
她右手正指着前方一个御剑离去的背影：“呀！那不是东方小姐的丫鬟吗？三更半夜的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巢湖归来那晚的情形忽然浮现，紫英也有些犹疑。
“你们且回去休息。”他并不想让天河他们参与，实在是担心他们会莽撞行事。
菱纱嘻嘻一笑：“小紫英，你别想了。我们也要一起去。”
看看碧文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紫英不再多说，当先追了上去。
他们远远地跟在后边，随着前面的碧文来到一处峭壁林立、幽深陡峭的山谷。而后又跟踪她曲曲折折摸索了足有半个时辰，才见她突然躬身，拨开右手边石壁上的藤蔓，身影一晃，人已不见了。
原来，那里却是一个深深的洞穴，只是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住，不易发现。
紫英环顾四周，算算刚刚飞行的距离，对四人叮嘱道：“这里应该还在昆仑山，但我却从来不知道有这个山谷。洞内可能会有妖物，大家要小心。”
菱纱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进去看看，笑道：“好啦，小紫英就是爱操心。”
那洞穴幽深狭窄，幸好几人都身具灵力，在黑暗中也勉强能摸索到路径。又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现出了赤红光亮。
那是火凤羽毛的光芒，紫英一眼就认了出来。
四人悄悄走近，赫然发现那里是天然形成的一个石室。碧文正将脚边最后几个银锭装进缚在火凤身上的木箱里。
“好啊，是你这个小丫头！一下子偷了这么多银子藏在这里。”菱纱巧笑着奔了过去，紫英想要拉住她已是不及。
碧文见四人突然现身，吓了一跳，嘴上却毫不吃亏：“你才是黄毛丫头！瞧你走路毫无声息，身法又很奇怪，说不定就是个贼呢！”
菱纱一向伶牙俐齿，却被碧文抢白，气结道：“你，可恶！自己偷了专银还反诬别人！”
“菱纱！”紫英打断二人口舌之争，“碧文姑娘，请随我回去见掌门和李大人。”
碧文本来对紫英救治东方袖心存感激，此刻却被菱纱激怒，不肯示弱于人：“我凭什么听你们的，再说那个夙……李应元也配让我去拜见?”话到嘴边，到底不好当着紫英的面辱及琼华掌门。
紫英见她蛮不讲理，饶是再有修养也有些恼怒，“此事关系本门声誉，务必要查个清楚。如果姑娘执意如此，请恕在下无礼了。”
“想动手？”碧文扬扬秀眉，满不在乎，“好啊，我可不怕你。”说着却对火凤打个手势。
那火凤猛然展翅冲出石室，四人猝不及防，想阻拦也已经来不及了。
没了火凤之助，碧文功夫又远不及紫英，十几个回合便被他击落双剑，刺珏轻轻压在了她肩头。紫英心中却也有些吃惊：凭她的年纪，又不曾修炼仙术，单凭剑法能接得住他十几式，已经实属难得。
碧文却倔强地很，昂首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也不会听你的。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紫英低头略一思量，点头道：“那就请跟我们一起去见你家小姐吧。”
几人来到清聆居时，已经接近三更，房内却依然亮着烛火。
东方袖静静地看着紫英他们和碧文一起进来，面上毫无惊讶之色，似乎她早已知道一切。
不待紫英开口，她已站起身来，坦然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的，是我！”
紫英早已料知答案，只是心里仍然存了一丝渺茫的希望，莫名地希望这是碧文自作主张。此刻见她坦然承认，神色间竟是毫无愧色，若无其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火，一时间竟失了惯常的冷静，拂袖道：“你！以你的身份，自是享尽尊荣。竟尚自贪心不足！如此宵小行径，不怕污了你们兄妹的声名？”
东方袖纤细的身形微微颤了一下，眼神中划过一闪即逝的凄楚，但她只是阖一下双目便将脊背挺得更直。
“小姐！”一旁的碧霜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东方袖只是疲惫地对她挥挥手：“送客！”
一切已不必再说，或许此刻前曾想过解释，如今已无必要。无论心中感受如何，都不必任人观赏。
她只是让自己站得更稳，再不看任何人一眼，向内室走去。
紫英见她这样，心中有些忐忑不解，想再说什么，她却已经进了内室。犹疑片刻，终究转身出了清聆居。
“慕容少侠！”身后传来碧霜沉沉的声音，“你对别人都是这样武断定论，不问缘由便恶言责难的吗？”
“你们，到底为何如此？”紫英停下脚步，回身问道。情绪已然平静下来，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刚才怎会如此急躁。
“将军跟吐蕃已经打了三年了，”碧霜缓缓说道，似乎在思索如何措辞，“前方血流成河却缺粮少饷。小姐说：上至昏君下至墨吏拿数百万两银子媚仙求道，却任由出生入死的将士饥缺粮，寒无衣，是无天理。”
“她……自己不是有许多价值不菲的宝物吗？”紫英下意识地反驳。
“除了九转神丹和净尘珠，你以为她还有什么？”碧霜苦笑，话里微带讥讽，“那些都是将军千辛万苦找来的东西。战场刀枪无眼，将军便给她九转神丹护命。朝廷有人加害，将军才给她净尘珠防毒。这些救命的东西，如今不都在你身上吗？”
天河听不太懂碧霜说些什么，菱纱和梦璃却已经奇怪地看向紫英。
“你刚才的话，我可以代她回答。你所谓声名受污，她从来都不在乎。”碧霜说到此处也已有些气恼，摇摇头回了清聆居。
气氛有些沉重，好一阵子四人都没有说话。
“看来，她拿那些银子只是想救边关将士。”倒是一向沉默的梦璃先开了口。
菱纱连忙跟着点点头道：“是呀，紫英，我也觉得这样比修琼华的一个宫殿更有意义呢。”
她们昨日在琼华宫门前曾经和初次相见的东方袖谈起月牙村的事。“所谓宝物，必要救人助人才有价值。这样敝帚自珍等于一文不值。”当时，东方袖的话顿时让她们心生好感。
见紫英一径地沉默，菱纱有些担心：“紫英，你打算报告掌门和李大人吗？”
“都回去休息吧。”紫英转身离去时，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若在平时，自己定然会平心静气地询问缘由，只是当时不知怎的就那么沉不住气。昨日还感激她赠送净尘珠，肯定她绝不是贪图金银之人，为何今日却不及细想就冲口说出那些话？到底是之前对她的成见尚未完全消除，还是......当时浓重而难解的失望使然？
这几日，他自认为对东方袖已经有所了解。她行事凌厉，却也嫉恶如仇刚强果决。她心机深沉，也是深陷困境逼不得已。大多时候，至少在自己面前，她都坦荡大方。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恐怕是伤了她，她才不愿说一句解释的话。
能理解她这样做的苦衷，但此事无疑会伤及琼华清誉，身为琼华弟子，他曾立誓绝无背离，又怎能对有伤本门的事姑息？
“她自己也会惹出事来……你可愿周全?”原来玄凌师伯什么都知道，却把这个难题留给了自己。
心思辗转，紫英想不出两全之策。微一皱眉，心中忽然一个闪念，或许自己应该再去见见她，当面谈谈。以她的心智为人，应该是在行事之前早就想好了各种可能的结果和应对之道。罢了，且先听听她有何计议，再决定如何处理不迟。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峰回路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