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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荷叶"裂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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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夜色的人，并不知道他的屋外，正起着涟漪。
相府院落，沈离凌的寝房外围有一群肃然而立严谨戍守的卫兵。
在院落里面，距离寝室门口一段距离两个人影正在对峙。
何叶辰挺拔修长的身影毅然不动地挡在脸色阴沉的青年面前，温和地笑着，“叶方，今夜是我当值，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听说陛下来了，我自然也应该过来看看，万一沈大人需要我呢？”
“陛下有令，他要和沈大人谈要务，禁止接近。”
“哦？这么晚还来找沈大人，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了，那我更应该守在门口随时等沈大人传唤了。”
“你。。。不要胡闹。” 何叶辰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眼神却很温柔。
“我看是陛下在。。。胡闹。。。”叶方低声冷哼道，秀气的眉毛紧紧蹙起，紧抿的嘴唇强压着怒气和不安，说完就要向前闯。
何叶辰立刻伸手拦截，叶方毫不客气地抵开，两人互相拆解着彼此的动作，小幅度地交锋着。
感受到青年的坚持，何叶辰突然伸手揽住对方的细腰，趁他惊诧间将人连扯带搂地拽进了院落角落的一处房檐阴影中。
论武功和力气都比不上对方，叶方只好咬牙切齿地低吼表达怒气，“陛下这么晚还特意出宫找沈大人，你别告诉我真是为了什么要紧的国事！”
“陛下。。。想来看看沈大人。。。有什么不可吗？”
“所以，这才是你被派来相府的原因吗？” 叶方眼神锐利地瞪着他，咬牙的动作在他白皙的脸上格外清晰。
何叶辰看了他一会，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两人的呼吸因不同的理由而变得急促起来。
叶方愤恨地甩手挣脱，转身就要点脚运功。
“叶方！你想忤逆陛下吗！” 何叶辰温和的脸上露出少见的怒气，双手握住叶方的肩膀，用力将他按在墙上。
“那又怎样！我只知道没有人可以逼沈大人，就连陛下也不可以！”叶方抓住禁锢着自己的双臂，手指狠狠地嵌入。
“那你就该相信沈大人自己能处理好！”何叶辰看着叶方倔强而不安的表情，按着对方肩膀的力度慢慢放缓，声音轻柔，“如果陛下真的想逼他，那么沈大人现在已经在宫里了。。。”
“你应该。。。让沈大人自己处理。” 温柔的声线下，何叶辰彻底松开双手，安静地注视着他。
短暂的沉默中，沮丧颓败的喘息慢慢归于平静。
“沈大人并不是会轻易吃亏的人。。。” 何叶辰看着对方受伤而压抑的表情，忽然忍不住伸出手，安慰似的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下一秒却被狠狠地甩开。
“我不相信的是你。” 已恢复了冷静的青年冷冷地斜了他一眼，眼神锋利而疏离，“既然陛下在此，相府更要注重戍卫了，我今晚就陪何总管一起当值吧。”
“你。。。”
“放心，不就是不能靠房门太近嘛。” 叶方挥挥手，只留下个背影。
手上还残留着那种柔软细滑的触感，何叶辰呆呆了望了一会，轻轻一叹，便恢复温和的神色跟了上去。
翌日，沈离凌发现自己居然睡的出奇的的好。
旁边的塌陷处已经冰凉，赫炎应该是在他深睡后离开的。
只是。。。何必要这么辛苦呢。。。他昨晚来这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想看看自己。。。
脸上蓦然一烫，昨夜的种种都让他觉得羞惭和迷乱，赶紧晃晃脑袋，匆匆起身。
他很快就习惯性地恢复了平静和谨慎，李伯一定还有事情瞒着自己，但如今老人家的身体，也不好再逼问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罗平的事，至于纹印背后还能挖出什么。。。不如先静观其变。
正想着，房门被轻轻敲响，林赏带着整洁的朝服笑盈盈地进来为他换衣。
虽然知道以赫炎那滴水不漏的性格，必能将晚上夜至相府一事掩盖的很好，像林赏这种按时就寝的人自然不会知道什么，但他还是抑制不住心跳脸热地匆匆抚平了自己床榻那多出来的卧痕。
出了房门，就看见眼神疲惫担忧的叶方欲言又止地在他身边晃悠。
叶方一向机警负责，自然是瞒不过的。
沈离凌在心里叹了口气，莫名有了心虚的感觉。
再看看叶方，俊俏的青年带着当年初次见面时所特有的，属于少年的倔强和紧绷，养了好几年的安逸活泼都被一种焦躁所掩盖，眼神闪烁地偷偷观察着他。
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沈离凌极力掩盖着疲倦，露出一个温柔轻松的笑容，“叶方，你这黑眼圈不知道的以为是我相府缺人，黑心压榨的结果呢。”
叶方阴霾的神色慢慢消散，松了口气般，“沈大人。。。你又取笑我了。。。”
“你啊老是和别人抢夜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沈离凌眉眼轻转，落在不远处默然而立的何叶辰，一副了然的样子，“还是说你想多陪陪。。。”
“怎么会！”叶方立刻像是被什么咬了，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沈大人何时也会开这种玩笑了，果然是被林赏带坏了，“谁想多和那种人多呆啊！我都背对着他才能执勤，否则看他就想吐了！”
某个被人看了就想吐的高大身影，明显瞬间僵硬地颤了一下。
看着叶方气鼓鼓的样子，沈离凌笑了，“你啊就是太精力旺盛，哎我可不行了，还得赶紧去赶早朝呢 。”
“那沈大人今天我陪轿吧！” 叶方眉眼弯弯的又来了精神。
“我相府是那么缺人的嘛，你呀。。。给我赶紧回房好好休息。”
“唔。。。好吧。” 叶方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反正看到沈大人和平时没什么变化他也就放心了。
“一会先去吃点东西再去睡。。。”沈离凌说着伸手帮叶方理了理衣襟，“回来时我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糖炒栗子。”
“好啊，谢谢沈大人！” 一听栗子，叶方眯起眼睛，眼眸闪亮。
那是沈大人和他的暗号，是晚上有事要和他密商的意思。
叶方恢复了平时的阳光，脚步轻盈地飘走了，临走时还故意狠狠地瞪了一眼何叶辰，一脸得意，哼，别以为府里有一半你们陛下的人，就能怎么样，若想避开你们的耳目还难不到我！
沈离凌苦笑了一下，这两个人最近怕是又要闹上一阵了。
转身间眉眼轻抬，正对上何叶辰看向他的探究的目光，沈离凌浅浅一笑算是应对，对方立即回应了一个恭敬温从的笑容。
何叶辰有着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目光，总能让他想起和赫炎相处时的羞窘。
他不擅长表露真实情感，更不喜欢被人洞穿自己的内心，尤其是这种自己都还混乱不堪的时候。
沈离凌叹口气，弹了弹官服的下摆，心想自己实在不应该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用的情感上，面色从容地走出院落。
早朝上，沈离凌尽量避免和赫炎的眼神碰触，却还是能感受到来自上方那道炙热而锐利的锋芒，混杂着昨夜未明的情愫，让他如芒在背。
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赫炎这种君王勤勉，既要坐朝，又要理政，还费尽心机地步步紧推集权，尝试在各部门间建立相互掣肘牵制的体制，如此日理万机之余还不忘研发兵器，亲自操练将士，日常的练功学道也丝毫没拉下，然后。。。还能半夜出游第二天照样精神抖擞。。。
面对如此勤勉的君王，他做为百官之长，又怎能懈怠。
清清嗓子，沈离凌轻步出列，颔首敛眉，恭敬施礼，刻意忽略那股炙热，正色启奏。
除了回报最近的政务进程，他最重要的意图是推动乾阳书院的聚贤大会。
乾阳书院是唯一建立在洛京之内的最高官学学府。只有经过层层选拔有了入仕之资的世家大族和官宦之后才能进入，是年轻官员成为京官的最后深造之地。
此次的聚贤大会，旨在将全国各地不论官学私学不论出身地位的贤能学子，经过各地选拔举荐，来到乾阳书院共同学经论道，以才论政。
虽然一些守旧顽固的老臣极力反对，但在沈离凌的巧言善辩下，朝堂内的大半部分臣子都极力推崇，就连赵冯一派，也在听到这背后人流将会带来的巨大资财机会而欣然附和。
而只要是沈大人提出的建议，陛下都是会通过的。
沈离凌还建议陛下设立专门的君士论道的环节，让士才学子们可以畅所欲言，君王可以虚心下问，汲取百家之言。
如此影响君王威严的建议，赫炎也欣然接受了。
大部分大臣们也都看明白了，陛下是支持国相“礼贤下士”英雄不问出处那一套的，赫鸾国的国策政风，在沈离凌一系列的推动下正慢慢地发生着巨大的裂变，看来以后这朝堂之上很快就会出现一些新鲜血液。
一下朝，沈离凌毫无意外地又被君主召进了正殿。
明明是将他留住的人，却坐在高高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并不想多呆的人，只好以下犯上地唐突起来，低头叩礼缓声问道，“陛下是对聚贤一事，觉得不妥？”
“不是。” 声音温柔平稳，并没什么不悦。
“那是臣今天所言的赋税之策有所纰漏？”
“不是。”
“那是臣关于乡里之制的奏折写的不够清晰？”
“不是。”
“那。。。” 沈离凌停住了，他感觉赫炎正慢慢地向他靠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