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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   这是君主亲征归国的第一次朝堂议事。

      一身朝服的国相沈离凌,此刻正站在君王之下,百臣之上的殿阶上,手持诏书,从容有度地宣读着。

      他的声音清韵动听,沁人心脾却不靡弱,绝色的容颜凝着清正肃严的冰凌,如高山雪境兀自盛开的白兰,误入冰雪风暴,却依然风姿绰约地安然自若,看似柔美的身躯轻轻散发着不容亵玩的君子之威。

      肃穆的朝堂上,龙椅上的君王如在黑暗中蛰伏的猛兽,威严的沉默着,居高临下地寒眸睥睨,让人不寒而栗。

      而站在他下面的沈离凌俨然已经成为他君威的象征,顺从地依附着他巨大的阴影,君权与相权似乎正在发生什么完美的融合,汇集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轻易了席卷台下的众人。

      聆听诏令的众臣,都能敏感地从诏书中隐藏的法令走向,嗅出那君相心合的趋势。

      据说君主回来第一个觐见的就是国相,两人从破晓深谈到日中,才有了这午朝的诏令。

      如果说初登朝堂的君王只是形式上的支持着国相的新政,那么经过孟兰一战已经将军权牢牢掌控,将武力和死亡的阴影以他赫炎的名义,重新悬挂在这朝堂之上的君王,已是目标明确地表示对国相之策的强力推动了。

      之前还一时松懈在沈离凌怀柔政策中的利益相关者,此刻却已深陷棋局而无力而退。此后沈离凌若是大刀阔斧起来,他们也只能配合而动很难反击。

      那些以沈离凌为朝堂翘楚心中楷模的幕僚们,此刻怀着心潮澎湃的景仰之情肆意远望着那台上清冽的美人。

      而反对派中嗅觉更为敏锐的一些人却感觉到了君王此刻压抑的些许类似怒气的不悦。

      这让他们心中有些轻松,君相之间,就如君将一般,本也暗含着亘古不变的权力对抗,此时的权倾朝野也不能代表之后的一路平顺,他们还可以再等等。

      而这些人中,只有段瑞一直阴冷着脸,不动声色地抬眼看着殿上。

      他能感受到身边同僚的片刻放松,以及那狂妄侥幸心理下的幸灾乐祸,这让他对他的这些同党派幕僚更有些不屑。

      他们在君王威严肃杀的寒意中都没敢去看,赫炎此刻的眼神其实丝毫没在台下的臣子身上。

      从始至终,赫炎的眼神都牢牢地盯着一个人,就是沈离凌。

      一直在暗暗观察沈离凌的段瑞,却是锐利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他的心思缜密,对沈离凌的窥视也一直都是细致而肆意的,他很快就发现了,在沈离凌细长的脖颈处,被官服衣领挡住的那片雪白上,若隐若现着一块红痕。

      深谙风月的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嫉妒的癫狂在他的眼中忽然升腾,很快又恢复了死寂。

      他并不擅长与野兽斗狠,但是,藏在阴影处暗暗磨着毒牙,伺机而动,却是他喜欢而擅长的。

      沈离凌虽然没注意到来自殿下段瑞的窥探目光,但是身后那道几乎要将他穿透的炙热犀利,可是让他如芒在背。

      想起上朝前的那一幕,他还是有些脸红心悸。

      赫炎拥着他很快就呼吸均匀地陷入了沉睡,在那温热而霸道的桎梏中无力脱身,他索性就微微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闭目养神起来。

      只是闭上眼睛,被结实有力的身体紧紧拥抱的感觉变的就更加清晰难耐起来,脖颈间都是对方灼灼的气息,过于亲近的认知让他的神经更加敏感。

      沉睡的人却也并不安稳,迷糊中一个翻身,自己就被对方的双臂连带着大腿夹的更紧了,几乎整个头都埋进了他的肩窝,那呼吸近在咫尺地让他浑身发热,心跳鼓动如雷。

      原来这种经常可以和君王如此亲密无间的殊荣,并不是轻易能承受的住的。

      气馁的睁开眼睛,眼波微转能从余光看到那人如羽翼般轻垂的睫毛和高直挺立的鼻梁,因睡眠而柔和出几许孩子气的天真,难得一见的毫无防备,竟然让人心里也一阵柔软。

      沈离凌忍着脖间的酥痒,默默将目光移向殿顶,开始认真为诏书打起腹稿。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腹稿已经被自己修改精炼的无从再改时,压在身上的人微微晃动,看来是要醒了。

      君王的作息规律还是让赫炎头着午朝的时间醒来,看起来是真的睡的很沉,初醒的眼眸尽是茫然地盯着他。

      只是茫然很快变成一种阴郁的锐利,惊的沈离凌不由地缩了缩脖子,而后被人捏住了下巴,一个炙热而蛮横的湿吻落下,瞬间夺去了他的呼吸和思考。

      因震惊而放慢一拍的抗拒动作很快遭到了强硬地压制,比那滚烫而窒息的感觉更让人恐怖的是那人渐渐苏醒而强大的强硬和力度。被揉乱了方寸的沈离凌慌乱地开始出手反击,虽然他有些身手但是在赫炎面前并无用处。对方像是被梦魇缠住了心智,凶猛的眼神紧盯着猎物一般执拗坚决,恶狠狠地对他发着横,如暴君般野蛮无道。

      失守的阵地越来越大,几乎要被那暴力带来的莫名战栗沦陷的沈离凌,咬咬牙瞅准一个空荡用膝盖狠心一击,让人迷乱的纠缠顿时消失,只能看到赫炎俯在床榻一侧看似痛苦地低着身子。

      完了,要是害得君王断子绝孙了,自己可就真是千古罪人了。

      沉寂了片刻,赫炎抬起的双眸似乎恢复了清明,只是依旧有些凶狠地看着他。

      被一个臣子攻击而生气也是自然的,沈离凌没什么立场的微颤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眼下这可能随时被拉出去抄家的危机时刻,混乱如麻的脑子还没能想出个完整的词语,外面却传来了轻轻敲门的声响。

      那是为了不耽误原定的午朝而前来提醒时辰的侍从。

      赫炎在那声响中如梦初醒般垂下了头,再抬起时已是神色如常地漠然。

      沈离凌小心翼翼地盯着赫炎,只见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施施然地起身下地,随意地整理了下衣物,转身坐在几案旁,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沈爱卿去本王的书房把文书写出来吧,本王沐浴更衣后再看。”

      沈离凌松了一口气,赶紧整理好衣服也起身下地,恭敬地低头后退着,难掩慌乱地一摸到门就身形一闪地退了出去。

      再见到赫炎时,对方已换好了朝服,一派气宇轩昂的君王风度,只是眉头微皱地看着他的文书,而后略微指点了几句细小的措辞,然后大度地授权让他直接正式书写,沉稳坦然的令人发指。

      不过看来赫炎是不计较他那一击之仇了。

      走上朝堂,沈离凌很快就充满了在官场上一展抱负的愉悦,却没多久就感受到赫炎那沉寂却锐利无比的眼神,全身肌肤仿佛被炙烤一般燃烧着。

      血气方刚的君主刚从战场回来,一不小心在睡梦中冒犯了一个臣子,完全是个无关痛痒的误会。而自己这种,企图恶意伤害关系君主未来子嗣问题的关键部位的罪行,自然要更严重许多。

      沈离凌收起手中的诏书时不禁在心里哀叹,这一仇,赫炎那家伙怕是早晚要找他来报的。

      唉,真是伴君如伴虎。

      但是君王归朝,对他来说总是件好事。这让连日公务繁忙,压力颇大的沈离凌,终于抽出时间,约自己的好兄弟陆飞去围场骑射,痛快淋漓地玩了一把。

      经常伏案工作并没让他的骑射技术有所退步,但是比起常年在边塞的陆飞来说,难免逊色不少。连续几场下来,沈离凌已有些气喘出汗,手臂发抖,他一个纵身下马,毫不避讳示弱地提议两人去休息一下。

      陆飞善解人意地点头笑允。

      两人许久没有一起这么肆意潇洒的酣畅纵情了,一时想起年少轻狂的那些岁月,扯东扯西聊的不亦乐乎。

      但话题说着说着就回到了政务国事,自然也免不了提到赫炎。

      “陛下最近真是超乎意料的勤勉,我还以为他战胜归来,难免要心高气傲一阵,甚至可能想要去攻打赤夜国,” 沈离凌举着茶杯,难掩笑意,“我都做好了劝谏的准备。”

      “沈贤弟的准备还是有必要的哈哈,” 陆飞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眼神远眺,“以陛下的性格,他的确有攻打赤夜国的打算。但是。。。他并不是那种会因为一时快意而被蒙蔽双眼的人。”

      “那陆兄觉得,他能压制自己的不快到什么时候?”沈离凌笑着问道,以他对赫炎的了解,赤夜国对赫鸾国的新仇旧怨加在一起,足够燃起赫炎想要狠狠打击对方一番的冲动。

      但赤夜国不比孟兰小国,现在的国情自然不允许这种劳民伤财的大规模战争,可是一旦赫炎自己觉得时机成熟,谁还能劝得住他。

      陆飞倒是一脸胸有成竹的轻松模样,“我跟陛下这么多年,他对没有胜算的赌局从不轻易出手。而且,他的耐性不是一般的好。。。”

      陆飞的神色忽而转向一种难辨忧喜的复杂,轻描淡写地跟他讲了几件赫炎在边塞围剿杀敌的轶事。

      那将敌人步步逼近陷阱,然后斩断一切退路,不惜在最恶劣的环境下蛰伏几天几夜的事迹,确实有些骇人。

      “他可以经受的住一切折磨,只为等待最佳攻击时机,但。。。其实也不只是为了攻击,他会尽可能的等到对手毫无退路的那种万无一失才出手。”

      沈离凌莫名被这段话刺中了一般,一时征然,心里暗暗升起一种强烈的不安,但他又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

      但至少这么说来,他可以不用担心赫炎的兴然起兵了。

      他心中自有一盘强兵富国,助国称霸的棋局,君主对他也给予了足够的信任和支持,只是赫炎对杀伐征战隐隐流露的迷恋态度会是个很大的变数。

      若赫炎真的心思如此之深,他也许的确不用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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