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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智者交心 博弈以情 ...


  •   沈离凌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没成功,只得任那桎梏愈加收紧。

      “微臣今夜去见了段瑞,探听他有心谋害陛下,所以……”

      “你为何要去见他!” 赫炎怒声追问。

      沈离凌叹了口气,“微臣无心隐瞒陛下,只是……可否允许微臣先给陛下讲一段往事?”

      赫炎看他低眉顺目,气息随之平缓,稍稍松手,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我还想问陛下一个问题。”

      “……好,什么问题?”

      “陛下当年,可曾怨我……从未真正地保护过陛下?”

      赫炎一怔,默然半晌,嗓音苦涩。

      “怨过……”

      沈离凌呼吸一窒,抬起眼来。

      “后来……就不怨了。”

      赫炎低垂了眼,掩住眼底落寞,又忽而一笑,瞬间目满星光,“因为那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也是因为那时的你,才会有如今的我。”

      沈离凌心中颤动,怔怔望他。

      赫炎看着他,目光深远,似陷入回忆,“你不是说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当年若受你庇护,我定会养成习惯依赖上你,那样……我的路可能会顺畅很多,但是……我就绝不会是如今的我了。”

      他记得自己一步步走上王位的艰辛曲折,便也清楚地知道,若没有自暗夜孤苦中生长出来的韧性和忍毅,没有被肆意欺辱下磨砺而出的野心和狠戾,没有在挫败颠沛中看透一切的清醒和决然……他就无法成长为一个杀伐果断、雄心勃勃的君王,也就不会拥有将沈离凌揽入怀中、缚其一生的权力。

      人生的任何一个偏差,都有可能让他失去眼下的一切。于是过去种种,即使充斥苦痛,他也不敢抛却,哪怕……只是想想。

      任何失去的可能性都让他无法忍受,也不愿忍受。

      纠结过去毫无意义,他要的,是人生之后的每一步,都在他的全然掌控之中。

      为此……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默然相望中,未言之语尤自流淌深情。

      沈离凌怎么会读不出赫炎眼中那因他而起的无怨无悔。

      那样的坚定透彻,让他如释重负,也……情难自禁。

      手掌上的热度瞬间变得灼烫难耐,烧出心底一片热酥麻痒。他错开视线,抽回了手,“陛下有宽广豁达之心,实乃赫鸾之福,臣甚……感佩。”

      赫炎听地唇角微翘,轻而易举便松开了他。

      如此这般,一场本该剑拔弩张的追究质问,莫名就成了温情脉脉的谈心闲聊。

      沈离凌垂眼啜茶,稳住心神,娓娓道来他与段瑞的少时渊源。

      那渊源说来也不过是一次月夜相救与匆匆离别,只是学院重逢后,他的全然遗忘和淡漠性情,无意中又催化了这场孽缘。至于自己为何遁走洛京,如何自身难保拒绝段瑞,以及对方执念中莫名流露出的诡异情&欲……他并未多讲。

      他讲的,是段瑞的挣扎与求生,是少年的初心与迷途,是论道的感悟与痛惜,是劝诫的惘思与遗憾,是对世事善恶纠缠产生的无奈与悲凉。

      赫炎安静聆听,不时感同身受般地细腻回应,让沈离凌安心深谈、述尽惆怅。

      言毕,他深长呼吸,立觉胸腔舒畅,所有郁结重压似被释放一空。抬眼再望赫炎,却是面色凝重,拧眉滞目。

      沈离凌低声轻唤,“陛下?”

      赫炎瞬间回神,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居然当年就想诬陷你?!”

      见他脸上写满震怒和惊惧,沈离凌不由反握住了对方的手,温言道,“陛下,那不过是他的预谋妄想,微臣如今还不是好端端的。”

      赫炎死死攥着他,似乎并没因此而有所放松。

      手掌传来的桎梏让人有种异样的安心和满足,沈离凌也用力回握,口气愈加温和,“仔细想想,段瑞所谋皆取自人心。他自小见过太多人心之恶,之后又掌管了宁理司,更是雪上加霜。他不信人心,才会觉得只要泼我一身脏水,我便再难出头。可天下之道,纵有一时恶逞,也迟早会拨乱归正。栽赃污蔑,也许能成乌云之势,但假以时日,终会拨云见日。只要臣还有人可信、赫鸾也尚有人信臣,臣之清白,必然可昭,陛下又何须为这等虚妄之灾而费神忧心。”

      说完再看赫炎,却依旧是脸色灰败、神情不安,似已陷入了段瑞阴谋得逞的巨大恐惧之中。

      显然,赫炎对人心的信任,也和段瑞不相上下。

      沈离凌心下温软,抿了抿唇,尽量平淡道,“今夜知他这番旧日阴谋,倒是让我……更感激陛下的出现了……”

      赫炎一震,凝住了他。

      “以前的我,也许未必有自信能从他的阴谋之中全身而退……但是,如今有陛下在,我便一点也不担心了。我知道,无论什么阴谋诡计,陛下都会信任我,也会抵住压力、力挽狂澜,堂堂正正还微臣一个清白。”

      ……堂堂正正?

      赫炎神色微动,眉宇凝起庄重,“……自然。”

      他看着沈离凌,慢慢露出一个很是值得信赖的笑容,忽又眉峰一皱,盯住那白玉肤质上尤显刺目的红痕,“这是他伤的?!”

      “……也不算,只是我一时失神被他抓了下。”

      淡淡说着,沈离凌又要收回手。

      这一次赫炎却没有松开,又攒眉怒瞪了半晌,方受挫似地柔声轻叹,“你啊……”

      欲言又止中,似已猜出那份悲天悯人,无奈叹息中,犹自藏着无限包容宠溺。

      沈离凌心神微乱,默然垂眼,任由赫炎打开一旁早已备好的化瘀药膏,为他涂抹按揉。

      温润滑腻中,指腹带茧的粗糙触感顺着手腕肌肤直渗心底,仿佛有无数柳枝在微风中轻撩心湖。

      温馨静默下,赫炎蓦地开口,“你刚才担心叶方,是在担心……我会对他不利?”

      指尖一颤,柳枝瞬间化为冰刺。

      “你觉得我会如段瑞所说,因不能容忍失去掌控见你受诬入狱,便会杀了必然会将事态闹大的卢刚灭口?还担心会被你知道,所以也会动刚好在场的叶方?”

      “……”

      沈离凌胸口一滞,似乎无可辩驳。

      连他自己也对方才的反应感到震惊。

      难道……在他心底深处,确实相信赫炎会是那样的心狠手辣、毫无原则?

      若赫炎真是那般……那就算是为了保护他,他也没办法坦然接受一个随意谋害忠臣的暴君。

      赫炎看他沉默,露出一丝苦笑,“我确实害怕失去掌控,尤其是关乎于你的安危。但……我更害怕会被你厌恶。如果我以为你好的名义,做了你最痛恨的事情,成为你最不齿的暴君,你又怎会甘愿……倾心于我?”

      温言细语,含卑若微,却如一把利箭,直透靶心。

      沈离凌心口震颤,久久难言。

      他会因赫炎对他的好而沉溺,但真正能让他倾心的,不是赫炎如何待他,而是赫炎本身是个怎样的人。

      而他希望赫炎倾心的,也只是他本身。

      这样的话他从未说出口,可赫炎方才一言,却似有着和他同样的心迹和看重。

      虽然他知道,人连自己都无法彻底看透,又怎会真正看透另一个人。可面对赫炎,似乎一切警言,都失去了分量。

      心有所安,神思亦明。

      沈离凌似乎瞬间就看清了自己的心迹,“其实……我不是不信任陛下,只是……段瑞对我的怨恨似乎会迁怒到我身边的人,叶方少年时便被我救回又一直留在身边,我担心他也会是段瑞想要报复的对象。方才一路疾行不及细思,看到陛下无恙后,才想到他今夜若在此也可能会遭受暗算……”

      “所以你是因为担心我才一路疾行而来?”

      沈离凌愣了愣,没想到赫炎这么快就转移了话题,而赶路时那种寒彻入骨的担忧和害怕,也瞬间被一并勾起。

      他轻轻点头,竭力压下那残留的心悸。

      赫炎审着他眉眼,笑了,“能让你在城内占道纵马的人……应该不多。”

      “……”

      沈离凌抿唇垂眼,不置可否。正思忖如何转移回正题,赫炎已是踱至身侧。

      “你很久没骑马了,那么心急,又没带护具……受伤了怎么办?”

      赫炎嗓音轻柔,俯下身子为他揉捏放松的手指也是力道得当。

      沈离凌来不及制止,腿上已是一片酥痒发麻,刚绷紧身子,又觉一阵刺痛,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真受伤了?我看看!” 赫炎心急地想要抱他去榻上查看。

      “陛下……!” 沈离凌一把按住他的手,面色微红,“无、无妨,只是……有点磨到……”

      骑马时本就容易对大腿内侧造成摩擦,他天生肤质细嫩,便更易受伤。如今太久没骑,又匆忙由坐车换成骑马,未做防护便一路急奔颠簸,留下些淤伤擦痕也是正常,实在不值得特意查看。

      赫炎却不这么想,已是伸手要将他拦腰抱起,“让我看看严不严重,不及时上药的话你走路疼……”

      “陛下,我真的无碍,你我尚有大事要议……”  

      “本王只是看看,又怎会耽误议事……”

      “陛下,” 沈离凌认真望他,口气坚决,“卢刚尸骨未寒,你我此刻实在无须……在意这些小事。”

      赫炎动作一僵,脸色有些难看,他缓缓收回手臂,却转而撑在沈离凌身侧,“我该说你是对自己太过苛刻,还是……你根本不信我说的只是看看?”

      沈离凌不禁哑然,赫炎在某些方面的敏锐,实在让他猝不及防。

      “不想答也无妨,那你就回答我……” 赫炎紧紧盯他,眸色幽邃,“你信不信今夜这里发生的一切?”

      沈离凌呆了呆,望着赫炎,脑中闪过卢刚的脸,心底渐渐生出一声叹息。

      那叹息,为卢刚,也为他自己。

      他心中的天平,终是倾斜给了赫炎。

      “我信。”

      轻轻两字,是他对卢刚之死盖棺定论、永不翻案的决然。

      赫炎眼中一亮,呼吸似也骤然急促。

      沈离凌敛眉凝眸,也直直望入他的眼底,“我也想问陛下,一直留人在我府中监视,还将我手中信报变成只有陛下想让我看到的……又可是信我?”

      赫炎一僵,面色微动。

      两人默然无语,久久对视,似乎都想透过彼此的眼底,触摸到最真实的对方。

      良久,赫炎一声低叹,轻轻笑了。

      在沈离凌面前,他似乎永远也占不到上风。

      “我……只是太过心系你的安危。你若不喜,我就让人撤出相府,可好?”

      沈离凌平静垂眼,“无妨,陛下既然信我,那些人便可有可无。只要……让我恢复府内之前的信报渠道便好。”

      赫炎忙道,“都听你的。当初整合在一起也是为了互通有无提高效率,你不喜欢的话就恢复成以往的两条线。至于那些人……相府人手不足,他们又无处可去,你既不反对就还放他们在那。反正我的人就是你的人,你想怎么用都行!”

      “谢陛下。”沈离凌轻轻颔首,转回正题,“陛下觉得今夜所抓之人,可是蝙龙?”

      赫炎沉吟片刻,负手起身,“看来此人至多是个死间。”

      死间,是指以性命为筹码,在敌国散布虚假情报的间谍死士。

      沈离凌蹙眉忖道,“陛下登基之初,段瑞便利用纹印人皮来扰乱过我,如今又动用黑王死士作为自己布局的棋子,可见段瑞对黑曜细作的掌控之深。能达到这般地步,必要受黑王信任,但观段瑞所言,他似乎只是在利用黑曜的势力来满足自己的谋划,如此看来,不是黑王太过自信觉得能够拿捏段瑞,就是段瑞太过聪明,确实让黑王相信他会对黑曜效忠,或是……”

      赫炎眉毛一挑,“他背后还有一个更让黑王信任之人?”

      如此心意相通,沈离凌不由浅笑,“我一直在想这种可能。毕竟,以段瑞的官阶和资历,尚难达到可以满足黑王野心的实力,而以黑王万无一失的性子,不会只将筹码押在他一人身上。若黑王早就有心渗透,一定会多方试探,尽力找到一个地位最高的合作伙伴。这……也许就是西郊密使案一直无法查出真相的原因。”

      赫炎若有所思,“若真有此人,他隐藏得委实够深,所谋必大。”

      “是啊……” 沈离凌微微闭目,缓了口气,方轻声道,“黑曜大军出境,使臣求盟失败,之后细作伺机而动,就是想借叛臣让赫鸾大乱。赫鸾若能大乱,黑曜便可剑指赫鸾,趁火打劫,或是攻击赤夜,确保赫鸾无暇插手。观近日信报,黑王在赤夜出现后又不知所踪,引发的骚乱让赤夜形势愈加紧张,太子在田相怂恿下攻讦四皇子,已是大动兵戈,朝堂之外暗杀事件层出不穷,朝臣们彼此猜忌忙于站队,黑曜大军也有向着赤夜蠢蠢欲动的痕迹,看来……黑王就要出手了。所以,段瑞一方若还想借黑曜大军造势谋反,这些日子必然会动手。

      “也就是说……”赫炎皱眉垂首,“不管段瑞身后还有没有其他人,马上将至的封禅大典,都会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这是他们的机会,也是我们的机会。如此趁黑王因赤夜分心之际,我赫鸾若能彻底清扫叛贼逆党,整合国力人心,做到文武精进,一旦乱世再启,赫鸾便可一心抗衡,无须再有后顾之忧。这么想来,陛下不惜以身涉险,利用封禅大典将隐于暗处的敌人统统诱出水面,让我们由被动转为主动,进而抓住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确是明智之举。”

      忽受肯定,赫炎眉眼轻弯,一扫之前被算计了的颓态,“那你是赞同我所用的诱敌之计了?”

      “嗯。” 沈离凌扯出丝笑意,脸色却愈加苍白,“之前是我太过保守……如今看来,对待狡猾之敌,若还坚持后发制人,只会陷入被动损员的败局……”

      也许,这就是他的心性弱点 - 虽也能做到使用手段灵活应对,但骨子里还是执着于君子之道,不愿阴谋算计,不愿滥伤无辜,相信着天道正义,执着于善因善果,可结果……却是不尽人意。

      就像是秦阳和卢刚……

      他明明是不忍见勇将受埋、能臣落魄,一心想为他们谋取配德之位,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进了死路。

      其实,他一直都明白,在官场权斗中,人若想顺应心性,单纯地按自己的原则去活,只会一败涂地。

      若只为自己,他尚可从心而为,无怨无悔。

      可身为国相,权高责重,他便必须要学会妥协。

      但他的心性,又不允许他轻易妥协,便只能在一次次的挫败失利中,被一点点磨去棱角。

      这样的磨砺,他早已习惯,却还是会一次次地感受到刺痛。

      此刻,那刺痛还伴随着熟悉的怒吼和哀叹。

      “我秦阳浴血奋战那么多年,多少次的九死一生!难道只因一次失利,赫鸾上下就再不容我?!”

      “我卢刚一心为公为民,事不成不休,一番呕心沥心,却只得刻薄寡恩之名……!大人受万人敬仰,又怎会懂这天下之大,无人可知的凄凉?”

      世事难解,人心难通。世事人心,皆难让人如偿所愿。

      默默一声叹息,沈离凌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已知人世难测,各有其命,自己又何须太过执着。

      眼下,终局将至,君王涉险,他所能做的,是奋而省思,思而后定,定而不移。

      这一次,绝不能再君子慎行,以至于让赫炎身险!

      暗自攥紧五指,一抬眼,却正对上赫炎紧盯的视线,“在想什么?”

      沈离凌自觉失神,赧然一笑,“没什么,只是在想这次大典,我该如何配合陛下。”

      赫炎盯着他轻弯的眉眼,嘴角也有了柔和的笑意,随之却是一声叹息,“唉,你啊……就是不想给我留个表现机会。”

      “嗯?”沈离凌不解。

      赫炎缓慢踱至他身后,语气很是不甘,“你方才明明在想不开心的事,可这么快就自己平复了心绪,还不是连个让我安慰你的机会也不给?”

      “……”

      赫炎沉吟又道,“你若能上演一番自怨自艾或是怒而摔盏的戏码,让本王一展雄才为美人解忧,岂不妙哉?”

      沈离凌不禁莞尔,“陛下雄才,不如留在封禅大典之上。”

      “唉……好吧,看来有生之年也是难见美人垂泪、美人盛怒的动人之景了。”

      “原来陛下……喜欢看人哭泣看人怒。”

      “嗯……若是看离凌为了我……那还真是一死也……”

      沈离凌立即沉声打断,“陛下,不可胡说!”

      “担心我?” 赫炎含笑在他身后站定,双手搭上他的肩膀缓缓下滑,“离凌难道不知,你越是这般冷静自持,便越是让我……把持不住……”

      最后四字,柔声低语,近在耳畔,暧昧不堪。

      沈离凌颤了颤呼吸,一手按住他愈加下滑的手臂,“陛下,你我议事尚未结束。”

      赫炎闷哼一声,埋头在他颈窝,用力收紧双臂,像是在抗议他此时的不解风情。

      沈离凌面上已热,却也不忍真的推开他,只得在温软酥麻的侵袭下绷紧身子,等待赫炎自觉无趣后将他放开。

      可如此身子紧贴、热度相连,又相伴无语、温情脉脉,反而更添了几分暧昧痴缠。

      沈离凌闭目沉息,仍是心神不宁,好不容易才听赫炎闷闷开口,心中却是一紧。

      “你为何要独自去见段瑞?”

      居然还在执着此事……

      沈离凌无奈苦笑,温声道,“陛下是想怪我擅自行动吗?”

      “是……也不是。我啊……不是不能明白你想单独去见他的原因……但……还是觉得生气。为何我的离凌……就不能多依赖我一些呢……为何什么都想……自己去面对呢……”

      听着赫炎颓然似的无力低喃,沈离凌咬了咬唇,犹豫半晌,终是坦露了心声:

      “我若说……我去见段瑞,其实也是为了陛下呢?”

      赫炎身子一震,猛地抬头。

      “我知段瑞对我谋算已久,必然耐不住想要在我面前有所炫耀。他虽狡猾难缠,但若能在我面前显露自负,定会泄露真言。陛下如今要以身涉险,我便想去一探……”

      话未说完,沈离凌便被扶住下巴,堵住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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