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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当年真相 君王初心 ...


  •   “本王还是想知……爱卿与何深都说了什么?”

      台下,沙盘决赛开战正酣,台上,赫炎依旧难忍好奇。

      “我怎么感觉何将军他……今日似乎很愉悦?”

      沈离凌听出那嗓音中的咬牙切齿,不由望向何深。只是他看了半天,也没在何深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看出什么愉悦来。

      倒是自己这番凝眉端详,又惹了赫炎醋意,“爱卿为何要一直盯着他看?!”

      沈离凌无奈苦笑,默默腹诽,还不是因为你?

      “你还看着他笑??” 赫炎又是一句不甘。

      “……”

      沈离凌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干脆闭目养神。

      这回,终于是安静了。

      只是也没安静多久,赫炎就轻咳一声,讪讪道,“咳,那个……我,我也不是……哎,本王就是好奇爱卿真能说动那个冷面将军嘛,也没别的意思……”

      沈离凌这才缓缓开目,眸光轻瞥,“陛下,真的想知道?”

      “自然。” 赫炎立刻正襟端坐,一脸温谦。

      沈离凌垂回视线,唇角不自觉就有了笑意。

      未等答话,陆飞已是望了过来,“陛下是在问昨夜沈大人都和何将军说了什么吗?微臣也正好奇呢。”

      赫炎冲沈离凌挑眉,一脸理直气壮地催促。

      沈离凌心中莞尔,随即敛神正色,望向何深。

      “微臣只是……让他做一个选择。”

      *

      台下,何深已是上场。

      旦见他神色冷峻,眉宇深沉,一双朗目紧盯沙盘,凛然肃杀。

      如此悍将之风,让严崇也一改往日从容之色,攒眉绷唇,如临大敌。

      此时的沙盘推演,已是关乎国威将尊的实兵对战,一牵一动,千军万马,进退之间,生死存亡。

      何深率先铺开列阵,观战众人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阵型简单,一目了然。

      十万步兵列为方阵,八万骑兵分列两翼,左右各四万,列为向前八字,形成雁行阵。

      如此阵型,正是还原了当年平原一役的赫鸾列阵!

      再看严崇之阵。

      六万步兵方阵殿后,阵前是手持大盾的八千精兵,其后左右各配五千强弩手,列为向前八字,是为军前先锋。

      亦是还原了当年黑曜之阵!

      这番对垒阵型,看得人不由惊叹。

      惊叹,倒不是因为两人都固执地选择了当年之阵。

      两人同为勇将,如此铁骨倨傲,也算性情之中。

      惊叹,是因为这番阵型,刚刚卫勇和严崇已是战过一场。

      而在卫勇再次证明当年的阵法会输后,何深还选择同等阵型,便不免惹人深思。

      卫勇和少时便参与诸国乱战的何深不同,他的战斗经验多数积累于边塞抗戎。北戎野蛮凶残,却不擅兵法,战斗方式多是不怕死的冲锋斗狠,在对阵策略方面,自然造诣不深。

      这样的他,会套用当年策略作为对阵之基,倒也可以理解。

      虽然他最终还是败了,却也让众人对当年战况,有了更加透彻清晰的了解。

      从沙盘上看,赫鸾当年所用的雁行阵,正是利用北军精骑的强大战力,猛冲前军,打乱敌阵,再用步兵趁势强压,从排兵布阵上来讲,并无问题。

      那么,以如此数万兵力优势、骑兵破步兵的兵种优势,却还是败了,又究竟为何?

      卫勇似也想探究这点,第一轮出击,便也采用了当年同样的战法 - 大军不动,弓箭掩护,两翼骑兵主动冲击敌军前锋!

      在弓箭掩护下,敌军处于防御状态,骑兵可全速前进,随后利用强大冲力,踏平先锋,似乎不是难事。

      众人脑中就势推演,眼睛死盯战局,仿佛魂穿沙盘,成了齐向黑军冲去的骑兵一员。策马扬鞭,一骑绝尘!

      头顶是漫天盖地的箭雨,脚下是尘土飞扬的颤地,耳边是箭矢声、马嘶声、呐喊声混为一响的震耳欲聋。

      策马扬鞭,一骑绝尘!

      一时间,地动山摇,山河巨变,千军万马如化作无数铁锤,裹着寒芒厉风,向黑军狠狠砸去!

      反观敌军,前锋依旧井然有序,盾兵将大盾立在身前,铁铸般纹丝不动,后面的举盾将前面的盖住,如此往复层层覆盖,八千士卒汇如铁桶,护住后面的弩兵列阵。

      赫鸾弓箭射程已尽,骑兵一边奔驰,一边拉弓骑射。而随着骑兵铁蹄将近,黑军盾兵却仍咬牙死守,坚决不动!

      百步!

      五十步!

      二十步!

      铁蹄将至,严崇突然一声令下,阵型突变!

      盾兵跃起,扬尘大叫,插盾入土,后盾立上,如平地起墙,顷刻排开。尘土飞扬中嘶喊震天,声势骇人,盾墙如铁,冲击骑兵立刻如汹涌大浪触上坚硬礁石,瞬间炸开无数后涌的浪花。

      骤然起变间,马嘶人惊,阵型大乱,军心惶惑。黑军强弩手趁机拉弦劲射,近距离精确射击。

      立时,箭矢如蝗,朝骑兵猛射。人仰马翻间,前排倒下绊住后排,耳边惨叫声不绝于耳,眼前不停有人马倒下……如此阵势下战马惊乱,骑兵慌乱,阵脚全无,难聚攻势。

      “……当年,贵国骑兵便是这般败落,很快便溃散而逃。如今,卫将军的骑兵会有何不同吗?”

      严崇问地冷漠而坚决。

      众人这才从他口中的凄厉战场回过神来,也终于明白当年的战后结文中 - 秦阳率领骑兵冒进,战败于黑曜先锋,之后骑兵溃散,反冲步兵,全军败退 - 具体是何等情形了。

      卫勇倒是毫无气馁,只不卑不亢道,“本将率领的是烈焰骑兵精锐,这等阵势,不足为惧!”

      此话一落,北军之人脸色顿时黑了大半。

      当年秦阳率领的骑兵大军,其中坚主力便是北军骑兵精锐。卫勇这么说,不就是在暗示烈焰铁骑比北军铁骑厉害?

      卫勇似无所察,冷面高声道,“我烈焰骑兵跟随我王长期在边地作战,骑□□湛,勇猛善战,尤其突骑精锐,更是无往不利!当年在北戎地界的重马之战,我边军几万与其数十万人交战,兵力地势均处不利之境,情况危急下,我王统率突骑猛冲,反败为胜,戎军大败。之后两年,北戎多族势力众至数十万,均在我王带领的突骑主力横扫下,纷遭击破。贵国亦和北戎大战多年,想必对他们的战力很是了解,我烈焰突骑能与之抗敌,还惧怕你这点盾弩伎俩?!严将军也在边塞打过北戎,想必会同意本人所说。”

      一番沉着表述,自带气势,所言战绩更是有目共睹,不说严崇,就是本有怨气的北军,在心里也是无言以辩。

      卫勇扫视沙盘,继续胸有成竹道,“此局虽让我骑兵受挫,但我烈焰军勇,临危不乱,只需及时稳住阵脚,有序撤回,重新集结,胜负亦不可定!”

      严崇沉吟半晌,坦言道,“本将早知烈焰突骑实力,加上卫将军这种临危不乱的勇将把持,此局确实不足以击溃贵方。”

      他这番大方直言,很是不失强将气概,卫勇神色微动,拱手一揖。

      于是,卫勇骑兵得以保全,有序撤退,重整阵型。只是随后的布局对抗下,卫勇的烈焰步兵因经验不足,训练欠缺而有所破绽,终于还是被严崇攻破,大败而退。

      如此结局,倒是让不少北军将士暗觉解气,对自家主将的一战告捷,也就更充满了期待。

      回归眼下,何深用了相同的排兵布阵,似乎就不只是为当年一洗前耻了,而更像是要让烈焰见识下北军的真正实力。

      面对这位对战过的何深,严崇则更谨慎小心。

      两军对垒,如高手过招,稍不留神,便会一步错步步错。

      当年赫鸾会败,便是如此。

      而对他们黑曜来说,兵力不足,又失骑兵优势,便极易被对方围攻腹背受敌,故而坚守不动,后发制人,方是首策。

      所以,他对决何深的第一步,便是敌不动我不动的死守策略。

      刚开始,何深也选择了同样的策略。但随着僵持两个回合后,他便难耐等待,主动出击。

      但他的出击,并不是让骑兵冲阵,也不是让步兵变阵,而是以“山不自来我自去”的睥睨之势,让整个大军以雁行阵整体推进。

      霎时,十八万大军如一只翱翔中的雄鹰,突然折拢巨翅,伸出利爪,向着目标极速俯冲。

      严崇脸色顿变。

      以少敌多之关键,便是用奇谋巧计、虚实混乱,动其心,毁其志,折其锋,误其道,让其自乱阵脚、有优化无。

      以多敌少之关键,便是不受扰乱,守住优势,坚定阵法,以不变应万变。

      但以不变应万变说来简单,真能做到的很少。

      当一个人手握千万大军,生死血战在前时,很难不草木皆兵、风声鹤唳,或是热血沸腾、急欲逞勇,能真正做到沉稳行事、处变不惊的,终是少数。

      而何深,显然便是那个少数。他这第一步,便已显示了他要稳扎稳打的基调。

      如此大规模的平移,最难的是要保持完整阵形,随时出击。但何深率领的北军,向来军纪严明、重视军容,便也不是难事。

      而面对这样的大军逼近,严崇始终按兵不动,似乎也在应证那句 -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一切计谋都是无用。

      随着大军推近,黑曜先锋如匍匐的幼兔,正陷入巨鹰双翼辐射的中心之位。

      这时,何深一声令下,行进大军骤然停下。

      众人眼前当即出现一副风沙起、战旗飘,两国大军剑拔弩张、遥遥相对的画面,各自屏气凝神,紧张不已。

      大战一触即发,而何深却陷入了凝思。

      他知道,只要继续下令,两翼骑兵便可左右开弓,形成一股交叉持续的强大火力,压制住黑曜的先锋盾弩兵。

      再之后,整个战局便可如自己无数次推演的一般,或者说,便可如沈离凌与他昨夜所述的战局一般。

      骑兵之后的中央步兵,因不在双翼射程之内,可直接攻击敌军先锋,以最小折损贴近厮杀。骑射停止,再利用兵力优势,让后排步兵左右包抄至弩兵身后,进行围剿击杀……

      *

      “黑王若是不出,便全军以雁行阵推进,夹击黑曜的八千先锋兵,随后利用两翼骑兵的持续火力进行压制,护送步兵贴近阵前,包抄围攻。”

      月光下,沈离凌望着夜色,缓缓而言。

      何深看着他,眼波微闪,沉声接道,“持续火力下,敌军处于防御阶段,无法对我中央步兵有效打击,中央步兵便可轻易与敌人正面交锋,再利用数量优势围剿。”

      沈离凌微微颔首,凝眸继续,“这时骑兵可保持阵型不动,借用我方兵力优势,让后排步兵包抄黑曜强弩兵两翼或者后方。此时,若黑曜后方的步兵方阵选择上前援救,骑兵便可同样左右包抄,碾压对方步兵。若不支援……”

      他缓缓顿住,何深立即接道,“若不支援,便可让骑兵协助步兵包抄弩兵,之后再以同样战术,包抄步兵主力军。如此步骑协同战术,正是……”

      “以正合,以奇胜。”

      “以正合,以奇胜。”

      最后一句,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不由相互望去,又一触而散。

      夜风轻动,送来几许柔和惬意。

      何深忍不住深长了呼吸,立觉空气清雅,沁人心脾。

      他凝住远处一朵灯火,低喃道,“没想到,沈大人对兵法亦有造诣。”

      “略懂一二。” 沈离凌温谦颔首,“方才我云,也正是当年中原一役时,我军战术。”

      何深心中一震,看向沈离凌。

      那时战败,雅王亲自下了战败结文,虽提及败因,却不会提及原本的战术。不过即使说了,也只会徒增怨气。

      战役中,他被安排负责粮草,无缘前线,却也听闻沈离凌随王亲征,不仅没有那些指手画脚、过度干涉的文臣毛病,反而切实可行的贡献过不少良谋。

      而那最后一役,便是他劝雅王调虎离山,避开严石两军锋芒,趁兵力不足对战黑曜。

      何深收敛心神,扫过对方眉宇忧郁,道,“当年如果按计行事,应该不会输。”

      沈离凌微扯嘴唇,露出一丝苦笑。

      何深动了动唇,终归不知如何安慰,默然半晌,只道,“沈大人来找我,是怕我明日会输?”

      “…… 不是。我只是想问何将军有没有想过,明日若是赢了,那之后呢?”

      “之后?”

      “对。黑曜强猛刚硬,不失狡猾,那样的调虎离山不可能再用。下次实战赫鸾要面对的,就是强大而完整的黑曜大军了。”

      何深眉心顿皱,陷入沉思。

      “何将军可知当年战败的另一层原因?”

      何深神色微变,“沈大人,尽可直言。”

      “当年秦阳率领全军,北军并不服气。那一役,我众敌寡,是人都会觉得到了可获战功的一役。也许是因为这样,何守便一反退缩之态,执意让北军骑兵占据前排,成为中坚主力。北军骑兵看似也在秦阳统帅范围,但其实,只是听从他们的主副将何猛、庞烈之令。而何庞二人都是恃勇而傲、冲动急躁之人,战场上常会轻敌冒进。这一点,何将军是否同意?”

      “……” 何深一时难言。

      他自然知道他叔父何守是如何见险就避、见功就抢,也知道北军将士是如何不愿屈居寒下、为他人杀敌建功……

      沈离凌看了一眼何深,声音渐冷:“当年便是如此。黑王故意以少兵列于阵前挑衅,诱得何庞二人率领北军骑兵轻慢出兵,秦阳制止不动,唯恐分割出兵对战事不利,便只得率部追上,共同出击,这才造成了后面的骑兵受挫,大军混乱……何大人若是不信,可亲自去问那些存活下的北军骑兵,问问他们,当时的冲锋命令,到底是谁下的!”

      何深脸色难看,半晌 ,才涩声道,“……我信。沈大人既能这么说,必是做了调查。可……秦阳他是统帅,本可选择不动,保存住他的骑兵实力。”

      “你可以说他身为统帅,确有应对不妥之处。但他也从未推卸责任,一直承担了导致战败的罪名。甚至,我也不排除他当时可能是因为自己冲动,才会选择一起冒进。但,我也想再告诉你一个真相。”

      沈离凌脸色在昏黄灯火中更显苍白,声音却依旧坚定,“琴谷大战时,秦阳曾率骑兵巡视,和黑曜一支小队巧遇对战,当时对方败走溃逃,他本想趁胜追击,却因身后跟随的是北军骑兵,无人愿意冒险跟随,而不得不放弃那次灭掉敌军有生力量的机会……他回来后,满心不甘,便告诉了张虎将军,而当时刚好我也在场。他说,以他所见,北军贵族习惯了早年的小战大胜,如今各个惜命,不打无保证、无战功之仗。他也说,琴谷一役,北军实力并没真正发挥。他说那些时,并不是在指责怨恨,而是痛心疾首、难解遗憾。他是真的希望北军也能和他们同生共死、勇往直前。所以当时,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热血奋勇,是因为看到了战场上北军骑兵终于能够激勇冲锋了。”

      何深默默握拳,依旧缄默。

      沈离凌轻轻叹息,又道,“当时雅王亲自坐镇中军大营,见骑兵受挫,士气大乱,便下令步兵先骑兵后,有序回撤重新调整。可当时在场的何守,却只想着让北军最大程度保存实力,故意传递错误指令,让他们当即全撤。于是,就有了骑兵不顾一切后撤,反冲自家步兵的乱局。那时我军步兵,大部分是没怎么经过训练就被急征入伍的少年士卒,那样的阵势,只会让他们惊恐溃散,而一旦军心溃散,黑曜的追击便显得轻而易举……”

      何深面色凝重,却也在极速思考。

      他知道沈离凌说得很对,也似乎明白了沈离凌的深意。

      “何将军,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指责北军,那场大战,他们确实有功。我只是想让你看到一战成败的背后,还有多少决定胜负的东西。当然,这些都是我的一家之词,也没办法证明这一切就是我说的因果关系。我更知,若每次战败都这样放大揣摩每个文臣武将的动机和行为,只会造成攻讦泛滥,人人自危,不敢作为的局面。所以,过去的也只能过去。我能做的,就是不让何守再掌控北军。如今,你是北军统领,我相信,北军会有所不同。但是……北军有自己的优势,也有自己的傲慢和缺陷。在我看来,你知道北军的问题,也一直努力想要解决这些问题。”

      何深目光波动,正被戳中心事。

      “若不解决这些,面对强敌时,就依然会存在破绽。若大战再起,北军还在与烈焰不和,何将军觉得,我们能否战胜黑曜那种强敌?何将军又是否忍心,让将士们重蹈覆辙、战败惨死?”

      一番鞭辟入里的忧思深虑,在沈离凌温和有力、润如春风的嗓音下,更显字字珠玑、刀刀见血。

      往日听到有人讲北军不好,何深心底多是倨傲冷漠、烦躁不堪,此时,却是心平气和、触动不已。

      最后,沈离凌平静地看进他的眼底,“何将军有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是想当一个备受夸赞追捧,却只是盛名蔽目的战败将军?还是……当一个虽受冷落质疑,却能赢得战争的保国大将?”

      何深对上那双澄澈忧伤的眸子,再度陷入沉默。

      *

      “所以何将军最后也没说,他是怎么选的?”

      阅兵台上,陆飞忍不住发问。

      台下,何深沉思不动,似陷苦战。

      沈离凌收回目光,看向陆飞,“若是陆兄,会怎么选?”

      “身为将军,以保家卫国为首任,自然该选后者。”

      陆飞沉吟着,忽又一叹,“但若设身处地站在何将军的位置去想,眼下荣光对他也确实重要。毕竟胜败难定、前路未知,若为日后可能的胜利,就放弃眼下荣耀……这就像是站在一条岔路上,左边是花团锦簇的阳光大道,右边是孤冷荆棘的晦暗小道,即使知道右边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目的地,也可能会在心底说服自己该走左边。”

      “嗯。荣誉、追捧,往往会变成人们心中的欲望。而一旦受欲望左右,人就容易忘记了初心。不过,何将军应该不是那种人。他虽然没回答我,但我相信,他是会坚守初心的人…… ”

      “那爱卿怎么不问问,本王会如何选?” 赫炎突然插嘴道。

      沈离凌转眸看向赫炎,“那陛下会如何选?”

      “自然是两个都要!”

      “……”

      沈离凌微微一笑,似乎早有所料。

      赫炎满意地看着他微弯的眉眼,正色道,“当然,若是非要选的话……那肯定选后者!盛名不过浮华虚荣,人皆可替。实力方乃立命之本,无人可夺。若能自身强大,何惧世人眼色?若能战无不胜,方是守住了初心。就像本王……”

      他忽而凝住了沈离凌的双眸,认真道,“本王的初心是守护……自然要有能够守护的力量。而若能护住想护之人,哪怕遭世人唾骂、一世恶名,又何憾之有?”

      话音轻落,一股无所畏惧的睥睨气魄便无声荡开。

      沈离凌呆呆静听,心底不由荡起柔波。

      果然……是赫炎的风格。

      虽然早已习惯,却还是心生向往。

      如同暗芽向往阳光,束缚向往恣肆。

      不同于一般人毫无行动的轻狂气盛,赫炎所言更有种将本心化作志向后,坚定不移朝着那志向不断自我修炼、规范,最终形成内在气质的强大魄力。

      沈离凌见过不少少年心志最终只剩追名逐利,对赤子之心,便尤为珍视。而对这种能守住赤子之心的强大魄力,更是毫无抵抗。

      不管那所护之人,到底是在指他,还是在指赫鸾万民,他都会觉得心动。

      一份让他羞涩难言的心动。

      “陛下所言,乃赫鸾之幸也。”

      沈离凌压下心跳,避开视线,故作淡然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何将军少年成名,之后备受打压,其中酸楚,想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贸然让他牺牲盛名,也未免苛责。所以……无论他一会作何选择,还望陛下莫要对他有所责怪才好。”

      陆飞也不由附和,“也是。虽然这次是为了让两军同心确保赫炎日后战力,但让行事坦荡的大将军故意败局,确实也是强人所难了。”

      赫炎口气微冷,“那……爱卿这次岂不白忙了?”

      “不同的岔路有不同的解法,只是另外要费些心思。如今已让众人明白当年一役的战局实况,也不算是白忙。”

      “也罢,爱卿既然对他这般体谅……”

      赫炎幽幽一叹,“哎,本王还有什么可说。”

      沈离凌心神微乱,再度转移话题,“当然,此局最重要的还要看严将军的战对之策。”

      陆飞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个严崇,倒是有些亦正亦邪。说他君子吧,他会挑拨离间,说他耍诈吧,他又只会挑拨离间。”

      沈离凌沉吟道,“严崇既然被黑王派来,便不能毫无作为。但以他本性,想必并不喜欢阴谋诡计。如此矛盾下,他的所谓挑拨离间,倒更像是为了不负使命的折中之举。”

      “哼嗯,好个消极怠工的好将军。” 赫炎调侃道,顺势冲沈离凌抛了个媚眼。

      沈离凌面上一热,错开了视线。

      陆飞兀自仰脸悟道,“怪不得你说要看严将军的战对之策了,他若能继续使用挑拨离间,倒是对我们有利。”

      正说着,台下突然有了骚动。

      三人顺声望去,是何深开始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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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当年真相 君王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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