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君臣情深 互诉衷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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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边塞时，可曾恨过我？”
赫炎倏地睁圆了眼，紧紧盯着他。
沈离凌心底忐忑，面上坦荡安然。
沉寂中，赫炎加重了呼吸，许久，才开口道，“成者为王败者寇。当时的我不过是恢复成了一无所有的……无用之人，理应愿赌服输。何况，那时我们本就是政敌，你的出手……无可厚非。”
这样成熟通透的答案，在以往，沈离凌会觉得赞赏欣慰，而眼下，却只剩心疼。
“当然，说不恨你，是不可能的。只是我后来发明白，那恨里……更多的是……”
赫炎突然止住，顿了一会，才嗓音微颤道，“那时的我想不明白那么多，能想到的只是怨恨和不甘。不过最开始时，也许有的只是无力和绝望。”
他的嘴角浮出一丝自嘲的笑意，眼神渐渐悠远，“什么皇位，什么胜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我被抛弃了……或者说，是我终于明白了，这世上，并没人真的期待过我。原来我在黑暗中好不容易抓住的一束光，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我醒后，便一直在想，为什么我要活过来……？”
沈离凌心中一疼，眼底愧意蔓延。
赫炎眸光闪动，嘴角有了细微的弧度，“可是后来，我看到边塞上的将士兵卒，听到战场上的风沙马嘶，突然就想起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天地广博，取之不竭’！‘天地万物皆可为你所享，皆可助你成器’！后来，我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那里的广褒天地、野蛮生机上，渐渐就真的有了绝地也可逢生的信念。我告诉自己，我要变强，要变勇，要无坚不摧，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战士，最后成为可以征服号令的将军！那样……我就可以重新站到你面前，向你证明，你的选择是错的！你不该放弃我！你就应该只……！”
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赫炎咬牙闭目，压下剧烈的气息。
年少的悸动恍在昨日，即使化作怨恨，也依然如微光般诱人。他努力向那光芒伸手，却被狠狠拉在黑暗深渊。
可即使那样，他也还是收不回手。哪怕刀林剑雨会留下割肉劈骨的痛，哪怕徒劳无获会变成扎向心底的刀，他也始终想要伸手。
除了那光，他皆无可恋。去追那光，便成了他的积极自救。
而比起曾经的黑暗空洞，还能拥有一束光去追逐，本身已是幸运。
“你做到了。” 沈离凌认真地望向赫炎的眼睛，流露出的皆是温柔，“我很少后悔过去，但对你，我确实有了遗憾。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若当年辅佐的是你……该有多好。”
“离凌…… ” 赫炎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地像是要将那细指捏断。
沈离凌忍痛让他抓着，温语续道，“当时的我，以为一切都是为了大局，自己定能很快放下。但其实……那之后的我经常会梦到你，梦到那一箭……后来知道你还活着，我才彻底松了口气。我很庆幸自己当年的失手……也很痛恨自己当年只能那样破局……”
他将视线落在赫炎胸膛上，目光轻柔抚上那道淡淡疤痕，“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狡辩或是逼你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也希望这个伤口不会再给你任何痛……”
话音未落，赫炎已猛地逼近。
牙齿磕碰唇间，痛感让人着迷。
赫炎动作激烈，像是要将多年缺憾一次性弥补回去。
沈离凌却倏地想起什么，伸手推他。
赫炎不容拒绝地欺身压制，只换来沈离凌更为剧烈的反抗。反复几次，他这才觉出沈离凌推拒下的怒火，忙强压欲念悻悻放手。
沈离凌微微喘息，眉眼现出冷意，“陛下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来补偿吗？”
赫炎盯着他的唇失神，闻言摇头，“不是的！”
“那就应该让我把话说完。”
“…… 好。” 赫炎庄重点头，眼神却始终无法干净。
沈离凌被那眼神盯地羞恼，身上却始终难消燥动。
他暗自气馁，心底的刺便再也藏不住，“也是，陛下多情惯了，自在边塞时就要有美人作陪……”
话音一落，他自己先是一愣。这种口不遮眼的错误，他居然犯了两次！
“你在吃醋。” 赫炎似已两眼放光。
“没有。” 沈离凌立刻驳回。
“哦……” 赫炎依旧步步紧逼，“没有的话，为何你那日离开凉亭后会无缘无故自己在宫内闲逛？”
“…… ”
“没有的话，为何你这些日子茶饭不思、无精打采？”
“…… ”
“没有的话，为何你方才会让我去找什么让我疼的人？我除了你还有谁吗？”
“…… ”
沈离凌抿紧嘴唇，隐隐有种被算计了似的感觉。
“你是不是那日听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 赫炎难掩喜悦，全然没有一个解释者该有的心虚愧疚。
沈离凌不禁暗自生怨，偏又觉得自己毫无立场，愈发冷若冰霜、气闷不语。
赫炎态度郑重，认真解释，“我不知道你当时听到多少，但显然，你没有听全。其实我和云姬已彻底无瓜葛了。”
沈离凌眉心立蹙，赫炎急忙补充，“我不是要推卸责任，也不是随便说说。当年，我为了重拾赵冯两家对我的信任才留下了她，我对她并无感情。我知道，若将那些都归咎于形势所逼，或是我的年少懵懂，也还是不值得原谅……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就像你方才说的，我也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我那时之所以会对她……是因为我第一次看到她时，就想起了你……”
沈离凌眸光震动，神色慌乱而茫然。
赫炎深深看他，“我知道那只是我一时错觉，可是那错觉太宝贵了，我怎么也挥之不去。也许那时的我还不明白那具体是代表什么，我只是……本能地抓住了一种安慰。我的心每天都像是被剐掉了一般痛苦……直到我顺从了自己的本能……我当时还分辨不了对错，也不知道之后要承担什么，我能做的只是盲目地寻求慰藉，只是想让自己减轻些痛苦……”
赫炎说地异常艰难，他不确定这样血淋淋地扒开丑陋的自己会换来什么。但他知道，他只有如此坦白，才有可能不会为此失去沈离凌。
“但是我只碰过她两次之后就再没……！”
“别说了！”沈离凌猛地打断他，面上清冷，辨不出喜怒。
赫炎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沈离凌闭了闭眼，看向他，轻轻叹气，“陛下，你没做错什么事，也没必要给我解释那么多。过去既然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
“离凌！” 赫炎一脸惊喜。
沈离凌垂下眼，喉头艰涩，“我想知道的是……以后。”
“好、好，就说以后！” 赫炎忙不迭道，“我之前一直将她留在宫里，主要是想利用她误导赵冯两家，顺便也让朝内无人敢越过他两家轻易就给我塞女人。其实我一直想给她找个合适的归宿。我知道，我若只是随便打发她或是……干脆让她消失，你定会厌恶我。可我若一直留着她，也早晚会被你厌弃……”
沈离凌长睫微颤，心情复杂。赫炎确实了解他，甚至在这一点上，比他自己还了解。
“她是个聪明人，虽然刚开始有心想留在后宫，但是，等她彻底知道我……我是不会立任何后宫的，她就算留下也不过是个困在深宫的花瓶时，她也改变了主意。她并不是那种甘心圈地自困的人，所以我给了她很多选择……”
沈离凌怔怔听着，心底却因赫炎那句不会立任何后宫而倍感心惊，但同时，他又有种难言的甜蜜。
他为自己有这样的私欲而害怕，只得在心里强调这不过是赫炎一时情迷的冲动之言……
赫炎的话里突然出现另一个人名，沈离凌忙收敛心神，继续听下去。
“……那时蔡天喜欢云姬，我也早就看出来了。云姬被他救过，也亲自照顾过他，所以我想他们二人之间总是有什么的。所以我就将蔡天安排在云姬身边护卫她，没想到一来二去，两人还真发生了什么！那日，就是他们私会时被我的人抓了个现形，我听了别提多高……咳，就很为他们这种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感到高兴……之后就好说了，云姬说愿意跟蔡天回边塞，两人一个努力当将军，一个继续带领边城女子辅助戍卫。我本就想安排些亲信重回边塞，自是欣然同意。只是这事还不能做的明目张胆，传出去的话可能会对王室威严不太好，我就想等过段时间找个万全之策…… ”
沈离凌看着赫炎皱眉思索的模样，想起赫炎那日的笑意，不禁有些想笑。
原来他还知道这种事会对王室威严不好啊……堂堂君王对后宫女子与他人私会这种事如此开心……想来赫炎也算第一人吧。
“你笑了？那就是原谅我了！” 赫炎立刻抓住沈离凌的破绽，满心欢喜。
沈离凌吓了一跳忙板住神色，故作冷淡，“我对陛下的风流韵事没有兴趣，也没生气，何谈原谅。”
“所以你是一点也没吃醋？”
“没有。”
“一点也没？”
“一点也……唔。”
沈离凌的唇再次被狠狠堵住。
这一次，天地静止，心无杂绪，唯有欲望与思念喧嚣。
他的双手被十指紧握扣在两侧，渐渐从软枕上下滑。久违的体温和气息顷刻入侵，滚烫的足以让人颤栗融化。身体被轻易唤醒记忆，唇齿相撞，瞬间便做出了最真实地回应。
那回应细微羞怯，却足以勾起天雷地火。顷刻之间，数日的疏离冷淡化作了疯狂索取的不屈不饶。沈离凌不堪凶残，节节败退，却又觉得渴念已久，难舍难分。
烈火骤燃，烧得他骨头都在发疼。唇鼻喘急，窒得他呼吸皆是艰难。可即使这样，他依然感受到了一种肆意热烈的生命畅快。
就像赫炎那绝境中坚韧向上的勃勃生机，那不受身份桎梏的无畏冲锋……带给了他生命秩序之外的日月山川、雄壮美景，让他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作者有话说
第252章 君臣情深 互诉衷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