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为后》青梅如豆

67、皇后病了

　　却说五月初八这一天，上到贾母，下到荣宁两府中的姑娘小爷们，都先往省亲别院里看了一回。
　　当然，薛姨妈和李纨是没有跟着的。
　　因贾赦死活不肯让出院落，贾政王夫人只得请人另行制图修缮省亲别院。只是这么一来，就比原本预计的小了不少，王夫人唯恐不够轩敞，被吴家比下去，只得重金采买家具摆设等，以期在这装缮上头拔个头筹。
　　这修好了，她没个不在邢夫人跟前耀武扬威一番的。因此，故意在贾母跟前与邢夫人说：“大老爷大太太也带着琮哥儿去看一回吧，既是瞧瞧还有何处不妥，也算得咱们一家人先偏了娘娘逛一逛。等娘娘省亲之后，这园子自然不能再开，须得敬封起来呢。”
　　邢夫人是一百个不乐意看王夫人这副炫耀的嘴脸，只是贾母都点头了，她也不敢先起争执，皮笑肉不笑地就答应了下来。
　　贾赦就没这么多顾虑了。他也看开了，二房两口子都不要脸，他个名正言顺的荣府袭爵人，倒要缩手缩脚的了？真算起来，等老太太归了西，整个儿荣国府地界儿都是他，何况里头的园子呢？
　　因此上，贾赦没半分愧疚地就随着众人一同进了省亲的园子里。
　　因没带着贾政那些个清客相公，除薛姨妈和宝钗外，也没有外人。薛家母女也都是见熟了的，倒也不用避讳。
　　一行人簇拥着贾母，在省亲别院里头逛了一回。不得不说，贾政夫妻两个，对着别院也真是花费了极大的心思的。各处景致，各个院落，亭台楼阁，轩榭桥山，无一不精，无一不美。正是夏日，别院之中山水花木，无不透出生机诗意来。
　　贾母甚是满意，对王夫人道：“我也去过几处园子，若说京城中最好的，南安王府的算一处，先前的睿王府算一处。据我看来，娘娘的别院，也不差什么了。”
　　“怎么敢和王府的园子相比呢？”王夫人心中得意，嘴上谦虚，“只是想着这么多年了，娘娘在宫里，与家中消息都不得通，实在是不易。她省亲这一回，就是尽了我的所有，我也是愿意的。”
　　这么说着，眼圈都难免一红。
　　贾母叹着气，拍了拍她的手。
　　若是从前，这样的时候，就是凤姐儿出来插科打诨地将话头儿混过去。不过如今凤姐儿远在平安州，李纨因寡居的身份也没能进园子来，邢夫人乐得看王夫人笑话，宝钗和探春互相看了一眼，便都心领神会。
　　探春先在前笑劝，“听二哥哥说，他还是娘娘开蒙的。我虽不大记得了，也知道娘娘是个素有雅趣之人。太太只看这景儿，他日娘娘省亲归来，定也能体悟到太太的慈母之心的。”
　　“我的儿，还是你会说话。”瞥了一眼有点儿无精打采地跟在旁边的宝玉，“比宝玉还叫人心里头熨帖！”
　　宝玉忙道：“姐姐妹妹都是好的，自然比我强。”
　　“宝兄弟也有宝兄弟的好处。”宝钗在旁轻摇纨扇，与贾母王夫人笑着说道，“老太太和姨妈忘了，前儿他还说石榴花儿开得正好，亲自跑去折了两支给您们插瓶儿了呢。”
　　贾母笑道：“很是，也就是我的宝玉了，有什么好的都想着我，再孝顺不过的孩子了。”
　　边说着，边看了一眼贾赦夫妻。
　　贾赦还好，这段日子已经练就了铜脸皮，只将贾母的话充耳未闻。倒是邢夫人，脸色僵硬，悄悄往旁边动了动。
　　这省亲别院占地不算小，走了大半日，也不过是草草地看了一遍。贾母年纪大了，哪怕是坐着软轿，也觉得身上疲累，便要回去歇着了。她一要走，贾赦夫妻贾政夫妻也都不好再逛，都要陪着回去。
　　女孩儿们虽然也累，却难得有这样自在的时候，都很是不想就这样出去。宝玉最是明白女孩儿的心思了，也便笑着说自己还要逛一逛，又问姑娘们有没有一同的。
　　王夫人不欲叫人过多地在别院里多待，只是既是宝玉说了还想再逛一阵子，她又不忍心就叫他出去，只好嘱咐宝玉：“那便和你姐姐妹妹们多玩一会儿，只是都精心着点儿，别碰着了什么。”
　　这话一说出口，便是王夫人自己，也觉得不大好，宝钗等人更是尴尬。幸而宝玉推着王夫人走了几步笑道：“太太还不放心我吗？”
　　贾母大笑，嗔怪道：“说的就是你，你姐妹们都仔细，唯有你从小就不把好东西放在眼里，玛瑙碟子翡翠碗的，你说说你糟践了多少吧！怨不得你娘不放心，连我都不放心！”
　　“好祖宗了，在姐妹面前好歹给我留个体面！”宝玉插科打诨的，抱着贾母的手臂，“那都是身外之物，我用着高兴，打碎了听见一声脆响儿也是高兴，横竖都是物尽其用了，哪里还说得上糟践呢？”
　　“说这话就该打！”贾政在一旁听了，脸色沉了下来训斥道，“小小年纪如此轻狂，再大些还了得！”
　　贾母不悦，“宝玉只是一句话，你又教训他做什么？他何曾真的糟践过这些东西？不过说出来哄我一笑，亏你也当真！你再吼他，就离了我的眼目前，我看不得这个！”
　　贾政无奈，只得忍气瞪了眼宝玉，不言语了。
　　待将贾母等人送到了别院门口，看着他们离开了，宝玉立刻转过身来，对着姑娘们做了个鬼脸，方才还一副屏息凝神的模样，可见地就松弛了下来。
　　“你安分些吧！”宝钗笑道，“好好儿的逛园子，一句话叫老爷训斥了一顿。要不是老太太，还不知道得什么不是呢。”
　　宝玉大笑，“就是在老太太跟前，我才这么说的。只老爷在，我开口子曰，闭口子曰，他便不生气了。”
　　“你少兴头，回头我去告诉了老爷。”探春也笑道。
　　话还没说完，宝玉已经蹦跳着跑出去老远了，指着一脉活水对众人摇臂喊道：“快来，这水里鸳鸯游水有趣得很！”
　　宝钗等过去看了一回，除鸳鸯外，水里还有些豆雁绿头鸭之类的，水里游着，也不怕人。众人站在水边看着笑了一回，宝玉忽然叹了口气，遗憾道：“今儿有些个美中不足，林妹妹云妹妹都没能过来。”
　　贾母原本说是要接了她们过来，一同热闹热闹，谁知黛玉那边儿病了不能来，保龄侯府那边也叫人回话来说湘云病了，不好过来。
　　“林妹妹也罢了，她身子骨看着便比旁人都单柔些。云妹妹看着壮实，怎么也病了呢？”宝玉摇头叹息，“我原想着过去瞧瞧，偏又不得空。”
　　宝钗摇着纨扇，眼睛只看着水里的鸟儿，低声与迎春说笑，似是没有听见这边宝玉的话。
　　惜春却噗嗤一声笑了，“二哥哥你竟会有不得空的时候？”
　　她年纪小些，头上顶着个小小的发髻，颊边又垂下两条细细的辫子。偏着头看人的时候，水润清亮的眼睛实在叫人喜欢得很。
　　宝玉讪讪，“我也忙得很，每天都得上学呢。”
　　惜春又是“咯”的一声笑了起来。
　　只有探春站在一旁很是有些个无奈。哪怕是她，只能在内院里走动的，也多少能看出来一些——从前云丫头不来不来，一年到头少说也得来个十几回，每月都要来小住。可如今老太太让人去接，倒也多数时候能接来，可要保龄侯府那边送了人来，却是没有过了。
　　林家那边一直与自家并不亲近，探春是知道的。每每提起林家，老太太虽口中说着疼爱黛玉，可探春敏感，还是能够体会出里头微妙的变化。
　　探春不大知道外面的事，想不通这里头的缘故。
　　只是不免还有些个遗憾，黛玉和湘云也都是极出色的闺阁女孩儿，家里的姐妹，也都是喜欢与她们一处玩笑的。
　　看看懵懂的宝玉，旁边恍若无人一般说话的迎春和宝钗，探春也只能转过了头，佯做观赏远处的景致了。
　　黛玉此时也并没有在家里。她的咳疾才好，便听说宫里的林皇后病了。黛玉与林皇后的感情格外不同。从进京后，林皇后将她带在身边疼爱教导，与亲母无异。
　　得知林皇后病倒后，黛玉很是焦急，急急忙忙地收拾了东西，便进宫侍疾去了。
　　林皇后身子一直很好，这次病倒，也是突然——但凡站起身来，便觉头晕脚软，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病症。
　　有皇子皇子妃几位公主日日请安问好，又有宫妃们每日里往凤阳宫侍疾，林皇后这病养得也不大安生。还是隆熙帝发话了，只叫皇后在凤阳宫里静养，皇子皇子妃每隔三日问安一次便可，宫妃们也不必时时去打扰。
　　皇子皇子妃倒是没什么，宫妃花样便多了起来。不能往凤阳宫里露脸，吴妃便每日素衣淡妆，吃斋茹素；谢妃安静些，在绣平安经；王嫔在诵经祈福；贤德妃更加贤德些，把那几位做的事儿一并都做了，据说还曾想要割股疗伤一回，被身边宫人死命劝住了。
　　一时间宫里头很有些乌烟瘴气。
　　四公主很是气闷，与黛玉抱怨：“这都安的什么心？母亲身子略有不适而已，倒把她们忙坏了。若真是担心母亲我也佩服她们，这叫什么？比着搭台子唱戏吗？当谁都是傻子不成，眼珠子盯在宫务上，都快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