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为后》青梅如豆

10、黛玉初见王熙凤

　　听说是荣国府的女眷来了，黛玉不禁坐直了身子。她的母亲出自荣国府，只是自她记事后，就一直是在南边的，既没有进过京，更没有见过外祖家的亲戚。

　　靖王妃便问道：“来的是谁？”

　　“是荣国公府中的二奶奶。”

　　荣国公府中二奶奶？

　　靖王妃凝神想了想。倒是不怪她一时没想起来，实在是荣府中人，与靖王府并不熟络。

　　按说，这荣国公府与林家是姻亲，靖王妃又是林家女，同在京中，两家走动即使不亲热，也不该是这样的冷淡。

　　倒是华泰郡主见靖王妃神色，便笑了起来，“荣府二奶奶我倒是知道些。说起来母亲大约也记得，原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王大人的千金，她小时候还随着王夫人来过咱们家，后来聘给了荣府长房的嫡次子。”

　　“原来是她。”靖王妃略一思索，已经对上了名号，“王大人家两位千金，小的一个倒是没听说定下亲事，想来这位二奶奶，是王大人长女了。”

　　“正是呢。”华泰郡主笑看黛玉，“论起来，这个贾二奶奶正是表妹舅家的表嫂。”

　　川宁侯府与荣国府素有往来，因此，华泰郡主对荣府所知，便比靖王妃更多些。

　　“贾家？”四姑娘忙凑过来，“就是一门两国公的贾家吗？”太-祖皇帝开国，四王八公十六侯，都是赫赫有名的功臣。尤其贾家，一门之中两个兄弟，都获封国公位，宁荣两府便是如今在京中提起来，也名声不小。

　　“就是他家了。”华泰郡主笑。

　　黛玉虽小，却还是敏锐感觉到姑母和华泰表姐提起外祖家的时候，都很是有些疏离之感。可为什么呢？黛玉有些不大明白。虽说人与人之间或许有缘法一说，可同在京城，一是宗室亲王府邸，一是当朝勋贵之家，还是不算远的亲戚，于情于理，都不该呢。

　　她与靖王妃相处已有月余，姑母是个什么样的人，黛玉还是明白的。那么，可是外祖家中有什么不妥？

　　心下沉吟，便听见了靖王妃对她说道：“玉儿，你们先去致爽斋里吧。回头，我打发人去叫你。”

　　黛玉忙起身应了，与三姑娘四姑娘往梧桐苑旁的跨院里去了。

　　待人走了，靖王妃脸上敛去笑容。

　　华泰郡主在旁，柔声劝道，“荣府的人还等着呢，母亲可是要见一见？”她素来聪慧，见靖王妃神色，便知缘故。前些年，贾家宁荣两府扒着太子和睿王，很是不将靖王这个母妃不受宠的皇子看在眼里的。

　　“原本他们家的人，母亲想见就容她们进来请个安，不想见，打发了也就是了。不过到底是表妹的外家，舅母才走，也不好就薄了她们。母亲只当是看在表妹面子吧。”

　　靖王妃拍了拍她的手，点了点头。

　　不管荣府如今多不成样子，她也不可能叫黛玉与那家子断绝了。从前黛玉随父母在外也就罢了，这次进京来，原也该去拜见外祖母舅舅们的。

　　“让那位贾二奶奶外头花厅里见吧。”

　　贾二奶奶——王熙凤，贾府中人多称一声“琏二奶奶”的，自觉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从娘家来说，王家在金陵也是煊煊赫赫的四大家族之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金陵王”说的就是她家了。如今她父亲官至京营节度使，正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夫家呢，更是荣国府，都是富贵之所。

　　只从进了王府，见识到了王府的富贵峥嵘，端凝肃穆，王熙凤也还是收敛了往日里的争荣夸耀之心，小心翼翼地随着指引婆子来到了靖王妃素日里待客的花厅。

　　指引婆子请了王熙凤坐下，自有小丫鬟端了茶来。

　　王熙凤欠身接了，还未及坐下，听见了后面通传，“王妃娘娘到，郡主到！”

　　忙将茶盏放好，王熙凤恭敬站起。

　　一侧帘子打起，便看见许多年轻美貌的女子簇拥着两位极尊贵极貌美的妇人走了进来。

　　王熙凤不敢抬头，忙忙地大礼参拜下去。

　　“原是亲戚，不要拜了吧。”

　　头上含笑的声音响起，便有人来扶了王熙凤起来。

　　“请坐吧。”

　　只听着声音，柔和温婉，王熙凤便觉的，这必是一位婉约的美人儿了。被人引着坐下，才敢抬头去看上面。但见两位妇人中，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生得眉目清丽如画，姿容不凡。

　　坐在主位上的，鸦青的发间只插了一二金钗，便是身上穿的，也只是家常服饰。然而她就只状似随意地坐在那里，便有一种自内散发出的威严气度，令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气度，并非来自刻意的冷着脸。其实，从进入花厅起，靖王妃如玉一般的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意。

　　只不过就算王熙凤素来伶俐，也绝不会认为，在王妃跟前，是她可像往日在贾家那般肆意挥洒说笑的。

　　正在心中盘算如何开口，就听见上面靖王妃温润的声音响起，“我料着你们这几日便会过来看玉儿，只是比我预想晚了些。”

　　王熙凤心下便是一沉。

　　接到了贾敏病危的信儿，老太太先厥过去两回，阖府陪着哭了一场，商定了由她的丈夫贾琏带人南下，探望姑母。老太太也吩咐了，若是姑母实在不好，便将表妹黛玉接回京城来。她实在是没敢耽搁，紧着收拾了东西，安排了跟着贾琏同去的仆妇，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就赶着叫人南下了。

　　贾琏这一去，便是两三个月。中间儿也没说往回送个信儿，等他回来了，府中众人才知道，原来林家姑母已然过世，丧事都办完了。至于林表妹，早就被接到了靖王府里！

　　老太太怒的不行，将贾琏骂了一顿，忙着命自己过来给靖王妃请安，兼接黛玉去荣国府中住几日。

　　要说这个活儿，王熙凤是真不愿意接。她虽不是那等缩手缩脚见不得世面的人，可这摆明了，是个得罪人，且办不好就要两头落不下好的。

　　这不是么，人靖王妃开口，便已透出了不满。

　　王熙凤忙起身辩解，将贾琏何时从京城出发往扬州去，何时到了扬州，在扬州又帮衬着林姑父处理了些庶务等的话说了一遍。最后方才用帕子沾着眼角，悲道，“说来这都是我家外子出事不当，人在扬州，竟不知打发人回来送个信儿。昨儿他回来了，老太太听闻姑妈过世，一时痛彻心扉，晕厥了过去。醒来便急急地要自己过来给娘娘请安，兼探望表妹，只是她老人家实在是难过得起不了身。还望娘娘见谅。”

　　说着，就福了福，低头拭泪。

　　靖王妃叹了口气，“便是我，也想不到当年与大嫂京中一别，竟是再无相见了。你的意思，我已明白。”

　　抬了抬手，便有侍女上前躬身听命。

　　“去致爽斋里请表姑娘过来。”

　　侍女领命而去，靖王妃示意王熙凤坐下。

　　王熙凤这才又红着眼圈坐下。

　　“说起来，贾二奶奶原先还来过咱们家。”华泰郡主轻声对靖王妃说，“母亲记不记得，那年父王三十岁寿辰，王家夫人带了个红衣小姑娘来贺寿？”

　　靖王妃做状想了想，“原来就是贾二奶奶？”

　　“可不就是么。母亲那会儿可还夸呢，说贾二奶奶生得俊，您好生喜欢呢。”

　　王熙凤面上微红，忙道：“哪里敢当王妃娘娘夸奖。那会儿我还小，十来岁的年纪，不懂事。”

　　说话间，外面有极轻的脚步声。

　　一阵清寒幽淡的香气传来，方才的侍女便引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王熙凤便知道，这女孩儿就是林家表妹，乳名黛玉的了。

　　但见这黛玉清瘦纤细，身上雪青色衣裙，袖口裙摆绣了兰草。衣裳颜色虽清淡，王熙凤却一眼就看出，那料子都不是寻常官用的。倒也不奇怪，林表妹的姑母乃是亲王妃，哪里会亏待了侄女呢？

　　“这就是林表妹吧？”王熙凤忙又起身，迎上两步，亲热地拉起了黛玉的手，“表妹与姑母生得一般无二，我见了表妹，就如同想起了姑母。”

　　提起贾敏，不免又落了一回眼泪。

　　黛玉眼睛一红，忍住了心头猛然涌起的伤感，轻声叫了一句，“表嫂。”

　　“好了，玉儿过来。”将黛玉叫到了身边，靖王妃替她擦了眼角泪花，搂着她在怀里。

　　华泰郡主轻叹摇了摇头，对王熙凤道，“母亲最是疼爱表妹。从表妹来了，我们都要退一射之地了，再见不得表妹难过的。”

　　王熙凤忙再次拭泪，“王妃娘娘慈爱。”

　　思忖片刻，觑着靖王妃的脸色还不错，王熙凤恳切地看着靖王妃，斟酌了一番言辞后方才说道，“王妃娘娘，臣妇有个不情之请。”

　　靖王妃早已想到，荣国府知道黛玉在自己这里，必然要来接人过去的。这也不算过分，见王熙凤始终恭敬，靖王妃也便容她说完，允了。

　　王熙凤顿时大喜，满口子地感激了一番靖王妃，忙忙地告辞回去报信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