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阁》藕香深处

2、红烧鸡腿

　　第二章：红烧鸡腿
　　叶将离欢呼着出了房门，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了一眼楼下院子里围着桌子吃饭的众人。岑小九正叼着一只鸡腿吃得香，嘴角亮晶晶的都是油。
　　“小九，又没人跟你抢，瞧你那吃相怎么还跟小时候我把你从街上捡回来时候一般。”叶将离冲着楼下喊。
　　岑小九咽下一口肉道：“小时候饿怕了，有吃的就得赶紧吃到肚子里。若是慢一点，就不知道被谁给抢走了。阁主，快点来，给你留了个最大的鸡腿，小八哥要吃我都没给！”
　　岑小九是叶将离小时候从街上捡来的小乞丐，叶将离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被个汉子扯着打，牙齿都打掉两颗，满脸鲜血混着污渍，惨不忍睹。
　　据说是岑小九偷了那汉子的钱袋，钱袋里本也没多少银子，就十来个铜板。按说钱袋都拿回来了，钱也没少，教训教训便是了，但那汉子也不知戾气怎么那么大，竟是一幅要把小乞丐打死的架势。
　　叶将离当时便看不下去了，眼看着那汉子抬脚便要冲着小乞丐的心窝口踹下去。小乞丐又瘦又小，常年吃不饱饿得面黄肌肉，这一脚若是踹下去，估计就没命了。
　　叶将离小小年纪，正是气盛的时候，地上捡了颗石子便朝那打人汉子的腰窝砸去。汉子脚刚蓄足了力气抬起来，腰窝一麻，腿上便没有了劲儿。
　　“哪个王八蛋偷袭老子，给老子站出来！”汉子眼睛一瞪，吃人一般的表情。
　　一把清脆的嗓音从人群里传出来：“你姑奶奶我打的，一个乞儿，你做什么这么狠毒要取他性命？不过是偷了你的钱袋，钱又没少，干什么非下这么重的手？”
　　人群纷纷让开，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孩走出来。当时的叶将离才十岁，个头不高，一脸看不上的表情叫那汉子怒气又加了一层。
　　“要怪就怪这小子正好撞上老子今日心情不好，刚从赌场里输了钱，就剩这十几个铜板，若是被他偷了去，老子岂不是今日的酒钱都没个着落？”
　　“这么大个人了，赌艺不精还拿个孩子撒气，丢不丢人？”叶将离话音没落，人群中不住的传出嗤笑声，还有人对着那汉子指指点点。
　　“你个还没庄稼高的女娃娃懂个屁，老子今日手气不好才输了银子，这小子自己又撞上了枪口怪谁？一个臭乞丐，我便是打死他也是白打！”
　　叶将离看着那小乞儿不住的从嘴巴里吐出血沫子，衣服领子又被那汉子拎着，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眼珠子一转，张口道：“既然你不承认你赌艺不精，可敢跟我赌一把？”
　　汉子露出一抹嗤笑：“小娃娃懂个屁的赌，断奶没有？竟然敢跟老子一个玩骰子几十年的人赌，真是好大的口气！”
　　叶将离也不跟汉子多话，从小荷包里取出一幅小巧的骰盅，另有五只镶着红宝的骰子。那骰子应是象牙雕的，温润的泛着油光，闪亮的红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
　　“劳烦借您一块地儿。”叶将离对着旁边一个卖布料的摊子大叔说了声，那大叔慌忙把摆着布料的案子挪出了一块空地。
　　随意把骰子往案子上一丢，右手执骰盅，叶将离稍微感受了一下案几的平面，手腕微微一动，五颗骰子瞬间入盅。随着叶将离手腕翻飞，骰盅发出清脆的响动。片刻后骰盅被扣在案几上，随着骰盅慢慢打开，五颗骰子露出五颗六的点数。周围人群一阵骚动，没想到这小女娃还有这般技能。
　　那汉子更是盯着五颗名贵的骰子眼珠子都不会动了，混迹赌场这么多年，这般品相的骰子和骰盅可谓是极品，一幅可抵数千金。
　　“怎么样？赌还是不赌？”叶将离神采奕奕的问。
　　汉子拎着小乞丐往叶将离的方向走了几步，又盯着五颗骰子看了一瞬：“没想到，小娃子有一手，那我就跟你赌一把。不过这赌注怎么算？”
　　“你赢了我便饶了这小乞丐，我赢了你这幅骰子便归我，如何？”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议论声，这汉子也太不要脸了些，这骰子一看便价值不菲，女娃娃不过是好心想救小乞丐一命罢了，这汉子狮子大张口，摆明了想要人家的好东西。
　　“赌了，诸位帮我作证，输了可不许耍赖！”叶将离一幅天真烂漫，卖布的大叔都看不下去了。
　　“丫头，可不敢，这汉子常年在这街上赌坊里赌，咱们都认得，是个浑不吝的，不知道有多少手段，你这小丫头才几岁，莫着了他的道。”
　　“多谢大叔提醒，放心吧，师傅教了我这么久，刚好今天拿他练练手，不过一幅骰子，我还是赌得起的。”叶将离先是客气的跟卖布大叔道谢，然后又仰头看向那汉子：“赌大小可好？就用我这副骰子，输了可得认那！”
　　汉子把小乞儿往地上一丢，走到叶将离身旁：“我这么大个人，还能赖你的帐不成？先说好，我赢了拿走你的骰子你可不能哭鼻子。”
　　小乞儿躺在地上，死活不知，只有从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上看起来好似还有一口气在。
　　“骰子是我的，为了避免你说我使诈，你先来，如何？”叶将离一伸手，尖尖的食指指向那一幅宝光莹润的骰子。
　　大汉被那红宝石的碎光闪了眼，迫不及待的伸手便拿起骰盅，五粒骰子入盅，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试了试手感，不错，连这骰盅都是紫檀木的，这一幅骰子到手，随便寻个识货的，两千两银子是跑不掉的。
　　汉子一阵摇动，骰盅一开，摇出了和叶将离一样的五个六。“小姑娘，别说我欺负人，最大点了，你便再怎么摇，也不能大过我的点数去。”
　　叶将离不在意的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小臂，抬脚一踩，蹬在板凳上。把骰子放入骰盅，对着汉子呲牙一笑：“看好了！”话音未落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响起，如同落雨一般急骤。
　　叶将离没有停下，而是骰盅离了台面，手腕用力，骰子在骰盅里嘀嗒乱响，却无一颗掉出。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右手仿佛一片残影。此时那汉子的面色已经渐渐沉下，这小丫头，绝非等闲。
　　终于，骰盅被叶将离一个用力，扣在了台面上。周围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等着看这骰盅里面到底是几点。
　　叶将离笑吟吟的，那汉子已经是满头大汗。“怎么样？这人能给我了吗？”
　　汉子脸色铁青：“没想到，看走了眼了！”说罢此话，汉子伸出脚尖，把小乞儿踢的翻了个身：“既然你想要，这人便给你吧！”
　　汉子脚尖用劲儿，小乞儿便冲着叶将离方向飞去，卖布的大叔吓得一身冷汗。这小乞儿虽瘦弱，但那汉子脚劲儿可是不小，这样砸过来若是砸到女娃娃，两个人都得受伤。
　　叶将离却是不慌不忙，往后退了一步，下盘缓缓用力稳住，伸出双臂接住了小乞儿。围观的众人提起的一口气缓缓放下，纷纷觉得变化太快。桌面上的骰盅还没揭开，怎么这汉子便如此之恼羞成怒。
　　“这位大叔，输了便是输了，好没气度，怎地还想伤人？”叶将离也不恼，依旧是带着笑。
　　众人也纷纷指责那汉子，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小娃娃有心胸。
　　汉子被众人指指点点，面上挂不住，扭头便走了。叶将离一只手扶着那小乞儿，对着众人点头：“多谢各位出言相助，叶将离这就走了。”说罢拿起卖布摊子上的骰盅便扶着小乞儿离去。
　　众人纷纷涌过来看向刚才放骰盅的地方，哪里还有骰子，全都碎成了面粉一般的粉末。卖布的大叔乍舌：“这小娃娃，手劲儿真不一般，怪不得敢跟那汉子硬刚。”
　　“何止是手劲儿不一般，家底也不一般呢，这般名贵的骰子，说碎就碎了，连上面的红宝也都成粉末了，可真是大手笔。”
　　不论众人怎么议论纷纷，叶将离看着小乞儿却是犯了愁，好好的出来逛一圈，捡个人回去可怎么跟老头子交代。师傅他老人家整日念叨养一个自己便费了老鼻子钱了，如今又多一张嘴，这耳朵今日又别想清静了。
　　回到家岑一清一看叶将离拎了个脏兮兮臭烘烘的不知道死了还是活着的人回来，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再听叶将离讲了事情经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东西哪里来的胆子，街面上的那些人也敢惹，若是喊了一帮人来堵你，你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叶将离不在乎的喊二娘倒杯蜜水来，往椅子上一瘫：“哪顾得上这么多，师傅当时你没见，这孩子快被打死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再说了，师傅你教我的那些功夫对付他们够了，实在打不过，这不是还能跑嘛！”
　　岑一清胡子一翘一翘的：“那些江湖人的手段你哪里知道，这些日子你给我老实在家待着，再出去乱转腿给你敲断！”
　　岑一清在心里直叹气，这不让人省心的小崽子，得派人去查查今日那汉子是哪个道上的人，今日那副骰子露了财，若是盯上了叶将离，以后怕是不清净。岑寂寥这死孩子也是惯着叶将离，不论是什么好东西，只要叶将离喜欢，便二话不说给了她。这摊子烂事儿还是交给岑寂寥解决吧，谁叫他惯着他这小师侄呢！
　　小乞儿便这样留在了饕餮阁，岑一清干脆把小乞儿收做了个小徒弟，也算是给叶将离找个玩伴，岑小八毕竟整日一幅闷不吭声的样子，叶将离都不愿意跟他玩儿。
　　就是有一样，岑小九每次吃饭都跟饿狼一样，那吃相惨不忍睹。叶将离拿筷子敲了他多少回都改不了，最后也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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