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缭乱》梦落遗尘

13、人生如戏

　　在客厅里等了两个小时的虞三少后知后觉的发现哪里不对了。
　　他是有话要问那个女孩，但是他为什么要眼巴巴的坐在客厅里等她？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什么比盛七爷的八卦更振奋人心的了。
　　毕竟那个人仿佛一个绝缘体，身边男男女女都没有，最讨厌别人近身。
　　不管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女人住进他“家”，难道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当然了，这个“原因”就是虞三少现在最关心的事！
　　横竖他没有什么事，不用像大哥一样到处应酬，不用像大姐一样到处巡演，他今天本来就是带女人来过夜的。
　　……
　　安筠瑟突然觉得很别扭。
　　对，她觉得脏。
　　一想到自己身下躺的这张床不知被哪来的野女人躺过，还可能发生一些“语言不足以描述”的事情，她就觉得浑身像有无数小虫在爬一样难受！
　　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少女怀着一身的怒气起床。
　　一看时间，离饭点还有一会，她就更加烦躁了！
　　然后她就想到了罪魁祸首。
　　蓦然间，那张清淡的小脸挂上了一抹艳丽到荼蘼的笑容。
　　她那么不高兴，怎么能让那个人高兴呢？
　　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为什么要在那个女人面前装作好像和虞三少有一腿的样子。
　　她觉得那些人都是脏东西，绝对不能踏进她的领域！
　　……
　　虽然她也把虞三少当脏东西来着，但人家是盛七爷的“贵客”，她又能怎么办呢？
　　心情非常不美好的少女穿着睡衣嘭嘭嘭跑下楼，每一步都踩出了要杀人的决心！
　　正在思考“盛七爷与安二小姐不得不说的两三事”的虞三少听到了脚步声，不由回头去看。
　　这么一看，他……
　　呃，眼神有些微妙。
　　这个女孩是真没什么心眼还是故意要勾引他？
　　面对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她就这么穿着睡衣下来了？！
　　要是让安筠瑟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一句龌龊！
　　她穿睡衣怎么了？从脖子到膝盖哪露出来给他看了？
　　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嘛！
　　而且她内衣也穿的好好的！
　　少女走下楼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沙发上的男人，转身就进了厨房。
　　没有什么比食物更重要！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长得非常秀色可餐。
　　能成为远近闻名的浪荡公子，这脸皮不能要，但这脸是肯定要的。
　　虞画楼人如其名，简直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优雅贵公子。
　　眉目风流，唇红齿白。
　　偏生又高大硬挺，没有半分女气。
　　他那双狐狸般的眸子可谓是顾盼生辉，叫女人多看两眼就想尖叫。
　　若是放在古代，别论他是男是女，定是褒姒妲己之流。
　　想了想，刚要进厨房的安筠瑟顿了顿，然后冲男人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
　　“？？？”
　　所以真的是要勾引他？
　　在厨房里忙活的张妈见状，忍不住走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安小姐，你最好和虞三少保持点距离。”
　　谁知道这个荤素不忌来者不拒的纨绔会不会对安小姐心怀不轨！
　　安筠瑟眼珠子一转，灿烂一笑，“虞三少，还要我三跪九叩请你过来么？”
　　虞画楼怔了怔，只觉得这姑娘和传闻中的……根本就是两个人！
　　不过，善于和女人打交道的虞三少只失神了那么片刻，便重新挂起自己的招牌笑容，“方才还楼哥哥的叫，怎么这会就生疏了？可是见到我带着别的女人，闹脾气了？”
　　说的好像他们真的有什么似的！
　　安筠瑟挑了挑眉，“哦？你确定要我唤你楼哥哥？我倒是不介意，就怕你那些莺莺燕燕看我不顺眼。”
　　“怎么会？我身边的女孩都很懂事。”
　　说话间，虞画楼顺从安筠瑟的意思走到她面前。
　　“我想筠瑟妹妹也是一样的。”
　　安筠瑟轻笑一声，“张妈，先随便给我来点吃的。中午吃的，我刚才都已经吐光了。”
　　虞三少，“……”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指桑骂槐呢？
　　“好，安小姐快去坐，饭菜马上就好。”
　　安筠瑟没招呼身后的虞画楼，径自走到餐厅坐下，一手支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男人。
　　“楼哥哥，你方才那话我可不爱听。你这不是说我和你那些莺莺燕燕都是一路货色么？那我……可愧不敢当呢。小妹哪里比得上她们那般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这一双玉臂千人枕、一张朱唇万人尝的美人……”
　　话锋一转，安筠瑟满脸讥诮的勾起唇。
　　“你也不嫌脏。”
　　“……”
　　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妖孽的人是谁？
　　安筠瑟？废柴草包安家二小姐？
　　特么在逗他呢！
　　“幸而再怎么脏都沾不到我身上。”安筠瑟笑意晏晏，冲他招招手，“横竖不管你这个人怎么样，你这张脸可是好看的紧。”
　　虞三少嘴角一抽，走到她对面坐下，“筠瑟妹妹喜欢？”
　　“喜欢。”安筠瑟毫不扭捏的点头，“很下饭。”
　　“……”
　　这天没法聊了。
　　随后，张妈将一些制作简单的菜先端上了桌。
　　这一刻，安筠瑟眼里已经没有什么美男，她只认眼前的菜。
　　碗只有一个，筷子只有一双。
　　虞三少无语的看向张妈，后者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急匆匆又进了厨房。
　　“……”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好意思啊楼哥哥，咱们这食材有限，大概也只够我一个人吃，绝对不是故意怠慢你的。而且，楼哥哥是什么神仙人物啊，怎么能够和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吃一个盘子里的菜呢。……你说是吧？”
　　小姑娘咬着筷子，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瞅着他，还特别纯真无暇的眨了两下。
　　虞三少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小姑娘对他有意见，小姑娘在赌气，他一个大男人能怎么样？和她斤斤计较？还是跑去给某人打小报告？
　　对，安筠瑟就是知道，他什么都不会对盛容城说的。
　　除了安芫琴的事情，别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根本不需要和他汇报。
　　“作为你怠慢客人的补偿，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谁知道呢？姐夫让我住这里，我就只能住这里。我倒是想去姐夫别的园子里逛逛，但也要看他答不答应啊。”
　　这四两拨千斤的技巧。
　　虞画楼不禁低笑一声，“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少女眉梢一扬，斜睨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回答你。”
　　“我知道你现在生气了。你知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消气？”
　　虞画楼不愧是花花公子中的翘楚，被人这么刁难竟一点不满都没有表现出来。
　　这倒是让安筠瑟对他稍微改观了一些。
　　“楼哥哥言重了，对着你这张国色天香的脸，谁还生得了气啊？”
　　她就是觉得心里膈应。
　　她最讨厌私生活不检点的人了！
　　不过……
　　安筠瑟微微眯起眼，将身体缓缓凑了过去。
　　虞画楼也不动，微笑着任由少女靠近。
　　这会，什么勾引什么别有目的都被他抛到脑后去了，他只想着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想着法的要刁难他。
　　安筠瑟似乎完全不知“男女有别”为何物，眼看着就要凑人脸上去了！
　　虞画楼还是不动，但身体紧绷了一瞬。
　　因为这个少女根本没有停下的打算，她不是眼看着就要凑他脸上，而是真的就往他脸上凑！
　　再近一点，她就能吻上他那张精致华美的脸皮。
　　作为花花公子，有女人投怀送抱，他自然该笑纳，是不是？
　　安筠瑟低垂着头，并没有看他，她凑近他的脸庞，凑到他唇边，又凑到他的颈边。
　　她明显感觉到虞三少僵硬的身体。
　　片刻后，少女坐回原地，刹那间绽放出一抹灿若莲花的笑意。
　　“虞三少，你……真不容易啊。”
　　那双清亮的桃花眼直视着他。
　　在这一刻，她才是真真正正，直视着他。
　　虞画楼心头一跳，仿佛自己所有秘密都暴露在她眼前，无所遁形。
　　“你在说什么？”
　　“是啊，我在说什么呢？”
　　少女似乎心情一下子变好了，还让张妈给他添了一副碗筷。
　　她在闻气味。
　　酒色财气，皆会在人身上留下痕迹。
　　她方才看虞画楼眉目清明，并未有纵欲过度的痕迹，便已经觉得可疑了。
　　后来，她凑近了去闻，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是他自己的，而不是女人的。
　　他刚才怀抱着一个女人进来，但身上只有一边留下了女人的脂粉味，无论是他嘴唇附近还是脖子附近，都没有任何其他人的气味。
　　这说明了什么？
　　他是带女人来过夜的，是不是？
　　这是盛容城的住所，不管他来不来住。
　　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要带女人过夜，何必借用别人的房子，不嫌丢人么？
　　她可以不负责任的猜测，正因为这是盛容城的地盘，根本没有人敢来监视他，所以他才会带着人来这里。
　　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呢？
　　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呢？
　　就因为他抱了一个女人进来？
　　那个女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安筠瑟笑眯眯的进食，方才那些膈应恶心嫌弃的感觉一扫而光。
　　虞三少，经常带女人来这里过夜。
　　对，仅仅是来过夜。
　　度过一个晚上。
　　两个人，两间房，安安生生度过一夜。
　　怪不得刚才那个女人如此风轻云淡，就连同最后落在男人脸上的轻吻……
　　“呵。”安筠瑟似乎现在才发现，涂着口红的烈焰红唇竟然没有在男人脸上留下痕迹。
　　嗯，因为根本就没有亲到啊。
　　安筠瑟摇了摇头，他这个纨绔做的可真是太不尽职了。
　　盛容城的地盘有个最大的好处。
　　入了夜之后，除非有人传唤，不然佣人们都会回到别墅后面的小楼，绝对不会打扰到别墅里的人。
　　所以，谁都不可能知道，这栋别墅里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根本没有发生什么。
　　怪不得。
　　安筠瑟刚才就在想，以盛容城的性格，怎么可能容许别人在他地盘做那些个肮脏事？
　　原来不过是互利互惠、互帮互助。
　　不知道自己底子已经被对面那个未成年小姑娘挖的一清二楚的虞三少正疑惑的看着她。
　　她到底在笑什么呢？
　　“楼哥哥，以后你多带点漂亮姐姐过来，越漂亮越好，而且得不带重样的，毕竟我喜新厌旧。”
　　“？？？”
　　这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反话？
　　安筠瑟敢指天发誓，她说的字字发自肺腑，再真没有了！
　　所幸虞画楼没有深究下去，而是眼眸微眯，笑得邪气，“方才你占了我的便宜，这笔账要怎么算？”
　　安筠瑟眉梢一挑，笑得比他还要邪气，“楼哥哥这矜贵的身子都不知道被多少女人占过便宜了，你难道还要一个个去讨回来不成？那也忒得小气了。身为这盛景市久负盛名的浪荡子，就该有点纨绔的德行，不然可会被人瞧不起的。”
　　一听这话，虞画楼面色有点僵，但又不能解释什么。
　　不过须臾之后，他不禁低笑出声。
　　这个安家二小姐，牙尖嘴利精灵古怪，果然传闻……仅仅是传闻啊。
　　恐怕世人眼中只有大小姐，没有人真正去正视过这位。
　　“你方才问的，不是我该答的。盛容城的意思你就该去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横竖那个男人眼里心里都只有我姐姐，你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没准啊，他都忘了这里还有我这么个人，不然怎么会由得你这个花花公子找上门来？”
　　她叫他，盛容城。
　　那语气中不仅没有丝毫敬畏，更加没有一般女子面对那男人时的倾慕。
　　在盛景市独一无二的尊贵男人，似乎在这个少女眼中……一文不值。
　　虞画楼敛了笑意，直视她，“你不怕我把今天的事告诉盛七爷？”
　　安筠瑟放下碗筷，优雅的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我说了，盛容城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安芫琴。如此无关紧要的小事，你说了他也未必愿意听，何必多此一举呢？盛容城只要知道我是安芫琴最喜爱的妹妹，这就够了。不妨你去问问他，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至于安筠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不会威胁到安芫琴，哪怕上天入地鸡犬不宁，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虞画楼眸色更沉，审视的意味更深，“听起来你很了解他。”
　　安筠瑟垂眸一笑，“虞三少，你觉得，我会任由一个来历不明心怀不轨的男人接近我姐姐么？盛容城在我眼里，也不过就是我姐姐中意的男人罢了。如若有一天我发现他对姐姐不好，又或者我姐姐不再对他有意。那么盛容城这个人，在我眼中那就真的是……无关紧要了。”
　　在乎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他只不过是一个长得美丽的男人。
　　又正好，他是她所认为的，配得上她姐姐的男人。
　　仅此而已。
　　虞画楼看着她，良久、良久……随后笑得更加愉悦，“今天我要留宿在此，你可愿意收留我？”
　　“我说不愿意，你就会乖乖走人？”
　　“自然不会。不过我的女伴被你气走了……你该拿什么赔我？”
　　男人一双能够魅惑众生的瞳眸意有所指的凝望着她，柔情似水的目光足以让女人沦陷。
　　但明显不是正常女人的安筠瑟扬起一抹纯真无暇的笑容，“楼哥哥，猥亵未成年是犯法的。”
　　“……”
　　安筠瑟弯了弯眸子，看起来更加无辜纯良，“更何况，你这三百六十五天换三百六十六个女朋友的人，大不了让后头的人补上就是了，还怕找不到女人陪睡？”
　　“……”
　　“就算是想要换个口味换个花样，你也不能在法律的边缘疯狂试探啊。虽然你长得好看，但我还是会报警的。”
　　“……”
　　“这些残羹剩饭就留给楼哥哥了。还是那句话，到了饭点记得叫我。”
　　“……”
　　小姑娘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步履轻松的离开。
　　虞画楼：……这里哪里来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