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娘守则》夜半追星

15、第 15 章

　　寿菊来求贵娘帮手，她管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规矩都照旧，甚至都不挪动半个人。

　　诚如老太太所言，寿菊看着可比曾姨娘恭敬多了，事实上也是如此。即便在老太太房里头管事，寿菊也确实谨言慎行。

　　要知道瑞珠能把厨房管起来，那都是因为当年白氏的陪房和丫鬟有些就在厨房里任采买和管库房。

　　这些人压着其他人不做妖，自己也在厨房事物中占小便宜，平日里帮衬瑞珠打点厨房，只要不出错生活颇为滋润。

　　厨房的油水当然是最多的，这些人不敢明目张胆贴补瑞珠，但也会样样周全，除了老太太，也就是瑞珠的吃用一向是随要随有的。

　　若是别人，只怕还得等半晌。就是曾姨娘，厨房的银子都要过她的手的人，也不耐烦厨房有时候的推脱，遇着林易康去她那里，情愿叫上仆人，拿银子出去买还快些。

　　若是换掉厨房的人，瑞珠会第一个被下面的人架起来与寿菊不对付。贵娘看寿菊行事就知道她也是个聪明人。

　　“这，我怕是无能为力，老太太说我课业跟不上，很是想教训我呢。”贵娘看着笑意满面的寿菊拒绝道。

　　“无妨，老太太是有些不待见三小姐琴弹得吵闹，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我还是知道三小姐的本事的，这么点账，三小姐顺手就做了，用不着麻烦外头账房老先生。”寿菊依旧是好脾气。

　　“再说了，这里头全是老太太和小姐们的私账，里头可什么都有，用的什么，吃的什么，甚至小日子那些天要用的都记着呢。给老账房看怕是不好。”

　　贵娘一想老账房一笔一画在纸上记什么：三小姐某月某日购四物汤和那要用的啥啥就皱眉。

　　寿菊只笑着看她不再劝。

　　想了想，还是觉得那违和的画面感搞得她不太舒服，反正也是顺手，不耽误她什么事，点点头答应下来。

　　寿菊又笑了笑，“账本回头让人给三小姐送来。”

　　“等等！”贵娘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寿菊正眼好好打量了她一番。

　　只见她换下平日丫鬟的服色，虽然还是姑娘发式，但着装已经是缎子细棉什么的，又佩戴了些老太太给的首饰，连指甲都细心染了嫩红，打扮不太过分很得体，显得青春中带着丝成熟魅力。

　　贵娘看得清楚，曾姨娘美得张扬，但寿菊却胜在年轻娇嫩，这年头是个有点地位的男人似乎都过得很嗨皮啊！男权社会真不公平。

　　贵娘暗地里猛摇头，还用说吗，面对青春少女，曾姨娘输定了。

　　她看得久了，寿菊有些尴尬。

　　“我姨娘脾气不好，你以后多担待吧。既然是家中女眷的账，老太太也认了你的名分，你的名也加上去吧，用度也按我姨娘的数。”贵娘对她示好。曾娟到底手里头有些人，都给果寿菊小鞋穿了，闹得还算有分寸，但绝对是得罪了人。

　　老太太只是认了寿菊的名分，却因为林易康忙着，又说还是得正式摆酒席才能算数，还是暂时让她住在老太太院子里。

　　“这，恐怕——”寿菊犹豫不决，不过这是好事，她眼里流露出一丝高兴。

　　“没有什么不好的，老太太是讲究些，但过日子哪能少了银子，再说将来也还得将今日的用度补回来，我看不用这么麻烦了，老太太那只是不好开口，总还是不反对的。”

　　贵娘对着曾姨娘，虽不能把她当亲娘看待，但毕竟得尽义务，起码得让她在这家里别太不好过，对寿菊示示好也算一桩。

　　说实话她看不上曾姨娘哭哭啼啼的，其实以曾娟的本事，不去理会林易康，自己管好女儿再做做生意不会差到哪里去。

　　贵娘还是喜欢现代女性从思想到行为的独立，毕竟现代的母上是个在家里头说一不二的母老虎，工作上也风风火火，若是老爸敢出轨，必定大棒子扫地出门。

　　对着寿菊示好，只是遵守她的生存守则第六条，小事上少计较罢了。

　　此后日子照旧。

　　“哎呦，我不行了。”贵娘等教授古琴的覃娘子走后直接趴在了桌子上装死。

　　“快起来，看你成什么样子了？学个古琴跟要你的命似的，打牌倒能坐个一天一夜不带喊累。”瑞珠看不下去说她，她们姐妹在民乱那几天，怕要跑路，一整夜不睡打牌壮胆。

　　贵娘坐直起来，好想说句不弹了，咱们来打牌吧，可是看看另外两人那认真样，又蔫了。

　　要说贵娘的琴棋书画，最最困难的得数琴。毕竟现代内核的她从前也就摸过小提琴，还是学着玩而已，根本还拉不成调子，她就改喜欢上别的了。

　　连丽珠也挤兑她，“这首秋夜弹得那样慢，连我都学会了，你是闹哪样怪病才能这么久都记不下来啊？”

　　“二姐，你不懂，越是慢才越弹不下去呢！这么慢，我自己听着听着都快睡着了，真难为覃师傅听着还能睁眼，她八成是属猫的吧，还是哪种白天黑夜都不带闭眼的猫。”

　　贵娘因为弹琴太差，经常被覃师傅一个一个音地挑毛病，一抓一个准，都被罚好多次了。

　　“那可是你说的，改天让覃师傅给你换个快的曲子，你可别说你弹不下来。”

　　“那也不行，弹得太快了，脑子记住了，手爪又跟不上了，还是学不会的。”贵娘想想就怕。

　　“你这刁滑的小东西，我看你就是偷懒！”丽珠说着故意板着脸，“祖母那里天天骂你，你倒是能抗得住，可怜我跟大姐两个陪打的，尽被老太太骂不好好管管你。”

　　“就那样吧，你们都没发现，学这些都是没用的玩意吗？”贵娘反问。

　　“没用？如何能没用啊？这琴棋书画乃是雅事，京城里那些高门小姐，郡主公主什么的哪个不学呢？”瑞珠也帮腔。

　　“那我问你们，学了这些以后，公主郡主们是给别人弹琴听？还是卖字画？还是下棋能下来好处？”贵娘继续犟嘴。

　　“哪能啊，这些东西会了，自己做书画挂出来赏玩，弹琴下棋是消遣。将来也好陪——陪人一起玩乐打发无聊。”

　　“大姐，说白了不就是两个用处，自己拿来开心消遣，陪未来的夫君开心消遣。若说到开心消遣，再没有比打牌更开心更能消磨时间的了，用得着这么累死人不偿命的吗？”

　　“听我的，咱们多学几样牌九，将来姐姐们嫁出去，敢不进你们房，你们就不跟姐夫们打牌，看不把他们急死。”贵娘笑得意味深长。

　　一番话，瑞珠丽珠都脸红得像屁股，丽珠当下就捋起袖子过来捉她了，贵娘一顿凌波微步扭到瑞珠身后躲。

　　不料这回连瑞珠都觉得她不像话，一转身就捉住了她，对着丽珠喊，“给我好好收拾这个皮厚的，看她还敢乱说。”

　　看丽珠上来两只手还捉不住泥鳅一样的贵娘，干脆自己也上去，把贵娘咯吱得快笑死在当场。

　　三个人笑闹够了，贵娘又闹着打牌，丽珠不同意，说自己有首曲子还不熟，得去练。

　　瑞珠虽说琴弹得很好，但终究是偏爱书法，也觉得今日课上得意犹未尽，想要自己多练练。

　　想着要教她们学打跑牌和升级的贵娘失望得很。

　　“我算看明白了，你们一个个天天苦学苦累的，都想着做才女啊，好怕你们以后会飞上枝头当个娘娘王妃什么的，衬得我跟只野鸭子没两样。”贵娘坐在小榻上抱怨。

　　“呸，你才想要当娘娘，咱们林家已经有个贵妃了你还想怎的？”瑞珠笑她异想天开。

　　但丽珠却低头想了想，“虽说吧，有些难，但要我说谁不想嫁个好夫君飞上枝头呢？”

　　“哈，二姐！你好大的口气唉，但是我喜欢！”贵娘赶紧跳下来搂着丽珠，“二姐，以后你真做了娘娘，可得多赏赐些好吃的好玩的给我啊，你加油练琴，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啊！”

　　“对啊，丽珠，我要的也不多，你赏赐给我的可别比贵娘少就行！”瑞珠也打趣起来。

　　“咳咳，好，都有都有，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丽珠憋着笑装模作样。

　　“对，我们得焚香立誓歃血为盟义结金兰，省得二姐反悔！”

　　“呸，我上辈子做的什么孽哦，遇着你这个傻子，咱们本来就是姐妹，还义结金兰？”

　　“大姐，想了想，还是你做娘娘比较好，二姐太傻了，总被骗钱，估计到时就只能赏赐我根讨饭棍。”

　　贵娘与丽珠说话越来越没遮拦，两人日常里就相互拆台玩闹，丽珠也早不纠结舅舅那家的破事，被贵娘取笑也面不改色。

　　“大姐，这娘娘还是你来吧，我怕贵娘这好吃的嘴，把我饿死了省给她吃都填不满她……”

　　三人笑闹着，又打牌到深夜才散。

　　夜里贵娘临睡前想起三人开开心心的，又感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继续多久。

　　瑞珠很快就十六岁了，不出意外最先嫁出去的是她，然后就是丽珠了。

　　贵娘不由得担心她们，丽珠嘴上硬心却太软，容易被左右，瑞珠却相反，嘴上温柔顺从，内心一根筋，死钻牛角尖。

　　她们还是不要当什么王妃娘娘的，嫁入门户相当的人家，平平安安过一生吧。

　　迷糊中，贵娘又暗骂自己闲操心，谁没个缺点，又不是九天的仙女，万一她们真当了娘娘，自己就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了！

　　等一觉醒来，她一边让桂花梳头一边突然就灵光乍泄，我的妈！那些什么京城的礼仪，家族关系，权贵谱系，不也可以算是往做娘娘啥的培养吗？

　　莫非老太太真要把她们送去选秀？

　　不，是卖了！

　　难怪林易康轻轻松松保住了官职，那个什么安顺伯爵府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看她们可不就是像看两条腿的货物吗？

　　皇帝老儿比林易康还老，混蛋啊！

　　贵娘感觉自己又一次乌鸦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