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弟难为》普天同庆

83、走亲访友四

　　那勋国公是个极热情爽朗的人，年纪虽大但精神矍铄，拉着宸王东看西看说话中气十足：“哎呀，你就是外头一直传的冠军侯、如今的御弟宸王？瞧这通身的气派，果然好人物！”

　　又转头假意对北平王抱怨道：“王爷，这样好的儿子您咋不早点带回来让老头子我瞧瞧，再晚点，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看不到你们喽！”

　　勋国公年纪已经很大了，年轻时落下的旧疾时不时发作，泰帝体恤，如今荣养在家，极少上朝，算是半退休，北平王父子俩班师回朝那日他旧疾发作没有去朝上，是以没见着。

　　北平王笑道：“这不带来给您老瞧了！”

　　勋国公对宸王十分喜爱，吃饭的时候特意拉他坐在自己身边，“听说你酒量极好，可惜我老头子不会喝酒，一喝就撒酒疯闹笑话，就不叫喝酒了。年轻人也不要仗着年轻贪杯，多吃饭才是正经，吃饱了才有力气干仗，来，吃饭！”

　　下人们早就摆好了饭，可勋国公一看宸王的饭立刻嚷嚷了起来：“哎哟，你们咋恁没眼力见捏，宸王这么能打仗吃这么小碗饭能吃得饱嘛？赶紧给我去换大碗来，就换我那个碗，把我那个碗拿来给他盛满了！难得来我这一趟不给人吃饱了传出去我还要不要见人啦，你们这不是明摆着要丢我勋国公府的脸嘛！快去快去，全都给我换成大碗啊，就是那女娃娃也给我换成大的，人家可是女将军，也上战场打仗的，跟寻常娇养在家里头的小丫头片子可不一样，别给我现眼！”

　　这回拜访勋国公，除了北平王夫妇和宸王两口子，还带了大弟子封燚和八弟子黄素素及女儿永坤县主。

　　勋国公是抓着宸王不放手，勋国公夫人则拉着黄素素不放，头一回见到传闻中的女将军，可不得多看几眼，而家中其他女眷则围着永坤县主夸赞：“多精致的小娃娃啊，跟个瓷娃娃似的，这么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不知会多惊艳呢，定和王妃一样倾城又倾国！”

　　永坤县主虽然才六岁，但已初露绝世美人的端倪，勋国公家的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孙子一见到她就睁大了眼睛：“这是哪里来的妹妹，长得这样好看，像是从年画里跑出来的，留下来别跑回去好么！”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很快就有仆妇重新给贵客们换了大碗，当一个非常广阔的金面盆摆到宸王面前，里头装满了小山一般的饭几乎遮住他的脸时，除了北平王见怪不怪稳得一批宸王不稳也得稳，北平王妃和宸王妃、封燚和黄素素及永坤县主全都受到了不小的视觉冲击和心灵惊吓，若不是那盆里装满了小山一般的饭，他们绝对会以为那是个洗脸盆！

　　“这个碗原是我自己年轻时候用的，我嫌老盛饭麻烦就弄了个大的，一次盛一碗就够了，后来先帝爷瞧见了，就命工匠打造了这个金饭碗赐给了我。”勋国公回忆道，叹了口气又说：“可惜老头子我现在老了不中用了，吃不了这么多，我这些儿女也都吃不了这碗饭，我就让人将这个碗给收起来了。”

　　话锋一转，看向宸王笑道：“不知怎的，老头子我打第一眼瞧见你心里就喜欢得紧，看到你就像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你仗打得好肯定能吃，来，别客气，大家都起筷，开吃！”

　　宸王一听是先帝御赐之物哪里还敢动筷：“这是先帝特意为国公爷您打造的，是御赐给您一个人的，晚辈怎敢造次！”忙将那广阔的金面盆推到勋国公面前。

　　“什么你的我的，这是先帝爷奖赏有功之臣的，你率领徒子徒孙立下这不世之功，便是先帝爷还在也会叫你吃的！”勋国公将那广阔的金面盆推回到宸王面前假意生气道：“你莫不是嫌弃我老头子用过，还是嫌我这儿粗茶淡饭吃不下口？”

　　宸王忙赔罪道不是，北平王微微颔首示意，勋国公又催促道：“你瞧，你不吃他们也都不吃了，别把孩子们给饿着了！”

　　说此话时，勋国公的那小孙子已经夹了好几块大肥肉放到永坤县主的碗里，宸王瞧了眼：还好，是小碗，不会将自己这唯一的宝贝女儿给撑坏了！

　　他深吸一口气，“恭敬不如从命”，大义凛然地拿起筷子埋头苦吃。

　　封燚和黄素素面前的饭盆其实也挺大，可媲美汤盆，但是见识了那御赐的金饭盆，他们俩瞬间就接受了，那得多少金子打造的啊！

　　勋国公还一直在旁劝饭：“来我这儿可千万别客气啊，旁的没有饭管饱，年轻人必须要吃饱，不够再添，我让他们再多烧几锅！”吓得封燚和黄素素抖了好几抖。

　　最后宸王果然不负众望，干掉了那广阔的金面盆里小山一般几乎要满出来的饭，封燚干掉了大半盆，黄素素战斗力差了些，只吃掉冒尖的那部分就吃不下了，勋国公还乐呵呵地点评道：“你们两个小的不行啊，得向你们师父好好学学，看看，得吃饱饭才能打胜战，百战百胜，你们俩还得努力，老头子我看好你们俩！”

　　勋国公夫人笑道：“我瞧这黄将军就喜欢，草原铁骑那样厉害居然能打败三个草原部落，又能干又能吃，还长得好看，多好的姑娘啊。早就听说女将军了，可就是没见过，外头都传娘子军都是些男人婆丑八怪，呸，全是乱讲。以后我再听到谁这般造谣污蔑，我定撕了他的嘴！”

　　勋国公之子笑道：“娘亲说得对，那些人都是浑说，宸王的娘子军儿子见过好几个，都是长得好好的姑娘，非得糟践人。对了，我听说黄将军还有一外号，人称‘素凤将军’，光听这名字，就晓得人又好看又本事了！”

　　“真是好姑娘，我越瞧越喜欢！”

　　……

　　这一顿饭吃得十分热闹，也吃得十分开怀，而本就名声在外的宸王也再次轰动了整个京城——先帝御赐勋国公的金饭碗，多么广阔的面盆啊，勋国公之后再没有听说有谁那么大食量的，便是他儿子也不行，宸王居然破纪录了？

　　而这一饭成名的后果就是，接下去不论宸王去谁家吃饭都是广阔的面盆伺候！

　　镇国公府。

　　“老夫也是跟随过勋国公的，他老人家的金饭碗我是见过的，我知道他的食量，宸王莫要谦虚。”镇国公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年轻人就是要多吃，切莫客气，不够再添。”

　　宸王看着自己面前又一个广阔的面盆，面盆里壮观得快要满出来的饭，父王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他在京城会吃不饱了！

　　“你们两个也多吃，”张家二郎笑着劝秦白玉和嬴黛黛吃饭道：“我与你们师父是旧相识，你们俩在我这儿不必拘谨，放开肚皮吃！”

　　今日刚巧秦白玉和嬴黛黛都有空，他们俩便被带过来了，看着面前也挺广阔的饭盆，他们觉得可以更忙些的。

　　镇国公夫人对宸王和他的两个徒弟喜欢得不得了，尤其是嬴黛黛，从一见面就拉着她的手说话直到吃饭时才依依不舍地放开，“真是个好姑娘，瞧这英姿飒爽的模样，草原铁骑素来凶残彪悍，常年骚扰吾国边境，从前的男将军与之开战都打得十分辛苦，你竟诛杀了五部汗王，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我朝第一位女将军！”

　　“母亲说的极是。”张二郎的夫人萧氏笑着说道：“儿媳听说这嬴将军最初投军时曾遭到所有人反对，连两位王爷也都是反对的，后来她偷偷混入军中凭本事打了胜仗才得到认可。之后一手组建起我朝第一支娘子军，凭卓越的战绩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甚至很多人都拿她来比先贤妇好，得了‘辛’字，被尊称为‘辛嬴将军’，这可是极高的评价，可堪比小王爷当年的冠军侯！”

　　不仅所有的女眷向嬴黛黛投去崇拜钦佩的目光，便是男人也颇敬服，镇国公看嬴黛黛的眼神也是充满赞许的，“辛嬴将军，当得起这个称号！”

　　一时间，便是镇国公家的下人看嬴黛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很多在旁伺候的仆妇婢女们都时不时地偷看一眼这难得一见的女将军，个个都激动得面红耳赤，若非碍于规矩，都恨不得扑到嬴黛黛面前捧着她的脸仔细看！

　　镇国公夫人越看嬴黛黛越欢喜，“我也是出身将门，小时候见我父兄们一身戎装特别崇拜羡慕，嚷嚷着也要穿铠甲，也要做将军。父亲母亲总是笑呵呵地哄我说，等我长大了做我朝的第一个女将军，名垂青史，为家族增光，为吾国增光。从此我便有了个做女将军的梦，只可惜，至今仍是梦！”

　　说到这镇国公夫人眼里黯淡了几分，不过很快又明亮起来：“如今我看到你，看到你们娘子军，我觉得我的梦成真了。真的，好孩子，你们都是好样的，做到了我梦想了一辈子都没做到的事。谢谢，谢谢你们，你们圆了我的梦！”

　　镇国公夫人都有些哽咽了，她大儿媳从旁柔声劝慰道：“谁说不是呢，自从我朝有了女将军，哪个女孩子没有做过将军梦呢，这是个好念头，该高兴才是！”

　　“是是是，高兴，该高兴！”镇国公夫人不知是哭还是笑：“华儿小时候也总嚷嚷着要当女将军，我与她说没有女人当将军的，可后来有了女将军了，她兴冲冲地跑来与我说要去临阳投军，我拦着她，叫她安生嫁人……唉，早知如此，我还不如遂了她的心愿呢，也好过她在那家遭罪，都怨我，都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