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芒种(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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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十二点，苏凡准时赶到彩轩大酒店606包间，一群学弟学妹学长学姐学友们正谈天说地，不亦乐乎。
“小凡同志，你可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苏凡刚坐下，身边一人就拍着他的肩膀感叹道。苏凡转头，正对上杜嘉阳戏虐的面孔，眼睛一眨一眨，面颊上漾开一个浅浅的酒窝，犹如一个俏皮的孩子。
“彼此彼此，每次见到你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苏凡回了一句。同为外科医生，杜嘉阳长期在手术台上与病人打交道，十次碰面有九次是带着口罩，两个人经常是点点头就算招呼过了。
杜嘉阳笑笑，刚要答话，手机铃声响起，做了个手势就出去接电话，回来时对苏凡苦笑，“外甥今年高考，刚刚估分出来，估计刚上一本线。”
听到杜嘉阳的话，苏凡点点头，“现在孩子读书真不容易！”
“那是，”被苏凡挑起话头，杜嘉阳连连诉苦，“这高考何止是在考学生，连着家长一道考，我们家这段时间闹得是鸡犬不宁。都眼巴巴地等着他得道，我们好跟着一起升天！”
苏凡听了，扑哧一笑，颇有同感，“我家侄子还不一样，明年中考，哥哥和嫂子也担心的不行。”
“是啊，就一个孩子，怎么着也要塞进大学，混个文凭。”杜嘉阳夸张的拉长调子，“哪像我们父母那一辈，家里三四个孩子，也没人管，成绩好就接着读书，不好就回来顶替，工作包分配，竞争压力也小。到我们读书时候，上大学成了件了不起的事，谁家出了个大学生都要敲锣打鼓，出来也管分配。现在你看，大学生一把抓，研究生也越来越不值钱，社会竞争惨烈，失业逐年上升……”
听着杜嘉阳唠叨，苏凡淡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生在这个年代，有好也有坏。”
杜嘉阳点点头，的确，物质条件好了，精神生活却越来越贫瘠了。追求的东西太多，金钱、权利、地位……以至于忘却身边那些最简单的美好，每次医院中看到那些不珍惜活着的时光，只在最后的短短岁月中缅怀过往的病人时，除了叹息，也只有叹息。
“来来，上菜了上菜了！”对面的学弟们大声吆喝，“啤酒还是白酒？”
杜嘉阳摸着肚子，勉强笑道，“还是白酒吧，我这肚子再喝下去，皮带都收不住了！”
“牛奶。”苏凡毫不犹豫回答。
“牛奶！？学长太不给面子了！”坐在对面的学弟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比杜嘉阳还要稚嫩，不满叫道。
“你学长是传说中那个三杯即醉，酒后无德的家伙。地球人都知道，他在家喝酸奶，在外喝牛奶！”杜嘉阳不怀好意的说道，一桌子人哄然大笑，撺掇给苏凡倒啤酒。
苏凡也不辩解，只跟着抿嘴笑笑，这种玩笑他见多了，以前在寝室里大家都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但原则还是要坚持的，看着杯子爽滑的奶汁，他突然想起那次相亲，满桌的啤酒，只有他的杯子，和夏满华的，是白色的牛奶，在橘色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觥筹交错，嬉笑怒骂，一间包厢里两桌人吃得热热闹闹，难得一个周末大伙都有空，对于这些整日和病人打交道，在各个科室里忙来忙去的人来说，这样的聚会来之不易，自然连说话也肆无忌惮，没大没小。
苏凡被几批人马逼着要进酒，都被他略施小计躲过，拿着牛奶微笑，偶尔有大胆的小学妹上前要劝酒，最后都是红着脸落荒而逃，引得一边杜嘉阳又是眼红又是妒忌，嚷嚷苏凡到哪都是桃花朵朵开，也不瞧瞧他背后的绿叶是多么的伟大之类的话。
一旁的叶昌浩也来凑热闹，喋喋不休说着近几个月来做月老的累累硕果，如今唯一的遗憾就是苏师兄还没推销出去，再这么下去当年Ｙ大的抢手货就沦为滞销商品，等着被跳楼价大甩卖了。
苏凡脾气颇好，任他们开玩笑，我自巍然不动，吃得微饱时候起身去洗手间。
回包厢时，一路上随意看看，狭长的走道一边是落地窗，窗外马路车辆奔流不息。另一边则是镶有豪华镜子的墙壁，每面镜子之间隔着窄窄的柱子，柱子两侧摆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花瓶，里面随意插着各色的花朵。在橙色的灯光和明亮的日光交辉照耀下，脚下黑白镶嵌的地砖闪烁着琉璃色的光芒。
很独特的设计，一条走道，融合了室外的喧嚣和室内静谧，让人产生行走边缘的错觉。
苏凡怔怔看着窗外，指尖贴着玻璃，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他并不是讨厌聚会，也不讨厌和校友们谈天说地，只是这几年的宁静生活，他已脱去大学时代的浮躁，突然成为众人瞩目的重心，还真是一下子没习惯过来。
现今的他，喜欢一个人的日子，安安静静品一口茶，看一本书，过一种闲云野鹤的生活。虽然时常会感到寂寞在耳边浅吟低唱，却始终不能成为拒绝这种生活持续下去的理由。
“你，很喜欢这种感觉么？”身后响起一个声音，“繁华过后，寂寞落满一地。”
苏凡回头，身后的女子穿着浅灰色中袖上衣，深色牛仔裤下露出一双干净的运动鞋，乌黑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辫，大大的眼睛藏在镜片之后，透着飞扬的神采。不正是上次相亲之后就再没联系过的夏满华么？
没想到在这都能遇到，不知是因为这个世界太小还是源于人生何处不相逢，苏凡感叹一声，“好久不见。”
夏满华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啊，没想到在这能遇到你，还是联谊吗？”
苏凡失笑，见夏满华故意揶揄他，也不计较，“大学同学聚会。”
夏满华点头随意寒暄，“还是大学时候最舒服，等到工作后总怀念着读书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芒种(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