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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论搭讪的技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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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炤灼打电话來的时候,唐墨正在给苏沫当模特。
她已经坐了两个小时,屁股都有点麻了,苏沫看着她那一副娇娇软软的模样,只好怜爱地拍了拍,让她放松休息一下, 自己顺便起身去冲杯咖啡给大家提提神。
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
“在干什么呢?这么久都没有接电话。”
“哦,对不起!刚刚摆姿势有点累,手脚不怎么灵活……不对!你是哪位?”
“你不是来采风写剧本吗,怎么当上模特了?”
她还在想这个有几分慵懒又磁性的声音到底是谁,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果然漂亮身材好,到哪都那么受欢迎啊,是哪位画家幸运地请到你这样的模特儿呢?”
终于听出这把声音属于谁,唐墨的嘴角马上拉下来,麻蛋,又来了!
微哼一声,保持着沉默,对方却笑了:
“开个玩笑,不要生气好吗,听说你住在苏沫那里?”
他的声音柔和起来,好听得很,竟让人没法继续生气。
“对,你找苏沫吗?”
“我是打电话给你,怎么会找苏沫?”
唐墨想起那张手写名字和电话的卡片,心竟然跳得快了些,淡淡说:
“余先生,找我有事吗?”
“你不是要找一个谦虚踏实,苦心孤诣,倾情投入的艺术家作为写作素材吗,我们约个时间见见面怎么样?”
她倒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硬是楞了一愣,但很快就说:
“好啊,但这三天我都排满了,可以稍后再约吗?”
她明明有两天空着,但直觉上,却觉得不应该这么快答应他。
“当然,在北京,你是客人,我愿意等你。”
哦,他又代表北京了。
这个男人,有点……自恋?
挂掉电话,唐墨开始动脑筋思考:他为什么塞卡片给,又为什么打电话给她?因为她是一个编剧?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也许这位大画家和其他派名片给她的画家一样,对名利并不能免俗,也希望利用一个编剧的作品来宣扬自己。
苏沫端着咖啡出来,看她一脸沉思,以为她还累着,就不画了,两人一起坐着喝咖啡。
“墨墨,明天去找杨羽还是我陪你吧,北京你不熟。”
唐墨来北京,确实是为了找一个男人,但绝不是余炤灼那样的意外。
“不用,明天你们八馆联展开幕,你画廊那么忙,哪能走开!不熟可以慢慢找嘛,我又不赶时间。”
“那……你跟他约好了吗?”
“约好了,在三里屯见面。我和杨羽先碰一下头,等周末你有空,就可以三人齐聚了。”
她,苏沫,杨羽,是初高中六年的同班同学,苏沫和杨宇都是艺术生,但苏沫学画画,杨羽学唱歌。他们都在北京上大学,但分别从美术学院和音乐学院毕业后,就很少见面了。
数年后,苏沫放弃理想成了画廊经纪人,杨羽却仍在剧团唱歌剧,两个人都忙,还经常去外地出差,唐墨估计如果不是自己来北京,他们可能依然难得见一次面。
但有一件事,苏沫和杨羽两个人都不知道。
三个月前,她先天性心脏病复发,在医院差点没能抢救过来,三个月后,她将要进行一次风险极高的心脏手术。所以她要赶着时间了却最后三个心愿:向初恋表白,谈一场有始有终的恋爱,完成一个真正想写的剧本,因此,她来到了北京。
唐墨的初恋,就是杨羽。
她要向他表白,她想跟曾经喜欢过那么久的人谈一次恋爱。
第二天一早,唐墨坐上地铁,依约在离三里屯最近的一个站下站,来到出口,杨羽已经在闸口外等她。
唐墨一眼就看到了个子高挑的青年,他对她挥了挥手,远远看去,还是一副那么清秀俊美的样子,留着一头墨黑飘逸的长发,围着专门保护嗓子的雪白围巾,仿佛少年时代的那个豚音王子仍未远去。
她的心在见他前已涌动了许久,真正见到的那一刹,反而有种心安的平静。
她在闸口前停留了一会,才重新抬腿向他走去。
多年不见,他好像又变高了,穿过人流的时候,会伸出手,小心地护着身边的她。
如此细微的动作,让她心里涌出无限的温暖。
出了地铁口,他们打了一个车,去到一间环境不错的咖啡馆,分别点了一杯essproso,一杯低因,一块只给她一个人独享的蛋糕。他看着她的脸说:
“唐墨,你的瓜子脸又尖了。”
“还不是因为想你……”
当她握着叉子,带着一点羞涩,却平静地说出此来的意图,他白皙的脸上闪过惊讶,竟有些无措。
自己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吧?
终于说出口的那一瞬,唐墨也为自己的平静感到意外,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她为什么不先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再来呢?
沉默了片刻,杨羽忽然说:
“其实去年你结婚的时候,苏沫打电话告诉过我。”
“我们只是领了一个证,没有请任何同学朋友,现在我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
杨羽更吃惊,但他也是个修养极好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竟然没有问她为什么。
唐墨缓缓吸了一口气,说:“我会在北京待三个月,杨羽,这三个月,你愿意跟我谈一次恋爱吗?”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决心不许他作任何逃避。
“我觉得你说这话时,像一个孩子。”
杨羽先是愕然了一下,然后却又笑了,是那种带着亲切、熟悉、与久别重逢的暖意的笑,“上次苏沫给我打电话,也说了差不多同样的话,她说,既然我们都在北京,又都没有男女朋友,不如一起谈个恋爱吧。”
什么???
唐墨吃了一惊,差点将手里端着的咖啡都洒了。
“我……我没听苏沫提起过啊!”
这个小女人!
当年她们那个级组,暗恋过杨羽的女生不知凡几,其中也包括苏沫,但苏沫大学时就谈了别的男朋友,杨羽在大学时也有过女朋友,唐墨以为对苏沫来说,那种少女时代没有回音的情愫早已过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也许只是太寂寞,又相互知根知底,开个玩笑而已,我们都不会当真的。”
轻松地说出这件事,杨羽的最后一点拘谨反而散开了,替唐墨将惊得歪掉的蛋糕重新拨回盘子中央。
“那……”
因这突然的惊讶与意外,唐墨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苏沫说你是来采风,顺便体会一下北京这个城市,如果需要有人陪着,我一定义不容辞。至于谈恋爱这件事……顺其自然就好了,你觉得呢?”他抬起眼睛看她。
她点了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只要你愿意陪着我,其他或许慢一点儿来也行。
出了咖啡馆,唐墨执意要逛逛外面的三里屯,这天天气其实不是太好,寒风夹着细小的沙尘扑面而来,她刚到北京才一天,还不能习惯这北方的凛冽与粗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杨羽把自己的围巾解了,替她围在脖子上,连耳朵都绕了一圈,唐墨说:“那不行的,你嗓子要紧,不能吹风受冻!我……等下就习惯了。”
“没关系的,我还穿着高领毛衣呢。”
他的眉眼都温柔地笑开来,“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怎么能受冻。”
唐墨有轻轻亲他一口的冲动,以抵偿读书时代那些日日夜夜为他付出过的少女心,她咬了咬唇,踮了踮脚:
“杨羽,我……”
但就在这个骨节眼上,电话却不知趣地响了。
害!
她不想接,但扛不住它响得不屈不挠啊!只好拿了起来,说了声“喂?”
“在哪里呢,北京城没有把你逛晕吧?”
那个“呢”字拖得好长,又是那把慵懒带着揶揄的声音!
“朋友陪着我,我逛得清醒得很,谢谢!”
听到那个声音,唐墨就有想生气的冲动。
“我现在在草场地的工作室,你来吗?”
跟着对方声音却正经了许多。
但不是说了再约的吗?
唐墨说:“抱歉,我下午都没空。”
虽然事实上,她只跟杨羽约了上午,下午杨羽有排演,她就只好自己乱逛了。但她不喜欢别人随便替她做决定,尤其这个余炤灼!
“那没关系,我从现在到傍晚后都在工作室这里。”
唐墨没说话,正思量着要不直截了当拒绝他,杨羽这个极有修养的人,却稍稍离开了她一点,以免没礼貌地听到她的电话内容。
这微小的动作,却让唐墨身边的温度骤然空落了一下。
电话那边很快就跟着说:
“你几点能来,我去接你好吗?”
你还真不客气啊!
唐墨有些无语,但一转念,一个大艺术家的故事与经历,对她这个小编剧来说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她是一个写故事的人,需要各种各样的素材,考虑了一下,淡淡回答说:
“不用,我自己坐车过去就可以。”
“OK。”
好像只要她答应了,对方就分外爽快,唐墨又有点懊恼,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她挂了电话,杨羽又挨近身边,问她:
“你约了朋友吗?”
“嗯……来北京前就联络了网上经常一起吹牛的几位同行,昨天和苏沫一起出去,又收了一堆各个行业人士的名片。”
她心下有些犹豫,没有一口讲出这位在西山有豪华别墅,一幅作品拍价上亿的大画家。
因为她听苏沫说过,杨羽刚毕业那会进了一个民营剧团,生活奔波,收入也很不稳定,要靠家里时不时的支持才能坚持下去,直到去年换到现在这间政府资助的公立大型剧院后,加上之前人脉接的一些演出,经济才彻底有了好转。
杨羽和余炤灼不算同行,但同在艺术行业,不知会不会落差太大。
杨羽却说:“你这个职业,接触多一些人也不错。”
他倒是挺关心她。
“是的,最好各行各业都了解一下。”
杨羽大概觉察到了她从接电话后就开始有点心不在焉,提议说:
“我们还是进大厦里面吧,找个有东西吃的地方,天气太冷,我怕你在外面会冻坏。”
他这么一说,唐墨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确实快要被冷风刮得没有知觉了。
杨羽看了看那张漂亮秀气的脸,倒没有冻得通红,反而透着一种冰雪般的细腻洁白,不过那小巧的耳坠子却有些红了,于是帮她把羽绒帽子拉起盖到头上,盖得严严实实,带着她大步往回走,还注意保持着在她前面半个身位的距离。
唐墨心里却默默想:
虽然这样很绅士,可你在前面替我挡风的时候,我就没办法蹭上去亲你一口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论搭讪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