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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糖根 ...

  •   耳畔骤然响起一声尖促稚嫩的哀叫,叶枯荣一愣神,手下动作不由一僵,就被本已抓住的东西给逃了开,再想去抓已是落了个空。
      她转过身,将掌心置于面前,肉嫩的指尖赫然夹着几片刚挂带下来鲜翠欲滴的叶茎,连带浅绿的汁水都沾染上,嗅一嗅一阵浅淡好闻的酸甜气。
      叶枯荣没认出是什么,便道:
      “这是什么植物?”
      正巧这几日系统驻留在此,轻蔑的给这位神界的土鳖普及常识:
      “它叫糖根。”
      “……”
      “什么根?”
      “糖根!”
      系统的语气有些不耐:
      “年纪大耳背了吗?”
      “还有植物叫这种名字?”
      “拾遗界随处可见的野植,生性顽强,因其根茎味甘可食用,顾名糖根。”
      说完想起刚刚那一幕,又补充了一句:
      “按理说此草不该有灵智,这株倒是稀奇。”
      “的确挺稀奇的,好好的园子奇株遍地,却让如此接地气的成了精。”
      她瞧了满园姹紫嫣红一眼,略觉好笑:
      “一会还是叫人给它挖了吧,省的再次路过伤人。”
      叶枯荣起身,随手丢了枝丫便要离去,刚抬脚却被系统叫住:
      “你脚下有东西,刚刚那糖根扒拉你的那只脚。”
      “嗯?”
      她抬脚落到一边,复蹲下,看着刚刚落脚的地方,果然看见了露出的一小点白尖尖,伸手,很容易便从土里扣出了个白瓷小瓶。
      前不久下了场微雨,沙土地正松软,以至于竟未察觉出硌脚。
      “把里面的土弄出来瞧瞧。”
      系统指挥道。
      叶枯荣依言照做,当她把泥土倒在掌心时,一阵奇异的余香飘散在她鼻端,却转瞬即逝。
      她耸耸鼻尖:
      “这味道似乎奇异的很,甜而不腻,还有点熟,你可知里面原装的是什么?”
      系统道:
      “这瓶子原装的是玉皇浆。”
      “……玉皇浆?”
      叶枯荣捏着小瓶的颈口,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玉皇浆乃是六阶灵兽玉皇蜂所酿制的灵蜜,珍稀无比,下界早已绝迹,不可能平白出现在她的院子。
      但若要论谁有……
      她心念一动,立刻拿着瓶子往回走,正好遇见结伴而行的倚红和绿绕,手中端着几个托盘的精致糕点。
      叶枯荣过去顺手捻了一个粉桃花酥样式的咬了一口,才问道:
      “这两日可有生人来过我的院子?”
      两人均摇摇头:
      “并无,小姐的院子岂是等闲可以出入的。”
      “那这个瓶子你们可有谁认得?”
      因是很普遍的白瓷瓶,叶枯荣亮起后又多解释了一句:
      “这是我刚刚在前院那片烈阳花丛处拾到的。”
      倚红依旧是摇摇头,绿绕却轻皱了皱眉,似乎做思考状。
      叶枯荣捕捉到她的犹疑,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可是有印象?”
      玉皇浆还未完全干涸,尚存气味,若要查出处也只能是在最近两日。
      绿绕内心权衡了一下,没太纠结的选择了实话道:
      “昨夜守门的侍卫来报说,有一位年轻的姑娘持着您予她的信物,拖他转交给您一个盒子;
      奴婢本来是想呈给您的,可在院门口处撞见了夫人,夫人打开盒子检查后,发现里面除了一个这样的小瓶,便是一张标着温水送服,并未署名的字条。
      夫人觉得入口的东西来历不明,不能随意交予小姐,便随手丢在了院子里,但昨夜天黑不能确定位置,奴婢也不能确认是到底是不是一个物件。”
      叶枯荣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大概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嗯,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下次再有这样被母亲或爹爹拦下的事,也要记得私下与我通禀一声。”
      两人连忙蹲身行了个礼,在起身时,叶枯荣已经走远了。
      她正往烈阳花丛的那条路上走。
      “你还回去做什么?”
      系统疑惑道。
      “你说我现在去把那株得了便宜的野菜吃了,能不能抵上一点蜂王浆的效用?”
      “……”
      系统很残忍的告知她:
      “不能。”
      叶枯荣疾步往前走,似充耳不闻: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能让她这具身体都至少二级连跳的好东西,凤倾澜头次对她主动出血,就这么在她眼皮子底下眼睁睁飞走了。
      不能怪她娘,就只能怪那株草倒霉了。
      这次行至附近时叶枯荣存了小心,刻意压制了气息,得以窥见了那糖根的全貌。
      细嫩嫩的一长截,有着延伸蜷曲的蔓条,生的软趴趴的,青翠欲滴,整体一副饱满多汁的模样,还零星点缀着一两朵小白花。
      因叶枯荣走时只带走了瓷瓶,而瓶中的泥土倒出来后却还是留在那。
      于是在她这个辣手催花的魔王走后,它终于敢再试试探探的伸出来,确定没有其余危险后,便大胆的催生根茎,再次扎根在那块遗落的泥土中,努力汲取着充满灵力的养分。
      叶枯荣看它那副要吃不要命的模样,无声笑了一下,直接伸手凭空拔出她的根茎,不顾到手后迅速而无谓的挣扎,一个禁锢和缩小的法术就将其揣进了袖子里。
      她现在修武已经到了武者二阶,勉强够她使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神术。
      她慢悠悠的走着,脑海中问着系统:
      “这玩意该怎么吃?”
      系统:“……”
      这神没救了。
      “扒掉外皮生吃。”
      “吮掉酸甜的汁水,再将残渣吐出来。”
      “不能直接咽吗?”
      叶枯荣对这没吃过的新鲜物件起了点兴致,打算一会回了院就薅一段尝尝。
      袖中被谈论的某物件似乎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袖中挣扎的弧度不禁愈加剧烈,袖袍看上去无风自动。
      “小姐!”
      后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叫,待人小跑几步来到近前,才发现是他爹的身边的小厮宁远。
      只听他笑道:
      “小人正要去您的院子寻您呢,没想到在这遇见小姐。”
      叶枯荣眨眨眼:“爹爹寻我何事?”
      宁远憨憨厚的理了理袖:“小姐真是聪慧,一下便知晓是老爷寻您。”
      “如今老爷和夫人都在书房,刚又吩咐小人来把您也唤过去,应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其余的小人也不知道了。”
      叶枯荣垂眼检查一下自己这一身的装束,觉得去书房应该并无不妥,于是点点头:
      “那便走吧。”
      叶丞相在宠女儿方面绝对算得上很是娇惯但也有一些规矩是必定要遵守的。
      就比如进他那宝贝书房,打扮不得花枝招展,衣冠不整,着装奇僻。
      据他一板一眼道说这叫尊敬圣贤。
      当然这些所谓的狗屁条框也就能拿来为难她,在另一个女主人面前,老狐狸是一点都不敢摆他那繁文缛节的谱的。
      越夫人是武将,向来随性受不得这些,所以说规矩不规矩,还是得看人。
      叶韵文的书房并不远,坐落在一片四季常青的竹林,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它有个很是文绉绉的名字,叫竹韵轩,不用多讲就知是借景而名,符合主人儒雅风骚的个性。
      宁远走上前敲了敲门,门内传出叶丞相透着些懒散的声音:
      “进来。”
      宁远替她打开门,随后退至一旁,复又把门关上。
      叶枯荣直接大步迈了进去,一边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肩膀,抬眼寻到了房内一坐一立的两人,刚要开口,嘴唇张开的动作却滞了一下
      面色一顿,还是僵硬的扯了个笑出来:
      “爹……娘亲。”
      案桌旁,叶韵文一身竹青色常服,靠坐在檀木椅上,手拿卷书,目光专注,好一派书生面相,闻声只瞥了她一眼,其余动都未动。
      越仪容则立在夫君身后,正用着那双柔夷帮丈夫力度适中的按揉着肩。
      她身着惯常喜好的灼色长裙,上绣大片芙莒花,织锦绣鞋,乌发绾金簪,越衬得她面如芙蓉,美艳的耀人眼目。
      见叶枯荣进来后只顾面色尴尬的杵在那,不禁面色一红,手下力道也不由松开,那双线条锋锐的瑞凤眼一瞬弯起了柔和的弧度:
      “别愣着,过来坐,你爹爹有事要问你。”
      叶枯荣乖乖答一声嗯,正随意找了处坐下,就见他那原本没事人一般的老父亲重重哼了一声。
      待屋内两人视线顿时全部转向他时,他才不甚满意的撇眼:
      “夫人心中只记挂这兔崽子,一见她来什么都忘,这手也就跟着停了。”
      越仪容瞧他那副明显吃醋还带着点怨气的模样,扑哧笑了,没忍住用指尖刮了刮他的额头:
      “多大人了还跟孩子捻酸,有没有点当父亲的样子?是我手酸了,替你捏捏还没完没了。”
      那纤白的手指触之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另一双温热略带薄茧的手握住,随即攀移到那紧实的指节手腕处轻轻揉捏起来。
      叶丞相没因她调笑的行为发恼,反而用刻意放柔的声音轻哄道:
      “夫人手酸为何不早说?是为夫的不是,没能早些察觉,让夫人受累了。”
      倒弄的越仪容一个大红脸。
      叶枯荣:“……”
      所以你们把我叫来是做什么来着?给我表演你们如何调情的吗?
      ——
      叶丞相与其夫人成亲至今已有十数余载,不知其秘,却始终如新婚夫妻一般蜜里调油,是国都贵女们有名艳羡的谈资。
      两人的相识出身也值得人们津津乐道。
      越仪容少时出身将门世家,世代昌盛。
      因其自小容貌明艳,天赋卓绝,刚及笄便是朝中最为惊艳绝才的女将。
      却因先皇在位其间多疑忌惮,鸟未尽而弓藏,导致族中遭奸臣诬蔑,满门忠良尽数处死。
      越仪容当时正于边界平定敌国叛乱,消息走漏风声时正是战争紧要关头,顿时心神大恸,交战时哀痛分神被钻了空隙,好容易才于战场之上捡了一条命回来。
      虽然最终抵御住了进攻,却因灵海受损严重,一身灵力尽毁。
      先帝念其为国负伤,为彰显仁慈,功过相抵 ,便下旨饶过了当时定国将军府最后的一根独苗。
      反正人已彻底成了残废,一个没了灵力倚仗的女儿家,再翻不起什么风浪。
      那段时日越仪容的日子简直是无比煎熬,血脉亲人一朝被灭,自身也成了废人。
      皇帝虽保留了她赤凰小将军的名号,却剥夺了她手中所有的权利,在朝中背负家族污点的她就是一个笑话。

  • 作者有话要说:  越仪容(严肃脸):不能乱吃三无垃圾食品。
    小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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