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亚》豆芽砧板

2、第 2 章

　　被营救的第一天晚上，我因为精疲力竭很早就睡了，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睁开眼来，看见鲁西斯•沃瑞纳斯就着微弱的火光，仔仔细细地擦拭鹰旗，动作不可思议地缓慢而虔诚；波罗则躺在他边上一个劲打呼噜，震耳欲聋的，搞得四周围别说小动物，就连野兽也绝不敢靠近。

　　波罗和鲁西斯是怎么会跑到一起执行任务的？世上几乎没有比他们差别更大的两个人了。

　　波罗喜欢不停说话，喜欢笑，不喜欢按规矩办事；鲁西斯几乎从来不笑，永远循规蹈矩，不必要就不说话。然而奇异的是，只要鲁西斯开口，波罗会立刻住嘴，收住轻浮的大笑，锁紧眉头仔细倾听，听完了，响亮来一句“是，长官。”

　　回军营的时候，得意洋洋的那个不用说是波罗。鲁西斯只是恭恭敬敬双手托着鹰旗交给马克•安东尼，然后报告说13军团光荣复命。

　　舅公见了我，就对着我和蔼地笑笑，但是我被饿了好几天，面黄肌瘦的，脸色大概是不如波卡•朱诺的死人头漂亮，因为他看见人头比看见我高兴多了。

　　“瞧瞧这是什么啊？”他回头去看马克•安东尼，“我被庞培那个老狐狸骗了！”

　　庞培要是老狐狸，尤利乌斯•恺撒就是偷了牛说不知牛为何物的墨丘利，庞培只是狡猾而已，恺撒是狡猾过后还要装无辜。

　　“安东尼，你到罗马去一趟吧，”他说，“我任命你为护民官，你去看看元老院的老家伙们到底想要把我怎样。”

　　马克•安东尼做护民官？好家伙，光是这个就可以把老家伙们气疯了。

　　“瞧这只小猫头鹰，皱着眉头的样子好像思考什么哲学问题。”舅公笑着拍我的肩膀，“我听你母亲说你整天看书，还认为希腊哲学和诗歌比神学值得阅读。”

　　“神学家会告诉你，你明年春季的命运取决于庞培的态度，哲学家则会说，这一切其实早就已经写在神谕上了。”我说。

　　“说颠倒了吧？”马克•安东尼困惑地问。

　　但是恺撒大笑起来。“这小孩在指控我，安东尼，你能相信吗？我可是做了许多努力挽回庞培的友情，就在几个月前我还让布鲁特斯带信给阿提亚，让她在尤利亚家族找个适婚女子来代替可怜的茱丽娅。”

　　“实在是令人信服的友谊。”马克•安东尼说。

　　不论我母亲找了哪个可怜姑娘，我都替她难过。恺撒与庞培刀尖相向已经无法避免，她嫁给庞培，三个月内就得面临尴尬处境。

　　结果是我低估了母亲，她的冷酷有时是无法想象的。老虎再饿不会吃自己的小崽，母亲却可以拿匕首往渥塔维娅心口上戳一百下，只要她相信自己在保护尤利亚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