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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设绊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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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漏风的哥们自然是薛蟠了。
薛大傻丢了魂儿,世间有如此美丽的姑娘,居然比妹妹还漂亮!
黛玉看着他那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合不拢的惫懒模样,心中冷笑!
她突然一叹,“听闻鸡鸣寺外的潮河有种鱼,通体绿色,味道鲜美,若是有诚心的人下水去捞,定能心想事成,终身有大运!”
她背过身,将签筒放好,“不知道谁有福气能捞到那条鱼呢?”
薛蟠从痴傻中回过神来,听闻黛玉的悠悠叹息,他浑身骨头都散了,扔了签,忙拍着胸脯到,“绿色的鱼?姑娘喜欢?我去给你捞!”
说着也顾不上问黛玉其他,撩起袍子飞快就往外跑,太急了,在门槛上差点又磕个狗啃,慌不迭地爬起来
“姑娘,等我啊!”
黛玉啐了一口,“绿色,自己留着吧!”
青华和明玉不见黛玉又赶紧回转来寻,老远看见薛蟠野马一般奔腾消失的背影。
明玉道:“那好像是薛霸王?”
黛玉笑道,“一会儿就是薛臭泥了。”
明玉眼睛一亮,“你怎么捉弄他了?”
“我告诉他鸡鸣寺外的潮河有种绿色的鱼,极为难得,他大约跳河捞鱼了吧!”
青华微微摇头。
黛玉嗔他,“大师什么意思,也想去捞绿鱼?”
青华拾起地上的红签,也不看,扔进签筒,“走吧!”
明玉抓心挠肺想看薛蟠笑话,庙也不逛了,拉着黛玉去庙外看热闹。
只见那薛蟠,头昏脑涨,脑子里除了绿鱼什么都没有,跑到庙外,见到黄色河水的潮河,不管不顾一跃跳进河里,嘴里还嚷嚷着绿鱼。
但是他忘了自己不会游泳,跳进去跌入河底,抓瞎地在水里乱舞,没几下灌了一肚子的污水,立马跟一只不会水的死猪一样呛个半死,再挣扎几下就只剩下个黑发头顶了。
明玉拉着黛玉躲在庙门口的大银杏树下,看得眉飞色舞,大快人心。
明玉道:“淹死淹死淹死!”
青华道:“死不了。”
“祸害遗千年,哪里这么容易死?”黛玉感慨,她也想薛蟠就此淹死,奈何他的家人已经找了出来。
随从见薛蟠落水,赶紧跳水去救,会水的两个把薛蟠从河底捞出来,连拉带拽到了河岸,只见薛蟠肚子胀得跟个吹鼓的猪肚似的,昏死在地。
一堆人哭爹喊娘,又是挤压又是拍打的,薛蟠吐了几口污水,呛咳起来。
明玉失望,“果然没死!”
黛玉拉了她,“走吧!”
既然死不了,笑话也不用看了,润玉还不知道怎么在庙里找她们呢!
明玉想想薛蟠那模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快走不动路了,黛玉也笑。
明玉向她行礼,“自此我叫妹妹为师父了,高人啊!一句话让薛大傻差点淹死自己。”
黛玉指着她,“再笑把你也推下河去。”
青华却面色淡淡的,高深莫测的模样,黛玉却出了口气,哼!
叫你给薛宝钗解签,我就捉弄她哥哥,你能如何?
薛蟠被家人扶起坐着,瞧见庙门处消失的一个纤细风流背影,举着一只手,想说什么,又咳出一口水,呛得眼泪鼻涕与泥水混流。
样子,挺美!
奈何佳人远去,不可追!
黛玉三人经过薛蟠此事,寻了润玉,也不再逛,乘轿家去。
路上,明玉把薛蟠的模样绘声绘色描述给润玉听,一路都是她叽叽喳喳的笑声。
此中乐趣,甚好。
黛玉回屋,见房间窗台放着两盆兰花,看着那紫色的花儿,吩咐雪雁,“把这盆花扔了。”
雪雁不解,“姑娘,这紫色兰花甚为难得,开的这样好,为什么要扔啊?”
青鸢听见,指着她额头,“多嘴的小蹄子,姑娘吩咐什么便做什么,赶紧扔了。”
雪雁只好抱了那花盆走向院子打算扔掉,青华缓缓走来,光溜溜的脑门被白晃晃的阳光笼罩着,倒比那光还白些,他见雪雁抱着紫兰,问她:“这是做什么?”
雪雁老实回答:“姑娘让我把这盆花扔了!”
青华爱花草,对这些向来珍爱,何况是一盆绝美的紫兰?忙伸手去拦,“不能扔,且给我吧!”
雪雁躲开,瞪圆了眼,脆生生道:“什么稀罕东西!我们家什么没有,不过是一盆兰花,比这还珍贵的,姑娘弄坏了多少,也没甚干系!大师,你别拦我,回头姑娘生气了,我可受不了。”
青华叹息,“她何苦跟一盆花儿生气呢?”
青九趴在园中盯着水池养金鱼儿,可恨那些鱼儿不肯自己跳上来飞他嘴里,能看不能吃,守了许久也甚无趣,听得青华和雪雁对话,扭着肉臀撒欢跑过来,瞧见那盆兰花,确实是长得叶翠花荣,他一个跃起,伸出他的肉爪子对着那话便是一薅,那两株开得正艳的花/径从中折断——
青九洋洋得意“汪汪汪”:[大和尚要懂得断舍离,我帮你断!]
青华:“……你扔了吧!”
遇到一个心狠泼辣又小气的姑娘,阎王爷也得让步!
薛宝钗送的花儿又怎么了?看花又不是看人!唉,罢了,青九这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忙,他甚事都颇为心狠,唯独对这些草木自然之物,常常犯痴,对那些犯事的花神之类常判罚就轻,地府里许多人都知道他这毛病。
回头,青华进了黛玉屋里,有些讪讪的,黛玉闭着眼,捻着手腕的墨竹珠,也不看她。
青华找话:“这珠子如今戴着合适了,珠色越发墨深,想来你是常把玩了。”
黛玉不理,青华在她对面盘腿坐下,“……紫兰扔河底喂鱼啦,你别生气了。”
“大师若是舍不得,回扬州我赔你十盆。”黛玉淡淡开口。
“不不,很是舍得,扔得好,我们原本已有了白兰,再有紫兰,这香气冲了,雅气尽失,没甚好的。”
黛玉睁开眼睛,眼圈有些红,“大师,我问你一句,他日,我若与那薛宝钗有了冲突,你会帮谁?”
“当然是你了!”青华脱口而出,恨不能保证,“她与我何干?不过萍水相逢,随口点化几句,你才是我要保护的人!”
“那就好。”黛玉慢慢绽开笑容,绝美的姿容如珠玉映雪,让人不敢逼视。
青华移开眼,暗暗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姑娘小时候就如同一只诱人的小狐狸精,莫名散发着勾人心魄的美,这长大成人,少女抽条出婀娜身姿,更是比他见过的仙子还诱人,美只是其一,莫名有种绝尘的妩媚风流,不经意间勾仙人堕落。
阎王不过是披上官袍的公务员,不能因为是工作狂,就真的没七情六欲吧?罪过罪过!
黛玉却不知道自己不经意一笑,又让和尚的凡心松动,让阎王爷那万年黑心外围的黑皮又碎了一地。
黛玉默想,青华说话向来算话,说过会帮她不理宝钗就够了。
但愿她与贾府无交集,与薛宝钗等不见面,若是相见,不知道还会出多少事呢!他们若是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她可不是原著里孤苦无依善良柔弱任他们欺负的林黛玉!
金陵时光甚好,黛玉每日与姐妹们一处玩耍,每日甚为开心。
润玉随墨玉、凌云去了三江书院与学子们交流文章,薛蟠的案子也断完了,柴大人断了打那薛蟠五十大板,赔偿银子若干,但衙役去薛家捉人,却是薛家随手推了一个家人出来,说是薛蟠,柴大人知道是搪塞也不敢进家拿人,只派了人蹲守门口,试图能抓到出门的薛蟠。
不妨衙役蹲了几日,说是那薛蟠早几日前便携了母亲、妹妹北上京城,准备妹妹应选之事去了。
柴大人无法,只得将那案卷放入未结案件中,他自己却收拾了官印官袍,打点行囊,被调任回京,高升了顺天府尹了。
姣云和凌云随父母入京,凌云正好入京参加明年的春闱考试。
这日黛玉收到手帕交的梁韵来信,说是她家搬到金陵,听闻黛玉在宁,约她一见,说起新任金陵知府的康大人女儿康雨姝要办菊花宴,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黛玉看着桌上康家管家娘子刚送来林家邀请林家姐妹们参加菊花宴的菊花花笺,她是来金陵做客,本欲不去,闺中女儿到了结亲年纪,都会参加一些社交活动,以便各家暗中相看,黛玉不喜这种被人品头论足的社交。
但明玉一听,却是十分兴奋,嚷着想去瞧瞧新任知府康家如何。
黛玉想到梁韵不过是金陵商贾大户,有机会被邀请参加权贵家的菊花宴,想来是非常期待的,很有可能在此中她能结到一门好亲事,但以她柔弱性子,定然是十分害怕,她需得去给她撑腰才是。
于是黛玉备了份礼物叫管家娘子送给康家姑娘,定了必须赴约菊花宴。又将自己刚寻得的一盆菊花“西湖柳月”送给梁韵,出席菊花宴各位姑娘也会带自家名品菊花,梁韵家世低微,若是拿不出名贵品种怕是会遭人笑话,而黛玉自己并不在意这些,她不靠在闺阁女儿中靠外物炫耀找存在感。
不妨这日,最期待的明玉身子不爽,躺在床上抱着暖袋懒洋洋的一点不想动,只能黛玉独自赴宴。
明玉还各种不放心,给黛玉备了好些东西,给她喋喋不休介绍金陵的闺秀们如何,黛玉按着她躺下,自行叫了扬州带来的管家去安排她出门等事。
金菊飘黄,桂花独香,蟹肥黄满,金陵各家大户都备了车架向知府康家而去,只见车上不时有各种油车而过,一个比一个排场要大。
但到了林家车架出来,却十分不显眼,不过一架黑木油车,挂了林府灯笼,跟了几名粗壮家仆,并另两车婆子丫鬟。
康雨姝听闻黛玉已到,笑着去迎接,耳边听着丫鬟对林家车架描述,露出不屑笑容,都说两淮巡盐御史林海为官清廉奉公,想来没甚家财,都说林黛玉艳贯扬州,那又如何?不过是个乡下穷酸!
迎面见到正在廊下赏花的一位穿着海棠褶裙、蜂腰猿背的姑娘,她立马换了笑容笑道:“史大姑娘,日头下晒,你别顾着看花儿,倒是到阴凉下来。”
那姑娘回头,海棠花儿一般的娇艳面容,粉红唇瓣带着明朗笑容,笑起来大眼睛眯起,灿烂明媚,她朗声笑道:“我就爱这盆绿牡丹,日头下,绿中透黄,光彩夺目,真是太美了,可难得你哪儿寻来的!”她说话略带饶舌,语速又快,倒有种珠玉落盘的清脆感。
康雨姝向她伸出手,“瞧你一头的汗,你喜欢回头我送你就是,也算是回南一趟我们结交一场的心意。”
史姑娘拍手娇笑,“太好了,谢谢康姐姐。我好容易得叔父准许,回南送了父母灵柩入土,本被叔父催着赶紧回京城,没想到遇到康姐姐邀请来玩儿,我太开心了,终于可以在外多住几天。”
这姑娘姓史名湘云,是老保龄侯的孙女,如今保龄侯史鼐的侄女,史家是四大家族之一,京城荣国公老祖宗史老太君的侄孙女,因父母早亡,如今住在二叔叔保龄侯家里。
史湘云性情娇憨,英豪爽朗,跟康雨姝在京城见过几面,视为手帕之交。
康雨姝道:“你且跟我去迎接扬州盛名的才女林黛玉,她家与你姑祖母家里有亲呢!都传他家豪富讲究,本人也是风流妩媚。”
她压低声音笑道:“但刚我听说她车架十分寒暄,不知道这富贵风流怎么传出来的!”
史湘云也是促狭之人,捂嘴一笑,“可是她呀!在京城我去贾府,每听老太太说起这外孙女儿,夸得花儿一般,我就不信了,这世间还有神仙下凡不成?”
康雨姝点头,“听你提过几次,所以我到了金陵,听闻她住在叔父家里,第一个就给她下帖子,请来瞧瞧到底何等惊艳?瞧这出门阵势,连那商户之女都不如。”她指了下正与几位姑娘挤在一处瞧菊花的梁韵,对史湘云促狭一笑。
史湘云会意,“我可好好瞧了,回去学给宝二哥哥听,省了他每日惦记他那虚名儿的林妹妹!”她打定主意,看着情况给林黛玉一点难堪,那就好玩儿了!
黛玉不想她还未出场,便有这些故事,林家一直本着书香门第,低调行事的风格,在江南一带从不招摇,怕给林海惹事,所以她的车架一向都是低调的油车,外面的繁华都是给人瞧的,内里的富贵才是奢华。
车架材质品相都不好,但内里布置却是十足的舒适,波斯的地毯,蜀锦的内衬,檀木茶几,汝窑的瓷器,金丝玛瑙的茶具,塞了鹅绒的靠枕等。外面的马匹却是进贡的乌孙良马,全身黑毛,额间有白,矫健神骏,江南人等文人旖旎,不重武功,对马道也不甚懂,故而都只观其车架外在简陋而已。
康雨姝迎到二门,见了黛玉,只见眼前一道亮光劈头砸下一般,眼前的女子若神仙下凡,浑身上下每一丝骨头缝儿都透着妩媚风流,婀娜身姿,通身纤尘不染,飘然欲仙,让人不敢生出亵渎之心,一双含情目,妩媚娇柔,顾盼间神采如深潭清泉,静谧神秘,生怕呼吸重了,吹走了仙子般。
康雨姝的笑容有点挂不住,连招呼之声都低了下去,生怕惊碎了这一刻的梦幻美丽。
史湘云稍站其后,也是惊艳的忘了闭上樱桃小口,内心的无名醋意翻滚,手指捏紧手绢,掐进手心,疼的她咬唇!
难怪宝二哥哥惦记,这般人物,自当是仙子下凡,不该存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