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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夏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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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烟完全没把这个暴脾气的男人放在心上,她准备回办公室时,刚走两步,就踩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她捡起来一看,是一块紫色的观音,紫中带着翠绿,她不懂玉,但也能看出玉材很好,清透美丽。
是那个男人的。
她得还给他。
但她不知道他的姓名,再想起刚刚他那一番威胁。
调头就去了前台。
“你好。”
那前台抬头看了一眼她,又扫了一眼她的实习名牌,语气淡淡地说:“什么事啊?”
“我在地下停车场捡到了这块玉观音,但我不知道它是谁的,如果有人来找,你能还给他吗?”
那前台目光落在玉观音上,就挪不开了。
魏紫烟看到她的眼神,心里感觉怪怪的,又提议:“我还是报警交给警察吧。”
“不用了!你给我!我一会就在公司群里发个失物招领。”
她说完直接将玉拽了过去,魏紫烟心想,这人来人往的地方,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总不可能据为私有吧,于是也没多说,“麻烦您还给失主了以后跟我说一声,免得别人误会了。”
“您好,这里是昙睿……”那前台接了电话,冲她点了点头。
魏紫烟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回去工作了,许娴不在,办公室的氛围轻松了不少,实习第一天,在忙碌中很快就过去了。
傍晚六点,办公室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
她想走也走不了,因为楼外面正在下大雨,她的伞给了许娴,她在等雨停。
另外也在思考着代表着宫氏Logo设计一事,她发了条信息给三妹,三妹是学画画的艺术生,应该能给她一些建议,然而这消息发出去了,就像石沉大海,没了回音。
魏紫烟没有等她,自己开始查阅宫氏的资料,搜集宫氏母公司Logo,以及国内外各大高奢品牌的Logo,她的思绪飞快转动,脑海里很快就形成了一个雏形,拿起一张A4纸,开始随手涂画。
等她结束思考时,时钟已经到了晚上八点。除了她,所有人都走光了。
她看了看手机,三妹还没有给她回复,于是她直接打了电话过去,过了好久,电话才响,她还没听到三妹的声音,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脸色立刻变了——
“你在哪里?”
“要你管!”
“是不是又骗大姐说去画室学画了?你想让我打给大姐,告诉她你撒谎,让她亲自去抓你回去?”
“魏招娣我讨厌你!”她妹妹冲她大吼:“三年不回家的人!你装什么关心!”
“现在开始,半个小时之后,我会再给你打个视频电话,如果你不在家,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她露出了素日里少有的严肃和果断。
电话被对方掐断了,但是她反而放下心,因为她知道她的妹妹会照做。
三妹的插曲让她一下子打断了工作思绪,心情烦躁,坐着也无法心静,于是她起身走到了楼梯间,开始爬楼梯。
爬楼梯,是她为数不多的运动之一,每当工作进行不下去的时候,她就爬楼梯发泄。
刚爬了三四层,就听到了楼上传来了男人的喘息声,她放慢了脚步,最终看见了一个男人,正搬着一张雕花木椅子,缓缓往楼上走,这里是七楼。
“电梯坏了吗?”魏紫烟率先开口。
他背对着她,穿着干练精简的衬衫和西裤,身材修长,有锻炼的痕迹。
“这位女士,你想吓死我?”
那男人回过头,对她露齿而笑,笑容颇为无奈。
他有一头利索的简洁的短发,头发乌黑浓密,长相俊逸,眉宇修长,眼眸清澈明亮,额头上挂着点滴汗珠,却不会给人邋遢之感,反而像给人的感觉就像大学时的学长。
她的出现惊扰了他。
“抱歉。”
如果电梯没坏,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搬这张又重又厚的椅子。
他走累了,就着台阶坐下,根本不在意台阶被人踩过。
他单手支着胳膊,对她笑:“抱歉?我可不会责备女士的关心。”
他笑起来就如清风拂面,魏紫烟被他的笑容迷惑了,一时之间,站在原地,去留也不是。
他见她呆傻的模样,打趣问:“难道你不是在关心我?”
“我看你很吃力。”她实话实说。
自从他给兄长捐了一个肾后,身体不如从前,但从来没有人敢当着面这么直说,他没有变脸,反而心情不错,与她搭话说:“这么晚了?还不下班,你上司要求你加班?”
魏紫烟也想和人说说话,就在他身边坐下,答:“没有啊。”
“那你怎么不走?还在爬楼梯间?”
“外面下雨了,我在等雨停。”她坦承回答,眼睛流露出一丝疲态。
宫撷之侧头望了望玻璃窗上的雨滴,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她眼镜下隐藏的俏丽如蝶的眼睫,声调变得平缓了一些,耐心与她交谈着:“平常这个季节的雨,总是来得凶猛,去得也快,今天倒是反常,下了个不停。”
她淡淡“嗯”了一声。不是不想回答,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其实他早就看见她的名牌,但是还想亲口问她。
“我叫魏紫烟,你呢?”
“叫我阿撷。”
“你也在这里工作吗?”
他摇了摇头,“我只是个临时工,临时来帮人搬家。”
她感到惊诧,因为他看上去风度翩翩,即便额头生有汗珠,依旧不见狼狈,说笑也风轻云淡,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竟然只是一个临时搬家工。
“靠自己双手创造财富的人,都是好样的!”她认真地鼓励他。
宫撷之仰头大笑,双臂支撑着身子,修长的腿往前伸了伸,将身体舒展开,这是他感到轻松的表现,他大笑时,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让她想到了家门口流过的那条清澈的河流,阳光灿烂,波光点点,上面摇着几朵飘落的迎春花,他像一条金灿灿的河流,填满了她的眼睛,吸引着她。
“你笑什么?”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有。”宫撷之摇头,“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嘲笑你,我只是很久都没有这么简单地和一个人说过话了,我很开心。”
“嗷。”魏紫烟怒了努嘴,既然他这么说,那就相信他。
在她回答的时候,他注视着她的脸,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那副普通的眼镜下,有着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睛,就在他对她产生好奇,想要窥探她眼睛的真容时,手机响了。
他看见名字,不接直接挂了。
抬头对魏紫烟说:“魏小姐,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我要继续搬砖打工去了。”
“需要我帮你吗?我力气很大。”她没有开玩笑,她天生神力。
宫撷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潇洒地摆了摆手,“我也不是那么的…嗯,中看不中用。”
玻璃窗外,雷声轰隆,吞没了她的道别,她说:再见。
他没有回头,她看了看时间,与他聊天的时间度过的飞快,转眼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她再次拨通了三妹的电话。
视频中,有个瓜子脸的漂亮女孩一脸怨气地瞪着她,她的背景露出了一个男团的海报,这代表,她的妹妹到家。
“看到了?满意了?”
“嗯,满意了。”
她妹妹立刻挂了她的视频电话。
窗外的雨依旧不停,但她决定不再等待,冒着雨去地铁站,因为如果再不走,地铁站即将关闭了,她可不想第一夜就睡在公司,一战成名。
但离开时,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那个男人爽朗的笑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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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撷之一口气把雕花木椅搬到了顶楼,总裁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位“大爷”正躺在沙发上,抽着烟等他。
宫撷之进去后,放下木椅,径直走到了他面前,把他手中的烟夺过,按在烟灰缸里灭了。
白日里,因为一个“爷爷”的昵称,对着魏紫烟大呼小叫的宫珏之,面对他,屁都没放一个,只能自行抱怨道:“小叔,我都这么大了,您还管我抽不抽烟?”
“我不管你抽不抽烟,但我讨厌烟味,你知道的。”
虽然珏之管他叫叔叔,但两人的年纪相差不过五岁,撷之是老爷子老来得子,也是宝贝一枚。
宫撷之看宫珏之时,全然没有方才的放松恣意,反而带着凌厉,因为珏之是他家死活都扶不起的接班人。
给他的钱财,大部门都被他用来收藏艺术品,正经的投资就没几项,二十岁出头时,跟他叫板时也信誓旦旦地发过誓,一定要比他成器,赚得比他多,但那些钱,希望不要等他死了后,他拿着纸币烧给他,说:叔,我做到了。
“少贫嘴了。”宫撷之在他对面坐下,“跟我聊聊,你打算怎么运营?怎么实现你跟爸爸说的100%的年报增长?”
“还没想好。”宫珏之指了指天花板:“这楼太旧了,时刻落灰,我脑袋也生灰了。”
宫撷之显然被他吊儿郎当的态度气到了,终于发了狠话:“我偶尔来了兴致,会陪你玩一下,因为你是我侄子,但如果你对待宫氏也是这种态度,我会在爸爸出手前,先收拾了你。”
“你总是小看我。”宫珏之也肃穆了神情,直视着宫撷之:“明年此时,我不仅会实现100%的年报增长,我还会回到原本属于我的办公室,赶走坐在那里的不速之客。”
宫撷之笑了笑:“既然如此,小叔拭目以待。”
就在他离开后,宫珏之站起身,望着玻璃雨幕后的宫氏大厦,目光锐利。
宫家,能者居之,他一定会夺回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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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中的CBD街道上,行人稀少,一辆褐色的帕加尼跑车停在红绿灯路口,等着绿灯来临。
车上的男人穿着白衬衫,独他一人时,他的脸反而变得冷峻,严肃,让人望而生畏。
雨刷后面,他看见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孩,淋雨在路上小跑,雨水让她的白衬衫贴在肌肤上,看着很是狼狈。
宫撷之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今晚在楼梯间,与他搭话的女孩。
他没有追上去,提出送她回家的请求。
对于他而言,她只是一次普通的偶遇,一次让人开怀的偶遇,没什么特别的。
他一眼就能分辨她的家境,他们生来是不同世界的人。更不可能发生什么。
至少那时,他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停在原地,看着她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