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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 ...


  •   话音落下的同时,陈梦宵放开Miki,向前一步,跨越半弧形的岛台,站在她面前。
      社交距离被打破,林霜羽产生了一刹那的慌乱,想退后,又怕暴露,最终还是强迫自己站在原地,努力找了个话题打断这一秒:“……对了,去年除夕之前,你也来过我家,抱过Miki,我们还一起吃了一顿迟到半小时的外卖,你还记不记得?”
      陈梦宵眨眨眼睛,似乎在回忆,片刻后回答:“我记得你煮了一锅姜汁可乐。很难喝。”
      林霜羽解释:“因为你感冒了,而且那天雪很大。”

      那是春节时段,等了很久都打不到车,他们只能坐地铁,而后步行回来。到家的时候,他的头发和肩膀上都沾着雪粒,摘掉口罩,唇色也比平时苍白,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却没有任何初次到访的拘束,像回自己家一样走进了她的家门。怕他的感冒会变严重,林霜羽给他煮了一锅姜汁可乐,问他要不要洗个热水澡,还帮他把湿掉的大衣用暖风机烘干。
      后来她刷知乎偶尔看到类似的情感提问,底下的高赞回答无一例外,全部表示:如果一个男人在你家洗了澡,你们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证明他真的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事实证明,她跟陈梦宵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

      窗外又飘起雨,伴随着沉闷的雷声,空气变得黏糊糊,湿哒哒,是上海没完没了的梅雨季。
      陈梦宵的目光被什么吸引,定格在她身后的墙壁。少顷,握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转过半圈,面向墙壁上挂的爱心毛毡板,以及被彩色图钉钉满的各类票根。
      “你喜欢收集票根?”
      林霜羽点头:“为了留住这些瞬间。”
      好像有点感兴趣,陈梦宵靠近去看,浅浅的呼吸吐在她后颈,温热里裹着一丝痒。大脑神经被无形的细线拉直,欲断不断,她快要无法呼吸了。

      票根五花八门,钉得很杂,机票、电影票、博物馆门票、话剧演出门票……他一一看下来,“黑泽明电影分镜绘画展、是枝裕和日本电影展……你平时喜欢看这些啊。”语毕,又伸出手臂,指尖轻触其中一张登机牌,出发地:东京成田;目的地:上海浦东;乘客姓名:SHUANGYU LIN;日期:06JAN。
      身体倏而僵硬,林霜羽差点没沉住气,抬手去抢。
      因为登机牌的背面写了字。绝对不能被他发现的字。
      好在他的手指没有久留,“是两年前的那张机票?”
      “嗯,”她无声地松了口气,“那是我第一次去日本,也是我第一次一个人旅行,所以很有纪念意义。”
      其实不钉在这里也不会忘记。

      身后的人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等待少顷,林霜羽忍不住回头,想看一眼他的表情。
      陈梦宵正在看其余的票根信息,灯光偏暗,他凑得很近,低头看得认真。
      他们上一次靠得这么近是什么时候?久远到连记忆都无法瞬时读取。静默半晌,房间里响起急促的手机震动声,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确认,不是自己的手机。

      眼前的人动了动,看起来是打算去拿手机,而那个命中注定的、愚蠢的、冲动的时刻就这么发生了,林霜羽握住他的手腕,没意识到自己握得很用力,“陈梦宵。”
      震动声仍在持续,无休无止,陈梦宵没有立刻挣开她的手,而是问:“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声音落在其中,低得自己都听不清:“外面在打雷,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再呆一会儿。”

      片刻寂静过后,陈梦宵垂眸,漆黑瞳孔映出她的倒影,语气似笑非笑:“什么意思?说明白点,我中文不好。”
      ——别接其他人的电话。
      ——我好不容易才能和你见一面。
      ——别走。
      有没有哪一句是能说出口的?
      如果一句都没有,那么能不能把刚才的挽留撤回?

      面前筑起一堵无形的墙,压迫感分外鲜明,林霜羽感到焦灼、后悔、夹杂着自我唾弃,正想松手,陈梦宵突然俯身靠近。
      距离骤然缩短,那股柑橘香气变得好浓,又冷又甜,和他这个人如出一辙。
      扰人的手机震动声总算停止,抑或是她已经紧张到听不分明,视野中只能看到那张放大之后依然无可挑剔的俊脸——下一刻,她本能地闭上眼。

      眼皮传来温热的触感,一晃而过,预想中的事情并没发生,空气静悄悄,只能听见Miki扒拉玩具的声音,而他已经离开了。

      短暂的头脑空白过后,林霜羽睁开眼,看到陈梦宵朝自己的指尖吹了口气,“你掉了根睫毛。”
      很想若无其事地回一句“是吗?我都没注意到”,或者玩笑般问他“干嘛突然靠这么近”,然而事与愿违,她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或许是忍耐的时间太久,已经濒临极限,回想起自己闭眼的那一秒,类似告白失败的羞耻感汹涌袭来,将她钉在原地,眼圈也不明显地变红,好在表情还算平静,不至于露馅,林霜羽努力调整情绪,打好腹稿之后,再次启唇:“你——”
      这一次,出声的瞬间,真实的吻落下来,他的影子覆盖了她。

      时隔太久,她已经忘记和陈梦宵接吻具体是什么感觉,只记得那根pocky的味道,记得他讨厌巧克力,记得分开之后他用指腹擦掉了蹭到的唇膏。
      此时此刻,断掉的回忆终于重连。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把吻变成奖励。
      陈梦宵的吻技依旧很好,与纯情不沾边,是属于成年人的吻,荷尔蒙强烈分明,轻而易举唤醒她身体里沉睡的火山,身体的重量渐渐消失了,脊椎又酥又麻,她像一株藤蔓生长在他的怀里。

      这种时候,林霜羽恍惚想起新宿的歌舞伎町,想起喧闹的酒吧,想起折手指的游戏。
      “有过ONS经历的人,请折一根手指。”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中,除了她、陈梦宵、以及提问方,所有人都折下一根手指。
      来不及感叹日本性文化的开放程度,旁边有人哄笑:“陈梦宵,你装什么装,快点折!”
      他耸耸肩,表情无辜:“我真没ONS过。”
      “你看这里有人信吗?”
      “不信我也没办法。”
      “……除非你给出一个能够让大家信服的理由。”
      “不卫生。”他这样回答,“而且,怎么想都是我比较吃亏吧。”

      后背紧贴墙壁,退无可退,手臂不知何时绕到他颈后,形成拥抱的动作。激烈的吻停下来,她仰着头,急促地喘息。
      黑夜里,陈梦宵注视着她,眨眼的频率很缓慢,睫毛一上一下地扇动,掌握着她身体的开关。
      这一幕似曾相识,林霜羽确信在她的梦里发生过。
      为了验证眼前的真实,她伸出手,试探性碰了碰他的手臂,少顷,又缓慢下移,直到手指勾住他腰间冰凉的黑色皮带。
      林霜羽一直都是被动的人,擅长等待、伪装、得过且过,还要自我安慰反正人生不就是这样,无论如何度过都会后悔,主动争取只会加速毁灭。

      就在金属方扣被解开之前,陈梦宵攥住她的手腕。
      与此同时,轻飘飘的话落在耳畔:“だめだよ。”
      不可以哦。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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