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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〇三二 ...

  •   往回走的路上,沈破的精神不太好,眼底有掩饰不住的倦意。
      他侧头,望向苏横,缓缓道,“你与我同日出生,年龄一般大,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不知道,你可有了中意的姑娘?”
      苏横不知沈破为何突然提起这茬儿,挠了挠头,实话实说,“还没有。亲友曾经给介绍了几个姑娘,见过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了。可能,我天生不讨姑娘喜欢吧。”
      “不是你天生不讨姑娘喜欢,是她们不适合你。”沈破的步子慢了下来,用征求意见的语气问道,“你觉得,白芷怎么样?”
      “啊?!”苏横吓了一跳,忙摆摆手,“她在我眼里,就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当个妹妹还好,哪能娶回家做媳妇。殿下,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沈破闻言,忍不住笑了。
      白芷只比苏横小了两岁,她是小屁孩,他又大到哪里去。
      不过,从年龄上论,白芷和沈乘,倒是相当合适。可惜,沈乘心里早已有了人。
      既然苏横觉得白芷太小,不适合,沈破就没有继续说和,而是继续问了下去,“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替你留意着。”
      苏横认真地想了想,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我希望她是一个独立的女孩子。与我爱好相同,有自己的想法,不依附任何人。最好会点功夫,这样,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也没人能欺负她。”
      沈破盯着他半天,摇了摇头,“你不是在找媳妇,你是在找兄弟。”
      苏横嘴角抽搐了一下。
      莫非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找不到合适的姑娘成家?
      可是,难道世上就没有这样的姑娘吗?
      苏横脱口而出,“有这样的姑娘啊,比如说,阿恭姑娘就是。”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下来,只有互相注视的眼神里,透出各自不同的心情。
      苏横自知失言,心里发虚,脑子里打了几百遍草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无心之言。
      沈破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差了。他瞪一眼苏横,撇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说,“你还是打一辈子光棍吧。”
      苏横傻愣在那里,表情接连变了几变,最后快步跟了上去,“殿下,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打个比方,开玩笑的。好吧,好吧,我不应该拿她打比方。我错了,我嘴瓢了,殿下,你等等我。”
      ·
      此时的叶恭,正在膳房里。
      沈破一早就离开房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叶恭忽然想起,沈破一直惦记着的三样吃食。整天说是想吃,也不知道对他来说,这三样吃食是不是有特殊意义。正好今天闲来无事,满足一下他的愿望。
      虽然不会做,但是可以试试嘛。鹿苑的膳房里,食材不全,其中两样是做不成了,百合莲子羹简单,先煮这个看看。
      叶恭在膳房里找全了食材,一通倒进锅里,放在灶上,用扇子慢慢扇着风。
      扇风是十分单调的活儿,扇的时间久了,叶恭打起了盹儿。
      眯了一会儿眼睛,隐隐约约从余光里,看到有个人影走了进来。本想睁开眼睛,看看来人是谁,但是困意太浓,没有睁开眼睛,索性偏开头,继续打着瞌睡,手里的扇子,也掉了下去。
      等了片刻,没有听见扇子落地的声音。
      随后,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人抱了起来。
      一个声音在耳边低声说,“别怕,是我。”
      叶恭蓦地睁开眼睛,待到看清对方是沈破,又将眼睛闭上了,往他怀里靠了靠。睡意渐渐消散,贴近他,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感觉很有安全感,很温暖。
      沈破将她抱回房间,小心翼翼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以后,轻轻道,“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今晚好好休息。”
      他正要离开,叶恭扯住了他的袖子,坐起身来,“这么快回去?”
      见她醒了,沈破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替她理顺额前凌乱的发丝,动作一丝不苟,认真起来的样子,让人心动。
      他说,“嗯。杜平遇刺身亡,大家明天都要回去,送他最后一程。”
      杜平不会无缘无故遇刺,其中原委,叶恭稍稍寻思,就明白过来,心里替沈破松了口气。
      “十年前,为齐陈之战而战死的将士,终于可以瞑目了。对杜平来说,保全了杜家三代忠良的名声,也是个好结局。”
      “对我来说呢?”
      这是在介意叶恭不在意他吗?
      叶恭笑笑,揪了揪他的鼻子,“对你来说,天下唾手可得。”
      沈破的眸色深了几许,表情渐渐淡了,“天下?”
      叶恭错开他的目光,平静道,“那是你一直想要的,我记得。”
      她仰起头,轻笑一声,似是无奈,似是遗憾,“这天下,我得到过,说实话,没什么意思。”
      “我想要这天下,是因为……”一抹红晕,染红了沈破的耳朵。
      后半句话,他说不出口。
      可惜,他的细微变化,叶恭并未看到。
      沈破趁机转移了话题,“我再替你把把脉,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他拾起叶恭的手,掀开衣袖,将手指搭在她修长白净的腕子上。
      脉象平缓,已经趋于正常,无甚大碍。
      他将手收了回来,“按照我上次开的方子,再喝几服。用不了多久,你的失眠之症就能去根了。不过,这段时间里,切忌大喜大悲。”
      最近,没什么大悲的,倒是有件大喜的事儿。
      照他这么说,不如,“咱们成亲的日子,再往后拖拖?”
      叶恭又忍不住逗他了。
      “不行!”沈破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他话说得太快,以至于引起了喉咙的不适,当着叶恭的面,咳嗽起来。
      这一咳,咳了好久,原本只是耳朵红了,现在,连脸颊都咳到变了颜色。
      叶恭见他脸色不对,蹙了眉头,对他道,“把手给我。”
      “我咳嗽,是因为刚刚呛到了,你无需担心。”沈破边说,边往回缩手。
      叶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硬是拉到面前,将袖子捋了上去,摸了摸他的脉象。
      脉象疾而无力,是脏腑气血亏损的表现。
      叶恭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也变得重了些,“你这样,有多久了?”
      沈破目光闪躲,“可能是昨天饮多了酒,歇息两天就好。”
      骗人都不会,叶恭信他才怪。
      叶恭施法,将自己累年积攒的灵力,通过经脉,注入到沈破的体内。若是寻常病症,用不了多少灵力,就能医好。但是,沈破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管叶恭注入多少灵力,都像是石沉大海,一去无踪。
      叶恭心中诧异,凡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病症,不应该啊。
      她加了几成灵力,强行护住沈破的心脉,只是不知道,能保护他多久。
      不过,即便这样的方法没了效果,她也能找到别的办法救他。
      她不会让他有事的。
      沈破明白她在做什么,想要推开她,手腕却被叶恭紧紧钳住,动弹不得。
      他只能被动接受,然后,等灵力通过他的身体,再一丝丝消失殆尽。
      沈破叹了口气,“我们约定好的,不论何种情况,都绝不救对方。你这样,违约了。”
      叶恭专心施法,没有说话。
      等到她约莫着沈破体内的灵力,足够维持一段时间之后,这才收了法术,停下来歇歇。
      许久没说话的她,盯着沈破的眼睛,突然说了一个字,“汪。”
      当初她自己说过的,违约是狗,她认了,行不?
      她就要违约,谁奈她何?
      沈破愣了一下,扑的一声笑了出来。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叶恭,眉眼细致,双唇红润,控制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的目光停住,落在她的唇上,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成语,叫做犬牙交错?”
      什么犬牙?什么意思?叶恭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印象中,好像是像狗牙那样残次不齐,相互交错的意思。不过,他说这个干嘛。
      沈破勾起唇角,灿然一笑,“其实,它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叶恭仍然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直到他们唇齿相撞,触到一起,密不可分。
      良久,沈破移到她耳边,好听的声音响起,“古话说,娶狗随狗。刚刚就是犬牙交错的另外一层意思。”
      叶恭感觉到自己的双颊热得烫人,脑袋里懵懵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好像自己着了沈破的道儿?
      叶恭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
      听听,他说了些什么话,全是些奇奇怪怪的虎狼之词。古话教人识文断字,没教人套路姑娘。原来那个动不动就脸红耳赤的少年呢?
      叶恭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呼吸也快要停止了。
      沈破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地蹭了蹭,“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我们就选那一天成亲吧。”
      现在是四月底,距离六月初六,还有一个多月。
      叶恭迟疑道,“时间,会不会赶了些?”
      再说,杜平的殡礼应该就在这两天,刚刚办完白事,就办红事,似乎不太吉利。
      就算不介意这些,还有纤云,怕是会来闹事。还有其他有的没的,都得一一考虑周全,很是费脑筋。
      沈破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如果可以,我希望现在就能和你成亲,但我怕委屈了你。”
      表面清心寡欲的人,一旦说起情话起来,真的会要人命啊。
      叶恭活了那么些年,以为早就心硬如铁,没想到,在面对沈破的时候,还会像个小女孩一般慌乱。
      被他知道了,以后会笑话一辈子,得赶紧溜。
      叶恭很快想到了遁地大法,“糟糕,我煮的粥!”
      她手脚麻利地下了地,逃也似的出了门。
      沈破忍俊不禁,笑着笑着,又咳了起来。
      玉萤曾经说过的话,再次在耳畔响起。
      “她在几万年前,曾经与一个男子生死相许,而你,与那个男子长得一模一样。她心里的人,始终只有一个。至于你,不过是那人的影子。”
      只是影子吗?沈破胸膛里的心开始疼了,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滚落,眉头紧紧皱起。
      原本,只有叶恭在附近的时候,他的心才会疼,现在,只要想到叶恭,就会疼。
      他究竟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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