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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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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收拾完东西,谢绍回来了。
他下午去学生家里上了课,临时身份证明已经开出来了,本来想跟沈钰说晚上去住酒店,沈钰一眼看见他,喊:“你来了,快!跟我一起走。”
谢绍:“去做什么?”
“我师弟出了一点事,你陪我去看看。”
谢绍真以为沈钰的师弟出了什么大事,连忙和沈钰一起离开了。
在路上,沈钰路过一家纸扎店,买了一些黄纸,想了想,又买了一叠金箔,这才和谢绍一起去了医院。
在路上,谢绍问沈钰:“出什么事了?”
沈钰解释:“我师父以前接待过一个福主,卖了他几张符,今天我师弟打电话来说,福主反应符没什么用,我们要去做售后。”
“你这还能有售后?”谢绍震惊了。
沈钰知道他宿舍里的人,虽然对他挺好,但对道观的事情不怎么信。刚大一那会儿,他们相互介绍认识,沈钰说自己是云虚观的俗家弟子,郑小胖和蒋杉还笑沈钰以后岂不是不能娶媳妇了。
或许早有传闻,当道士五弊三缺,但那是道教慈悲的特性所致。
沈钰从小没有父母,是被师父捡来的,师父给他算过,说他一生无妻无子,无父无母,五弊就占了四。
然而沈钰从小在温暖中长大,师父对他很好,还有师弟和师叔。
他不觉得自己没有亲人,要不是因为师父,他可能早早就冻死在那个被遗弃的冬天里了。
他其实天赋很高,灵力修为都在师弟之上,但师父却只肯承认他是俗家弟子。
大概是师父虽然不信,也怕五弊三缺的说法真的影响到沈钰吧。
“有的,”沈钰摸摸鼻子,笑了笑说,“祖师爷心系苍生,我们这些弟子莫敢忘本,大凡善信有所求,我们总要帮忙的嘛。”
这么说来,沈钰一张符卖二十确实太便宜了,这工本费和售后的打车费都不止二十啊!
谢绍也觉得不值。
不过谢绍不知道的是,沈钰的算盘早就打得噼啪响,现在在步行街摆小摊,不需要摊位费,零成本符纸当然卖得便宜,等他开了店,势必要涨价的。
沈钰庆幸自己学了工商管理,为他以后成为一个奸商打下良好基础,要不然按照师弟木木的头脑,师叔一根筋的性格,云虚观的队伍怕是不好带啊!
到了医院,张小诀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是师父的正式弟子,通过道教协会正式考核,拿了证书的那种,正正经经的“小道长”。
张小诀原来姓钟,拜师后就跟随祖师爷改姓张,比沈钰大了一岁,但因为一张娃娃脸,看起来也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大家都以为他才十八岁出头。
沈钰拜师比张小诀早,张小诀自然要叫他师兄。
听说张小诀出家他是父母的意思,那时候张小诀刚高中毕业,高考没考好,没能上专本分数线,父母便要他复读。张小诀偏不,中二病犯了,说要去少林寺学武,以后出来了可以去商场当保安。
这么看来,师兄弟的中二病简直如出一辙,不愧是同门。
不过张小诀从小有一个武侠梦,认为从少林寺出来就能成为武林高手。
他父母被他这志向气得不行,正好和沈钰的师父有点交情,一打听当道士只需要高中文凭,便把他送到云虚观来了(当然现在当道士可不止高中文凭了)。
师父一摸张小诀根骨,觉得他跟道门有缘,竟把他收下了。
张小诀当时还云里雾里,觉得跟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问拿了道士证还可以去少林寺学武吗?
师父开玩笑说,少林寺去不成了,但可以送你去武当山。
张小诀一听,那武当派也是武林大派啊,他成为武林高手指日可待,端端正正磕了响头叫了师父。
从此张小诀一入道门深似海。
他在云虚观待了那么多年,从一个怀揣武侠梦的中二少年变成了铁憨憨,印象中什么太极拳轻功草上飞师父全没教过。
哦,太极拳师父还是教的。
基本就是晨练大爷水准,有段时间师父常把他叫起来让他陪自己晨练。
后来他发现师父也是半吊子,拳法还是跟地摊上五块钱一张淘来的碟片学的,瞬间失去了兴趣。
轻功草上飞更不用说了,云虚观在元宝山上,爬到上山还挺累人的,张小诀想着,是不是每天都要山下打水,这么来回一趟他用轻功几分钟搞定。
结果两年前H市旅游局为了确保云虚观的香火,把山下的泉水引到山上来,原本还要走两步去远一点的地方打山泉水,现在直接开水龙头就有水了。
云虚观有吃有喝,师叔的瓜果小菜园经营得生机勃勃,这两年谁都不愿意下山了,嫌麻烦。
于是,除了要下山读书的沈钰,云虚观师门上下彻彻底底贯彻了一个“宅”字。
张小诀这两年与道法经书为伴,穿一身深蓝色道袍,远看确实有那么些世外高人的意思,但一走近,一开口沙雕本性就暴露无遗。
“师兄!”张小诀说,“咋的师父画的符就没用了呢,这都两个多月了,他突然来那么一下子,这事情可咋办啊!”
“你从哪儿学的东北话?”沈钰说。
“哦。”张小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嘴大碴子味。
“前两天给一对东北夫妇做了场法事,就这样了。”张小诀晃了晃头顶圆圆的发髻。
他回头看了眼谢绍:“这位是?”
沈钰介绍说:“这是我同学。”
张小诀仙风道骨地冲谢绍一鞠躬。
然后回头又憨憨地和沈钰聊起来。
从张小诀的口中,沈钰得知,那位福主姓刘,叫刘曹,两个月前给自己的老板求的平安符,结果老板这个月出了车祸,随身携带的符纸也化成灰了。
“化成灰是因为起效了,为什么说没用?”
一般符纸化灰就是起效了,内含的灵力散去,灼烧符纸,所以那天施荟手中的母子平安符才会有四角灼烧过的痕迹。
师父的符纸灵力比沈钰强得多,一场车祸让符纸化灰,怎么也该躲过灾祸了,难道那场车祸很严重?
沈钰问:“现在持符的人怎么样了?”
张小诀说:“不是很严重的车祸,人却躺在床上醒不来,所以福主才会打电话来找我们。”
这两年云虚观的香火越来越少,大家都不愿意来上香了,连要求售后的福主都宁愿打电话。
沈钰说:“上去看看。”
三人乘电梯到了病房区楼上。
一个看起来精瘦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张小诀介绍:“这位就是福主刘曹。”
“刘先生您好。”沈钰和他握了握手。
刘曹打量了一下沈钰:“你们云虚观的道士现在都这么年轻吗?”
沈钰干笑了一下:“我是俗家弟子,这位是我师弟,师叔今天有法事所以来不了。”
言下之意,你有什么事找我一样的。
刘曹的眼里闪过不信任。
他原来会相信沈钰的师父云深道长,是因为那时候去元宝山上旅游,偶然路过云虚观,云深道长送了他一张符,并告诉他下山后一定要留心脚下,当心摔了。
刘曹当天下山十分小心,却在家楼下的停车场跌了一跤。
那时候也是冬天,不知道谁在停车场泼了一盆水,地面结冰打滑,刘曹一屁股跌滑出去,恰巧他们小区的停车场是露天的,花坛上种了小树,那小树杈刚被修剪过,光秃秃的,刘曹一脑门摔过去差点扎到眼睛。
那一下子真的心有余悸,刘曹的眼角都被划破了,差一点,就差一点眼睛就瞎了。
后来刘曹急匆匆去了医院包扎,医生帮他处理伤口时也连呼幸运,刘曹这才想起云深道长送他的那张符。
结果掏出来一看,原本好好的符纸图案变成了灰色,边角还有灼烧过的痕迹。
几天后刘曹带着伤回云虚观找云深道长解惑,云深道长顺便帮他算了算他女儿的运势。
说他女儿读书成绩不错,新学期第一次考试能拿个好成绩。
果然寒假过去的那个学期,他女儿期中考试拿了全班第一。
刘曹很高兴,不管云深道长是不是真的灵,从此成了云虚观一名常来的香客。
两个月前他找云深道长画了最后一张符,是帮他老板求的。
因为他公司那段时间运势不好,几个生意都没能谈下来,老板有裁员的意思。
刘曹是老板程翰海的助理,虽然在公司干了那么多年,老板再怎么裁员也不会首先轮到他,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又有家有室的,还是会怕丢掉这份工作。
刘曹去找了云深道长,云深道长给他算了一卦,告诉他:“我帮你老板画一张符吧,你让他时时带着,其他的,我帮不了你了,有什么问题,你到时候找我徒弟就可以。”
云深道长把张小诀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他,并给了他一张平安符。
刘曹把装符纸的一个锦囊递给沈钰。
那是云虚观专门定制的锦囊,用来装符纸的,师父还颂了经,上面有金色流转的经文光芒。
沈钰打开来一看,里面的符纸果然化灰了。
“师父……”沈钰捏紧了锦囊。
他两个月前,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让刘曹到时候来找张小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