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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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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洛可,有人找!”
我从绘画社里出来,门口站着一个男孩,他捧着香槟玫瑰,一身笔挺的西装,和这个青春逼人的学校格格不入。
我想了想,才在记忆的角落找到他的影子。
“看来你始终放不下的就是画画,我说的没错,你就是陈梦馨!”他将花递给我,脸上有着沉静的笑,“送给你,这是你最喜欢的花!”
我没有接,皱着眉看向他:“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找人查我?混蛋!”
“梦馨!”他的唇抿的紧,缓缓才冒出一句,“你以前不说脏话的,也不会骂人,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见鬼!”不禁觉得好笑,“你没打听过张洛可以前就是一个小太妹吗?”
“你不是张洛可!”
“我是!”
“你不是!”他比我更倔,“你是陈梦馨!”
“去令堂的陈梦馨,我警告你少来烦我!”费晓雷说的没错,现在的我不再是小太妹,可是见着他就没来由的没有好语,估计上辈子就和他有私仇。甩了甩长长的马尾,我转身向画室里走去。
手腕一紧,我回头,他拉住了我,他的眼神幽暗的如无底的黑洞:“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相信自己是陈梦馨,是我的未婚妻!”
那沉痛的表情像闪电一般打在我的心里,我呆怔了好几秒,脑子里似乎飞快的闪过一些画面,只是我抓不住,抓不住。
半晌,我使劲的抽出手来,“神经病!”
他在门外看着我,我知道,即使我的背后没有长眼睛,依然清晰的感觉到那炽热的眼神。挺直了背脊,我装作无事的走进去。
“张洛可,我在枫园的喷泉那里等你,带你去清楚认识那个她!”他的声音穿透嘲杂的人声传入我的耳里。
我沉默。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会一直等你!”
社员将眼光全都集中在费晓雷的身上,一下子社团里安静了不少。
“你听着,我会一直等你!”他镇重地重复一次,我的笔停了下来。
大家的眼神游离于我和他之间,充满了好奇。
我犹豫地转向门外,已经没有他的身影。风吹过窗帘,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夏天为啥这么阴寒?
阳光透过大大的窗棂,如金丝般缕缕洒在画室里,少男少女的手中端着五颜六色的油彩,专注于前台雪白的大卫石膏雕像。
自从加入了绘画社,更多的时候我都会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停的画。画画的世界没有云乌,没有那些纠缠不去的噩梦,也没有烦人的人际关系,纯粹的只用颜色就可以解决一切。因为画画,我终于找到可以让自己快乐起来的方式,只有在全身投入的时候,才会什么都不想,冥冥中就好像有股力量驱使着我,这种力量将脑中的像变成纸板上的图,包括一直存在脑中的某个模糊的男孩模样,其实这个故事我谁也没告诉过,包括云乌。这恐怕真和自己失踪的半年有关,而那种期间或许就有那么一两个男生出现,而我一点都不想扯到过去。
“张洛可,你画的这个人是谁啊?可不像封云乌喽?”画室的其他同学好奇的看着白色画板上色彩鲜明的人像,一大片一大片的黑,不仔细认的话,还真不看不出那是人的轮廓,
我心底浮起一抹迷茫,望着笔下越来越清晰的图像,耳边似乎又响起某个声音。
见我没有反应,同学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想什么呢!哇,这画的谁啊,不会是封云乌吧!”
被肩上的重量拉回来了意识,我立刻堆起笑容,摇摇头:“没有想什么啊!这副画是乱画的啦,你们不要乱猜!”
社团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背后,认真的看着画板的画,若有所思的问:“张洛可,你以前学过画吗?”
我疑惑的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老师,我才刚刚学,是不是哪里没处理好?”
老师摸了摸下巴,花白的胡子顺顺的滑过手心,笑了笑说:“别紧张,我只是问问!你画得很好,出乎意料的好!对了,听说你是经管系的,我觉得以你在画画上的天赋,有没有兴趣转到我的艺术系里专修油画,或许对你的前途更有帮助!”
转系?!听起来好像挺有趣,至少对着画板比对着那成堆数字更有意思,而且……云乌不就是艺术系的么?我的心跳漏一拍。
或许见我闷久不说话的模样,老师笑笑说:“这件事你考虑一下吧!决定了可以到艺术系来找我,我很期待你能成为我的学生!”
“谢谢老师!”第一次绝对真诚的和老师说话,这是我进入南环第一件被人承认的事,虽然转系是一件很大的决定,可是想到能在绘画的世界肆意放松,新生的力量也仿佛重新注入了体内。
老师一走开,社团的同学也都七嘴八舌起来,他们将我围在中间,一脸不可思议。
“天哪,严教授是艺术系的系主任,又是全国油画协会的副会长,连他都建议你转系,张洛可你真太厉害了!”
“对啊!全国能成为严教授入室弟子的人可是寥寥可数,你的运气好好哦!”
“读经管系出来也就一身铜臭味的商人,哪有艺术家那么有气质啊!”
……
我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当画家哪有那么简单!”
“唉呀,不用担心啦!光就严教授弟子的名字就可以让你在画坛占一席之地了,哪像我们这些靠绘画社团打发课余时间的人。真有那天份,我们早就爬到艺术系去了!”一个娇小白胖的女孩妖媚的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艺术系毕业的女生将来找优质老公都超容易!”
“得了吧!就你那模样就是成了画家也没几个男孩敢要,不怕是沈殿霞复活啊!”一个男孩打趣的说,引来女孩的白眼。
其他人听到他的调侃全都笑了起来,我深吸一口气,心里下了个决定。转系对我来说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得找个机会告诉云乌,他应该会开心的帮我庆祝才对。想到做到,我立刻放下手中的画笔,脱下身上的画裙扯下头上的头巾,飞快的向门外跑去,
“张洛可,你去哪里?”身后传来严教授的声音。
我蓦然停下了脚步,终于想起自己忘了请假,急急地转身向老师鞠了个躬:“对不起,老师我今天有点事!”
这个时候云乌应该在篮球社吧!还是得跑快一点,否则等会又不知道在哪个社团里了。穿梭在整个校园里,古老的大钟两根粗黑的指针慢慢的变幻着角度,操场的跑道被红色的塑胶铺满,中间是水泥地的篮球场,几个高大的男生在那里投着球,当他们高高腾起的时候,乌红的篮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我的目光落在通往球场的必经之路枫园的未名泉,费晓雷坐在喷泉池边,顶着毒辣的太阳,脸被晒得通红,我停下脚步,眯起眼望着他好几秒,不自觉间已经向后退了好几步。他真的在那里!这么大的太阳,他傻啊,这样下去非中暑不可,这世上怎么有这么顽固的人。
甩甩头。不能心软,不能心软,我不断的催眠自己。
……
“我会一直等你!”
耳边响起他的话,我停下了脚步,转向他,这么大的太阳,这么热的天,如果真出什么事……我不敢想下去,双脚僵硬的困在原地。看那晶莹剔透的水珠如一道彩虹飞溅,费晓雷半垂着头,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他会一直等下去吧,不出两个小时一定撑不住。
正这时。
一个蓝色的水袋从天而降,如风般的速度,狠狠的砸在我的身上。
“啪——”
哗啦啦的水浸入我的身体里,蓝色的袋子挂在我的长发上,冰冷的水将发怔的我弄得木然僵硬。
路过的女生尖叫着逃离的她远远的!
缓缓地从头上抓下破掉的蓝袋子,我抬起头望向楼顶,早已经看不到人影。
“那女孩好像是张洛可吧!”旁人指指点点,夹杂着嘲讽的笑声,“看来封云乌的亲卫队行动喽!”
“就是,谁让她像橡皮糖一样整天跟着云乌,最讨厌装模作样扮娇贵的人啦!”
“这就是不怀好意接近云乌的下场,活该!”
……
每个路过的女生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我湿透的站在原地,眼睛湿润。双手下垂,肩膀都在颤抖,我努力的忍耐着,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一点点的脆弱。我使劲的用手背擦尽满脸的水,深吸了一口气。
抬头,不远处费晓雷正用平静无波的目光看着我,他缓缓地向我走来,手伸向口袋,似乎想要掏什么东西。
白色的手帕,看到那的一刻,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哗的一下涌了出来,我飞快的捂住脸转身就逃,天知道心怎么会这么痛,这么难受,无法控制的好像要被撕裂。
“梦馨!”他追着我,在我的背后大喊。
我冲进了女生宿舍,他被守门的大妈拦住追不进来,我像不会择路的小鸟疯狂的向楼上的寝室跑去。楼梯好像没有尽头。
无数的台阶层层向上,身体好累,眼前一花,我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尖叫一声,整个人被我冲倒在地上,反力将我推倒在墙上,头和墙来个亲密接触,咚的一声,我倒在地上。
男孩用白手帕小心翼翼地为女孩绑上长长的秀发,生怕伤了她一丝一毫,在蔷薇盛开的花房里,阳光很亮,很刺眼,仿佛要把人的眼睛刺瞎一般。
“梦馨,三年后,这蔷薇花开遍这整个花房的时候,你就是我的新娘!”
……
头痛的像要下一刻就会死去,那个声音挥之不去,像恶魔一样纠缠着我。
……
“梦馨,你是我唯一的新娘!”
……
是费晓雷的声音,我猛的睁开眼,汗水浸透了我的身体,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我微怔。侧头望向那个移动的身影,尹九歌胳膊和头上贴着创口贴,端着水走到我的床前。
“你总算醒了,我早警告你小心被人丢水袋的,就是不听!”尹九歌将茶杯塞到我的手上转身对着镜子处理另一个伤口,依然是一脸冷淡:“看你把我连累的,撞的我疼死了!”她的眼神闪烁,好像小心翼翼地掩饰关心。
“尹九歌……”我想说些什么,却被她打断。
“行啦!道歉那些没营养的话就别说了,楼外有个帅哥据说是追着你跑来的,你看怎么处理吧!”尹九歌熟练地为自己处理完伤口,转过头面对我,“我还没找人告诉封云乌,如果让他知道下面那男生的事,估计你们又有家庭革命了,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谢谢!”
“得了,听得肉麻!”
“九歌——”我笑起来,和先前想的没错,九歌真的可以当个很好的朋友。
“少嘻皮笑脸,这次只是扔水袋,如果决定喜欢你的云乌哥哥,就做好战斗的准备吧!”难得她冰冷的脸上也有一丝浅不可见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