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兮（大大大修中）》阿僖先生

2、第一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屋里悬着翡翠联珠帐，案上设着紫檀凤雕镶玉小插屏；花梨木雕花大床，烟罗软荷花丝衾；再有珍珠嵌刻绣景围屏：只这几样，已彰显出这屋子的不凡，非是皇亲国戚不可得也。
　　一个扎着两小辫的女子端着换好的水，动作极轻地走了进来。女子大约十四五岁，面色憔悴，眼睛红肿，想是近段时间多是以泪洗面。她将水放在床榻边上，还未来得及挑起床前的纱衾，便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立时放下了水，转过围屏，联帐，打开了房门。
　　开门一见却是府上极有威望的陈总管，很是惊讶地咋呼了一声。看到对方微皱的眉才想起了行礼：“原来是陈大总管，奴婢不知是陈大总管大驾光临。无礼之处还望陈总管恕罪。”
　　男子微皱的眉紧了几分，对于这丫鬟口中的嘲讽不置可否：“今日三皇子妃可好些了？”
　　那丫鬟似乎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眼眸下垂，很是不满和不屑。转身进了屋子。小姐落水后整整三日，如今身体越来越凉，可府上之人全都是些个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不齿之徒。三皇子无情也就罢了，府里的下人有什么资格苛待她家小姐？如今这府上的大总管亲临又是唱的哪门子戏呢？
　　“三皇子妃可有醒过来过？”陈启见她并不待见自己，虽心下不快，也不着恼。他知这丫头素日里是被她主子给骄纵惯了的。平日里仗着主子的刁蛮和威严也没少欺负其他的丫头小厮。
　　“没有。”丫头别过了脸，生硬地道，“太医说若是今日再不醒来就回天乏术了。”浓浓的叹息中止不尽的悲哀，听之不忍。
　　陈启看了看联帐后一片静默的床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觉得若府里没了这个仗着皇后娘娘嚣张跋扈的皇子妃，或许又能恢复以前的宁静安然。
　　“你好生伺候着吧。有什么需要便来回我。毕竟是府里的三皇子妃。”若有什么不测，便也真的事大了。毕竟这位是皇后钦定，三皇子殿下名正言顺的皇子妃。
　　大床前的轻纱一层复一层，透过层层轻纱只模糊能见床上躺着个人。脸色惨白，呼吸极其微弱，真真是命在旦夕。
　　封闭的屋子里似乎一阵风吹过，床前的轻纱微微飘起，床上先时还进气多出气少的人却轻皱起了眉头，嘴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房中男女并未察觉，仍旧相互对峙。丫鬟十足刁蛮任性，总管又表现得十足宽宏不与之一般见识。
　　“是呢，毕竟是三皇子妃。若然不是，或许连救命的药材都不会有呢。”那丫鬟颇是牙尖嘴利，随了她那个刁蛮的主子，嚣张的性子里本就不知何为让步，何为尊重。
　　“你知道就好。”总管似乎也有些恼了，一甩袖子，松弛的脸上肌肉抽搐，“人要懂得本分，主子就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丫鬟——也仍旧是丫鬟。”
　　“你……你……啊，小姐醒了，小姐醒了。”那丫鬟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却听床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扭头一看便见本应昏迷的女子如今却坐起了身子半靠在床柱上，好奇地看着他们。一惊之下，便吼叫了出来。
　　陈总管也甚是惊讶，但毕竟是总管，涵养比那丫鬟好了不止点把点。只一瞬功夫便回过神来，有条不紊地一面吩咐小厮去请了太医来，一面又让厨房里做些能下咽的粥来。这才上前向那女子行了礼。
　　女子一副病容，脸色惨白，唇色范青，眼眶深陷。实在谈不上好看。只那一双眸子显得颇有灵气。她的视线在那丫鬟和陈总管之间徘徊不定，很是犹疑。两人被那清冽眸光扫得浑身一个机灵，不自在之极。
　　“你……咳……你们是谁？”沉默了半天，才抚着嗓子艰难地说出这么几个字。女子已觉得嗓子如火烧火燎地痛。
　　就这几个字，已是让两人震呆在原地，都齐齐拿一双瞪圆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子。
　　“小……小姐，您，您别吓奴婢。奴婢是芜儿啊，您的贴身丫鬟芜儿啊。”芜儿绞着手指，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显得不知所措。蓄满泪水的眼睛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女子微眯了眼看向她，芜儿，是谁？贴身丫鬟？她几时来的丫鬟？
　　“三皇子妃不认得奴才等了？”陈启也忍不住上前求证。难道这一落水便什么都忘了？
　　女子挑眉，眼露询问。她该认识他们么？
　　“太医……奴婢这就去叫太医。”芜儿这时才想起太医来，大呼着跑了出去。
　　床上女子只觉浑身酸软无力，只坐了那么一会子，已是精神不济。她知道这是现实，不是做梦。这是某个古时朝代，不是二十一世纪。心里很是烦闷，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头，是，她是比较厌弃以前那个世界，她是对生命没有多大期待。但老天玩人也不待这样的。
　　“三皇子妃可还记得三皇子？”陈启眸光微闪，看着一脸烦躁的女子别有深意地问道。
　　女子抬眼冷冷地盯着他，此人四十岁上下，中等身材，微胖，脸上两撇小胡子显得颇是圆滑干练。一双促狭的眸子眼露精光。这人不简单。这是女子的第一印象。
　　“不认识。”干净利落的三个字，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不明这里的情况，少说为妙。
　　陈总管暗地里偷瞧着她的神色，被她冷眸一扫，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再看时，那双眸子清洌如水，哪里来的凛冽之气？难道是错觉？暗里叹息自己当真是老了。见女子听到三皇子时也显得波澜不惊，脸色平静如初，许是真的忘了，连带着对他家殿下那份疯狂的执着也一并忘了。
　　芜儿风风火火地将太医扯了进来，一路上连拉带斥，让太医好生不满。可偏还不能发作，谁叫她是那个人人避之不及的三皇子妃的贴身丫头呢？得罪她不要紧，得罪了三皇子妃，其惨状……无可言说。
　　太医见了礼，只听那床上之人清冷地说了声免了，便起身上前请脉。这三皇子妃似乎和传闻中的刁蛮任性不太一样，反倒显得淡淡的，眸中的疏离不是高傲，而是清高，真正的清高。不由得恭敬了几分。
　　“老臣之前已经说过，只要今日能够醒来，三皇子妃就会无恙的。只是这次落水终究伤了元气，待老臣开一副方子好生调养便是。”太医说着便收了手枕，起身写药方。
　　“可是小姐不记得奴婢了，这是怎么回事？”芜儿适时抓住太医，急切地道。
　　“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太医一脸诧异，见陈总管点了点头，一脸凝重地捋了捋山羊胡子，在屋子了踱了几步才含糊道，“或许是伤了头部或者受了太大的惊吓所致。应不甚严重，也许过段日子自己就好了也说不定。”
　　两人见太医也说不清楚，不由都皱了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芜儿双眉一横，杏眼圆睁，正想呵斥，却从床的那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有劳太医了。芜儿，替我送送太医。”
　　芜儿狠狠剜了太医一眼，好似在说算你走运，才不情不愿地将他送了出去。
　　女子见陈启仍在屋子里，本想让他也出去，却又想起什么，问道：“三皇子在哪里？”
　　陈启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问道三皇子，不是不记得了么？
　　“三皇子如今不在府里。”
　　“今天出去的？”
　　“是……昨日出去的。”陈启有些迟疑地回道。怎么就觉得心虚了呢？
　　女子平静地哦了一声，便摆了摆手让他下去。陈启偷眼瞄了瞄女子的神情，觉得没有什么不对才松了口气地出去了。立时便找人将府里的情况去通报给三皇子。
　　强打了半日的精神，这具本就精力不足的身体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女子缩进被里又沉沉地睡去了。如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去了是再好不过的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觉一片黑暗，屋子里只有外间桌上有一小点豆灯，暗淡的光线让人视线模糊不清。芜儿仍是在床侧守着，见女子醒来立时让小丫头掌了灯进来，传了早已熬好的粥来服侍她吃下。然后再端来了药，想要一勺一勺地喂给女子。
　　女子看着那黑漆漆的一碗，不由皱了皱眉，如果是一勺一勺地喝，不知要喝到哪个猴年马月了。伸手接过药碗，仰头一口气喝完了，中药的苦还真不是盖的，从口里一直苦到了胃里。
　　芜儿见女子一脸难受的样子，赶紧将准备好的果脯递上放到她嘴边。女子却接在自己手里，才放进了嘴里。芜儿有些诧异，她家小姐似乎不一样了。
　　待解了嘴里的苦味，才淡淡地对芜儿吩咐道：“你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守着。”
　　芜儿大惊，忙跪在了地上：“奴婢不敢。奴婢要侍奉小姐。”
　　“你都照顾我好几天了，去休息吧。我没事了。”女子朝她摆了摆手，就着小丫头捧着的漱口水简单漱了漱口，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小姐，”芜儿听女子好似有些生气的语气，不由急了，跪走到她面前，磕头道，“小姐，求您饶了奴婢吧。看在奴婢尽心侍奉您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她是真的怕了。她家小姐折磨人的伎俩和手段越来越花样百出，上一刻的功劳很有可能一瞬间便成了下一刻的罪源。
　　女子见芜儿一脸坚决，皱了皱眉，让其他人下去了。自己又躺回了床上。看着地上的芜儿，有些迷惑，此时之人与白日里那个嚣张的丫头判若两人。该是说此主积威太深还是此女虚伪至极。
　　“罢了，你起来吧。那我们说说话，正好我忘了旧事，你就提点提点我吧。”

　　（这哪里是改啊，完全是重写了……呜呜~~~~(>_<)~~~~，照这样，改完全文遥遥无期了。我是大修，大大修，大大大修。不知道改后的文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