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只想咸鱼[穿书]》咕噜猹

25、假千金不想怜悯（大修）

　　沈依斐顺利躲过台下的粉丝早早回了家，哼着歌舒舒服服地窝在躺椅上，轻快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别说，陆一沉作为转运物确实灵。虽然只是每周见一次，但自从救了他，好不容易接的翻译再也没有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比如顾客意外死亡——被鸽了，就连平时总在路上遇到的各种意外也显著减少了。

　　“叮咚！”

　　刚想到这，门铃声就响了。沈依斐双眸一亮，飞快地跳下来，踩着自己的小猫拖鞋冲向大门。

　　等手放到门上，沈依斐才开始佯装矜持，慢条斯理地开锁。

　　“！”

　　一道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沈依斐下意识一抓，扯着衣领将这道影子拎了起来。

　　一大一小四目相对，还是那小孩先反应过来：“你怎么力气这么大？！”

　　沈依斐面无表情，盯着这个有过几面之缘的小小偷：“私闯民宅？”

　　“不是！”小孩似乎才反应过来，他焦虑地看了眼屋外，确定那几个大叔没跟上来，才松了口气，示意沈依斐：“你先把我放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你看我有几分像你？”

　　“啊？”
　　小孩被这问题问得一愣：“你哪里像我？我可跟你没关系！我妈早死了！”

　　沈依斐冷漠地看着他那副‘怪阿姨离我远点’的害怕表情：“那你把我当傻子？”

　　？小孩这才懂了，他白了一眼沈依斐，正想说什么，突然感到背脊一凉，然后听到那女人明显欢悦许多的声音：“今天这么早？”

　　完、了。

　　小孩僵硬地回过头去，对上男人黝黑的眼睛，脑中一片空白，僵硬地抬起手，扯开嘴角：“……嗨？”

　　——

　　两人排排坐在沙发上，小孩愁眉苦脸地低着头，乖巧地端坐着，沈依斐则抱着熊猫抱枕，舒舒服服地靠在一旁。

　　陆一沉低着气压在厨房发出各种声响，每次传来重重的闷响，小孩就一抖，抖着抖着，沈依斐都觉得自己在坐按摩椅了。

　　她实在忍不住了，率先开口：“你到底是谁？”

　　小孩瞟了她一眼，压低声音：“我是陆哥的堂弟。”

　　厨房里又传来声重重的“砰！”，吓得小孩立刻坐直。

　　“陆家的？”这倒是沈依斐没想到的，“那你为什么是平民？”

　　“我不是陆家的，”小孩用气音道：“我姓林。”

　　林家？沈依斐突然想起陆一沉的身世，恍然大悟。

　　堂弟，自然是陆一沉那个变态爸爸陆让那边的亲戚，陆一沉他爸是入赘后改姓，本家确实姓林。

　　但……沈依斐怜惜地看了眼这小孩，忍不住问道：“那你来找我干嘛？”

　　这小孩可能不知道，她可清楚，陆让，入赘后杀妻弑岳父，长期pua陆一沉，堪称平民走向权贵第一人。

　　年幼的陆一沉还一直以为母亲是因为他难产而死，父亲也是因此才对他非打即骂。直到发现真相，世界观坍塌，多次差点死在亲生父亲手上。

　　这种死仇……沈依斐甚至疑惑他现在为什么还没有直接把这跟他爸有关系的破小孩扔出去剁了——毕竟陆一沉是后期杀人如麻的大BOSS。

　　小孩看不懂她那怜悯的表情，闻言焦急地解释道：“我也是没办法，城西那边今天在搞游//行你知道吗？”

　　他见沈依斐摇头，语速更快了：“本来是整个贫民窟一起搞的，后面陆……不知哪位大佬插入了这件事，所以我们这就没游//行起来，就算少数几个游//行的也被解决了。”

　　沈依斐听着厨房越来越响的切菜声，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面上不动声色：“哦？那不是刚好？反正你也不住城西。”

　　“话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平民都是一家人，怎么能看着他们那边流血流泪……”小孩义愤填膺的话语在沈依斐的视线下越来越弱，最终眼一闭，破罐子破摔：“我有个朋友住在城西，没跑出来，这种游//行青年人还好，小孩几乎必死，而且……”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是咬牙哽咽道：“……而且她还是贫民。”

　　“贫民？”这回沈依斐是真的惊讶了，她上下打量了番这小孩，“你竟然愿意跟贫民交朋友？”

　　贫民在大多数人眼中，恐怕还远不如贵族的一匹马。一个平民跟贫民当朋友，在这个世界，可是会被嘲笑甚至欺凌的。

　　“你不懂！彩彩她人超级好！而且可聪明了！”小孩像个敏感的刺猬，立刻避开了这个话题，央求道：“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帮我？”

　　“我不会帮你，”沈依斐脑中突然浮现一道人影，她看着小孩绝望的肉脸，眉眼一弯：“但我可以帮你联系个人。”

　　——

　　等陆一沉端菜上桌时，那小孩已经走了。

　　他身上的阴沉稍稍削减了点，但还是紧抿着唇。

　　沈依斐早就迫不及待地坐到了桌前，准备好碗筷，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对上那目光忍不住心一软，很快又想起那小破孩，状似不经意道：“怎么不去帮他？”

　　一个可怜、软弱却充满义气的小孩，不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能轻易勾起人的同情。

　　沈依斐反问：“那你呢？”

　　陆一沉唇抿的更紧了，他没回话，迅速将菜摆好，闷闷地丢下一句：“吃吧。”

　　沈依斐难得没有立刻开动，她看着陆一沉，明明是个一米八五的大高个，此时却乖巧地捧着碗，大长腿缩在椅子旁，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她轻叹口气，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陆一沉见她脸色不好，立刻缴械投降：“我错了。”

　　？沈依斐一口气憋到一半，倒真生了几分怒，她又好笑又好气：“错哪了？”

　　“我不该乱生气，”他数落着自己，听到沈依斐情绪不明的“嗯”，顿了顿，犹豫了半晌，还是艰难地挤出了那几个字：“……不该对林佑视而不见。”

　　如果被他那群手下看到他这幅示弱的样子，估计会吓得连夜上山找道士除妖。

　　“陆一沉，”沈依斐放下筷子，决心开诚布公，“上次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嗯。”
　　巨大的恐慌快要吞没了他，血液叫嚣着直接把她关起来，锁起来，但陆一沉最终还是按下了，低着头闷闷地解释道：“我没有再插手过。”

　　哪怕再嫉妒卓家那个脑子不太好的太子爷能获得沈依斐的关注，他也忍住了。

　　他还记得那次，老师事件过后，少女冷冷地靠在门框：“陆一沉，债你已经还清了，慢走不送。”

　　他愣愣地站在门口，试图从少女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迹象，却只等来了“砰”的一声，重重关上的门。

　　陆一沉当天去了五场酒局，甩开了手下，独自跑回这里，在门口站了一晚上。

　　在那扇门终于再次打开时，陆一沉终于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恍惚间被一个带着馨香的怀抱接住了，他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强撑着说出了那句话：“……你救了我。”

　　他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妥协的叹息，少女的声音无奈却轻柔：“对，我救了你。”

　　陆一沉如释重负，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道了声谢，随后不省人事。

　　谢谢。

　　所以我们之间的债，没还清。

　　沈依斐那天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位大佬的偏执，她送到医院时被医生狠狠地骂了一顿，如果不是陆一沉体质好，或许再晚一秒，这位后来呼风唤雨的大佬就会死在了那一晚——仅仅因为酒精。

　　能怎么办呢？自己救的人，自己要的债，宠着呗。

　　但她绝不能接受单方面的施舍，于是卖酒杯似乎迫在眉睫，她去问白思思，然而白思思也一筹莫展……毕竟这场拍卖会是三大贵族的岳家举办的，平民免入。

　　本来她还准备再想别的办法，没想到洛颜竟然意外地解决了这个难题……当然她知道这背后或许有那个江一文的影子，但虱子多了不沾身，反正因为之前的老师事件她早已引起了新贵贵族的注意，各种明里暗里的试探就没停过，多一个居心叵测的江一文也无大碍。

　　结果没想到，她苦心赚钱准备包养的小白脸竟然这么误解她！

　　“林佑关我什么事？”沈依斐忍了又忍，还是小宇宙爆发了，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炸毛的猫，“陆一沉，你晃晃脑袋，都是海！”

　　莫名其妙被骂的陆一沉不仅没生气，他品了品前半句话，惊喜地看向她，还有点不敢相信。

　　“看来还是要多骂骂你，”沈依斐轻哼一声，偏过头，略有些不自在地避开那道目光，“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林佑是很可怜，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双亲，靠偷窃为生，甚至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竟然还没有陷入泥沼，都自身难保了，还想帮助城西的那个贫民。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世界上不幸的人多了去了，同情这种不必要的情绪，早在一次次的穿越中被沈依斐抛弃，她救人，或许因为恰好合了眼缘，或许因为心情好，但绝不会因为怜悯。

　　悲天悯人的圣母，是无法在一次次的穿越中活下来的。一把火烧掉父母尸体的那一天，沈依斐就已经摈弃了情绪。

　　而且林佑可怜，陆一沉就不可怜吗？林佑无辜，陆一沉就不无辜吗？林佑值得欣赏，那从深渊里一步步爬出来，爬到现在能跟陆让分庭抗礼的陆一沉就不优秀吗？

　　“我第一次看到林佑偷钱，”沈依斐没有解释那么多，她只是淡淡道：“被偷的是个眼盲的老人。”

　　“第二天我又见到了那个老人和林佑。”

　　“老人的尸体在街角，我听过路人说，是被儿子打死的——因为丢了钱。”

　　“林佑呢，他在偷那个过路人的钱，然后买了两个很大的黑面包。”

　　“我之前奇怪这小偷食量还挺大，现在我知道了，他应该将另一个面包给了城西的那个贫民小姑娘。”

　　“陆一沉，”沈依斐直视着他，“连小孩都知道远近亲疏，更何况是我？”

　　弱肉强食，这就是贫民窟的生存法则。

　　林佑是好人吗？他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人被打死，无动于衷；他是坏人吗？但他自己都生存困难，却不忘给城西的伙伴送一个面包。

　　沈依斐觉得自己某种意义上跟他还有点像，但不完全一样，可能因为小时候接受的教育，她对生命还是有着敬畏之心的——不主动去害人，也不会主动去救人。

　　安静了半晌，陆一沉略微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响起：“林佑他妈妈……曾经是我妈的闺蜜。”

　　“她帮那个人杀了她。”

　　没有说清楚，但在场两个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空气粘稠地流动着，还是陆一沉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夹了块牛肉，放到沈依斐碗里，一言不发。

　　沈依斐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放到嘴里，美食总有冲散悲伤的力量，她眯着眼，细细地品味那种汁在口腔里炸开的奇妙口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陆一沉难得没有一直看着她，他低着头，敲着碗里的米饭，明明与平常别无二样，他却分明觉得今天的米饭颗粒分明，晶莹透亮，像是一颗颗圆润的珍珠。

　　饿了。
　　他有些愉悦地腾升起这个念头，平时一整天不吃饭都毫无感觉的总裁大人，一口气干掉了一碗饭……甚至还没有饱腹感。

　　“陆一沉，帮我准备一套礼服，”他听到对面的少女理直气壮地吩咐声，“不要太华丽的。”

　　“好。”
　　陆一沉压住疯狂想上扬的嘴角，佯装镇定地应了声，起身，又装了半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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