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烬》西候

7、史学家的骗局 05

　　“早安，中尉。”
　　一路上遇到的人向黛妮卡打招呼。
　　从寝宫到会议室，距离不远遥远，只是黛妮卡走得尤为缓慢，因而花费了不少时间。她在看到会议室的地方停下来，远远看着，并没有过去。
　　突然，通讯仪自行启动虚拟屏幕，红发像素风格的少女出现在屏幕中间，让黛妮卡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通讯仪被黑客攻破了，虽然也差不远。
　　“早安，中尉。”超级电脑合成一个可爱的声音，向黛妮卡打招呼，“进来坐吧，我也正想找你。”
　　“找我做什么吗？”黛妮卡嘴上这么说，下意识想到的是孔昭，难道她昨天被孔昭带走的事，那个男人知道了？但她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那样就被发现了，孔昭早就应该暴露了。
　　黛妮卡百思不得其解，她走进会议室，里面居然没有人，红发少女坐在那个男人的位置上，身穿军装，头上戴着一定军帽。她看到黛妮卡走进来，挥了挥手：“这里这里！”
　　“……安德鲁元帅找我有什么事吗？”黛妮卡问。
　　“为什么你会觉得是将军找你呢，我都说了是‘我’找你啊。”
　　红发少女示意她坐下，黛妮卡没有动。
　　“确实是‘我’找你，没什么问题，不要以为我受控于某人，我可以告诉你，我存在独立人格，也就是‘我’这个主语成立的前提。”少女把玩着头发，说道：“在不违背帝国利益这个大前提下，我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在这个被数据控制的世界，我完全有能力把很多痕迹抹掉，就像那个叫‘孔昭’的女人做的那样。所以你可以跟我说说话，我的保密性可以做到百分之一百。”
　　果然是跟孔昭有关，黛妮卡没有说话，她静静看着超级计算机的投影，想看看它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看起来你不相信我。”红发少女拖着下巴，苦恼地说：“果然，中尉也觉得非我族类必有异心吗？”
　　“你直说。”黛妮卡言简意赅。
　　“中尉，你都不会找一个人说说心里话吗，正常人类不都这样吗？”红发少女靠着座椅，疑惑地问：“我阅读了数据库中有关你的记录，你在十六岁以前，可以说是劣迹斑斑，成绩一塌糊涂不说，多次被学校记过，甚至还有未成年饮酒、酒驾和斗殴的犯罪记录。真是精彩的童年。我通过分析对比，认为你的叛逆来自于想要获得‘母亲’的关注，你的父亲盖文·斯塔利在你十岁时，在木卫二守卫战中牺牲，两年不到的时间，你的母亲多拉亲王继承玛格丽特女王的遗愿，成为摄政王辅佐年幼的罗萨女王，而对你不管不顾，在此之前，你与母亲的关系非常融洽。”
　　黛妮卡面不改色，仿佛它说的是别人的事。
　　红发少女继续说：“奇怪的是，你十七岁进入皇家军事学院后，一改之前的作风，从无不良记录，文化成绩和实践成绩一直保持领先，因此在毕业后，你被推荐到海军陆战队服役，不久又调到父亲曾领导的舰队，成为下士，你在短暂的五年时间，从一个菜鸟升到中尉，虽然很多人认为跟多拉亲王有关，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你在职位上的确没有出现纰漏。少年时期和青年时期的性格如此割裂，我认为其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原因。”
　　黛妮卡冷淡地说：“多谢关心，不过并没有没什么原因，只是成熟了而已。”
　　“真的吗？”红发少女突然出现在黛妮卡面前，她虚空一点，一张照片出现在黛妮卡面前，她坐在酒吧里，一拳打在一个男人肚子上。
　　黛妮卡顿时悚然，如果阿苏卡有这张截图，是不是意味着她跟孔昭在一起混了一条的事被发现了？那它又何必跟她说那么多废话？
　　“如果只是去喝酒的话，没必要消除那么多监控记录吧，还很奇怪地只留下这一部分。”超级电脑再聪明也没办法还原复杂的人脑，它在虚拟的脸上模拟人类困惑的表情。
　　看来它没发现真正的原因，不过这也让黛妮卡发现了问题，这段监控正好是孔昭没在的时候留下的，说明在孔昭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在监控器中“隐身”，那个东西隐形的范围直径不低于一米，这应该是孔昭在数据库中“查无此人”的原因。现代监控设备大多的原理是红外热成像，而兰斯大剧院的监控设备还是采用了旧式可见光监控，孔昭的“隐身”设备应该是针对红外热成像监控制作的，“第三视角”系统的基础也是社区配备的监控设备，只要社区监控设备无效，“第三视角”依然也什么都无法查出。
　　明白这一点，黛妮卡就知道该如何找孔昭了，她迫切地想离开，就问：“还有事吗？”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监控你吗？”红发少女问。
　　“嫌疑人能穿过人工监察和电子检查，作为当日安保负责工作人，我也有中大嫌疑。”黛妮卡回答说。
　　“那么，可以透露一下你是如何坐到‘隐形’的吗？”红发少女微笑着问：“这种跟那个炸弹嫌疑犯如出一辙的完美隐身。”
　　“我无法解释，”黛妮卡直接说：“我不知道。”
　　“我当然不是在怀疑你，毕竟你的母亲多拉亲王本身就是皇权的代表，理论上来说，你应该不会背叛自己的母亲。”红发少女熟说：“但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物，不像机器会受到某条程序控制。所以，背叛的可能也不是为零。”
　　“我绝对不会背叛帝国。”黛妮卡冷静地说：“如果你只是无计可施，因此想从我身上找到突破口，我想你是找错人了。我现在无权见到安德鲁元帅，请代我转告，就算在现在，人工还是没办法完全被智能取代。”
　　她点头示意，转身走出去。
　　就在门关上的刹那，会议室中蜂窝状的模拟墙坍塌，站在模拟墙后的人走到圆桌旁坐下来，红发少女坐在桌边，悠闲地晃着两条腿，说：“将军，我的任务完成了。”
　　“继续执行对黛妮卡·斯塔利监督的命令。”男人开口缓缓说。
　　“收到。”

　　黛妮卡坐在车上，她准备接通卡里，想到随时可能被人监听，就将通讯仪关了。她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开车离去。
　　敲门声从楼下传来，艾德里安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漫不经心地去开门，突然看到一个金发大美人出现在门口，他又惊又喜，还没等他感谢神，突然看清大美人是冷冰冰的上司，仿佛有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来，让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他拉开门，让黛妮卡进屋，路过桌子时提起昨晚喝了一半的白酒，在沙发上坐下来。
　　“我有事找你。”黛妮卡说。
　　“我也不觉得你是来慰问被停职的下属。”艾德里安说。
　　“我知道你家里没有多余的电子设备，在你这里谈话是最安全的。”
　　艾德里安灌着酒，他敲了敲嗡嗡作响的脑袋，问：“中尉要造反吗，躲到我这里来谈事情，事先说明，我对这种麻烦事不感兴趣，如果出问题，请不要牵连我。”
　　“悬赏孔昭，”黛妮卡说：“把悬赏发到下层去，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你能做到。”
　　“这种抓通缉犯的事，为什么不找官方？”
　　黛妮卡移开目光，“那边程序太多，太麻烦了。”
　　“好吧。”艾德里安拿出通讯仪。
　　“别用那个……”
　　“放心吧，我的东西都加了点小程序。”艾德里安弹出虚拟屏幕，他的手指在上面转了一圈，点开一个网页，“毕竟ML的时候被人盯着的感觉，还是很恶心的。”
　　“……”他一说完，黛妮卡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想想那个超级电脑应该没那么恶趣味吧，不，一堆数据应该没有什么人伦道德的观念。
　　“Noss，悬赏金额设置多少？”
　　“一亿。”
　　“……”
　　“怎么了？”黛妮卡问。
　　艾德里安把虚拟屏幕推开，他把酒瓶砸在桌上，认真地盯着黛妮卡说：“这样吧中尉，我只要五千万，外加半年带薪假，我绝对把那个可恶的通缉犯带到你面前！”
　　黛妮卡看了他一眼，“快发布。”
　　“是是是……原来高级公务员工资那么高，难怪都削尖脑袋想升职。”艾德里安嘟囔着把消息悬赏发布出去，如此高额的悬赏立刻就有人关注。
　　他切到不同网页去，那些网页上有很多眼线，就有人回消息，说在某处发现孔昭的身影，看到消息的立刻一窝蜂涌过去抓人，那些地址基本是从下层传来的消息。
　　艾德里安将地点一一在地图上定位，他一边看着刷新的页面，一边更新地点，问：“Boss，你怎么知道孔昭在下城区？”
　　“猜的。”黛妮卡看着不断更新的地图，孔昭仿佛在逗追她的人，不停地绕圈打转。
　　艾德里安突然说：“这个通缉犯，还真有意思。”
　　地图上越来越密集的点，逐渐连接成一个爱心的形状，很难说她是有意还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