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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说姻缘各有喜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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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来日,宝钗听闻媒人上门,要将那落水刘蜻蜓说她为妾也是懵了,黛玉和英莲笑得揉肚子,宝钗一口茶差点没喷出去。
黛玉羞她,“光天化日,你也能亲下去,羞煞我也!”
宝钗道:“一条人命呢!总不能看她丧命,倒忘了薛三爷这个身份!我倒有个主意。”
黛玉和英莲都问她如何打算,宝钗笑道:“送给大翼哥儿吧,反正他房子也已经有了个金鱼,再添只蜻蜓倒也相配。”英莲跨了脸,宝钗和黛玉笑个不停。
见英莲这么不经逗,宝钗不笑了,“说真的,大翼哥儿什么个意思呢,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来我家提亲?”
英莲没意思,“你们倒是笑得开心,他倒是想呢,可是总得叔父同意,寻了媒人来,且我们家这个情况,太太那边问了好几次佟五爷为什么有些日子没来,若是知道佟家与贾雨村家结了亲,不知道会怎么伤心难过呢!”
今日佟府送了喜讯来,说是佟礼与贾雨村的长女定了亲事,因佟礼年岁大了,亲事要加紧筹备,定是年前完婚。黛玉感慨,“那贾大司马大人早年教了我一年,看着倒是个粗狂之人,我父亲还给他安排了贾府结识,舅舅替他寻门路,官复原职,倒是叫他日后飞黄腾达,官声日显,如今做了大司马兼军机参赞,也算是入阁为相了,如今与首辅佟家联姻,这声势何止是烈火烹油!泼天富贵也就这些家了。”
宝钗冷笑:“金玉满堂,笏满床,曾为歌舞场,你方唱罢我登场;金满箱,银满箱,哪知命多长;脂正浓,粉正香,红灯帐底卧鸳鸯;昨嫌官帽小,今叹紫蟒长,转眼枷锁扛;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正所谓,食尽鸟投林,大地一片白茫茫。”
黛玉合着拍子念了一遍,垂下泪来,“倒说的我们大观园似的,世事无常,登高跌重,贾座师这般情形,怕是走不远,他与佟府如今都依附着忠顺王府,内阁五位阁臣,倒有两位支持改立太子,圣上那等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怕是不妥。”
宝钗何尝不知道这个?怕是佟府也是知道,但一大家族走了一步,便不能回头,如今之势,便是趁热打铁,趁着太子必被废,彻底将太子一脉打压除根,永不得翻身,随着圣上年老力衰,无暇顾及朝政,忠顺王府势力已成,也由不得他不立新太子了。宝钗也与黛玉谈及佟府之势,黛玉对她心中顾虑也是理解了的。
英莲也明白一些,“这样来看,我们倒需得与佟府保持些距离才好,说不得哪日他家走了我们家后尘,又被牵连进去。”
宝钗道:“那倒不相干,我不过女儿家,拜个干亲,干妈一直对我也算恩义并重,又有佟贾联姻,如果因此我跟他家不往来了,倒像是我小气,没得污了我的名声。不如大大方方,该走亲戚便去,中秋节去佟府拜亲,跟太太那边安排好,照着先前安排去吧!”
英莲还是担心宝钗是强撑着委屈自己,“那怕是会遇到府里一些不相干的人,说了些闲话,没得找那没趣儿。”
宝钗只说无妨,她并不那等受不得委屈之人,更不会落井下石之辈,既然佟家胡老太君提起要中秋接她去府中团圆赏月,她便会大方地去,大不了日后往来淡些,渐渐疏远罢了。
刘蜻蜓的亲事陷入僵局,薛三爷听闻亲事躲在家中称中暑见不得客,郭翼跑掉了鞋子,差点没跌进刚挖的荷花塘里喂了鱼,张小草倒是笑嘻嘻地给媒婆捧了茶,说是要去信禀告父母。
听闻张小草即将与刘蜻蜓定亲的消息很快传遍玫瑰山村,多少大姑娘黯然垂泪,甄家庄后院也沉浸在一股悲伤情绪中。喜儿倒好,傻白甜姑娘满院子跑着绘声绘色描述刘家如何寻死觅活,如何请了媒婆,如何一家一家说亲事,张小草又如何把媒人请进屋里捧茶,如何请人给家里写信等。
羽儿是强颜欢笑,忙里忙外的找事做,同喜更是哭肿了眼睛,连薛姨妈都听闻了,把宝钗喊了屋里,细细问了张小草情形,吩咐她给同喜找门好亲事,同贵已经配了人,跟了薛蝌回南照顾祖宅,同喜眼看到了配人年纪也没个着落。
薛姨妈吩咐宝钗:“当家作主对下人宽容些是应该的,如今在乡下,门户不紧,村里人口越来越多,做活的年轻男子也多,姑娘们也不避嫌,进进出出,很不是体统。但如今家是你做主,做庄户人家,也不能像当日那般整日不出门,外头有爷们料理,也指望你和英莲两个,你们既然都抛头露面,定没有不让丫头们出门的理,但好歹定个规矩,不许这等私相传授,想当日在家在大观园起了多少这等因私情而引出的门户之事?远的不说,近的就说夏家的,就是个现眼的例子,你可需当心。同喜我已经骂过了,我看着张总管家的三小子不错,他媳妇儿去年没了,同喜给他当个续弦是配得上的。”
宝钗不满薛姨妈这等强行配对的做法,张德辉一家如今跟薛家是合作关系,不是以往的东家和掌柜,更不是近来的主仆,人家也是富足之家,不缺银钱,娶什么样的媳妇儿都得有自家想法,那张家老三少年便跟父亲走南闯北,很是个有胆量和见识的人,如今在南京帮薛蝌筹建花铺和水粉店,做事果断,考虑周全,是个不可多的人才。那同喜自小跟着薛姨妈,吃斋念佛似面人儿一个,没什么主见,也更不是绝色美人儿,怕是张家看不上。这等姻缘事,还要看自家的。
于是她道:“妈且别跟张爷爷家提这事,如今他家跟我家一样,家世也差不多了,同喜身份低了,人家也不知道有这个意思没有,若是没有你贸然提出他家又不好拒绝,若是有那个意思,便做了主便是,也是一段好姻缘。且先看看,我寻摸着佑安也快回来了,到时候两人有机会见见再说。”
薛姨妈也知道宝钗提拔张德辉家的事,初时还抱怨几句宝钗太把家财不当事,但经过宝钗解释,也就罢了,她也是经营家业多年的人,很有点见识,不过近来心力憔悴,孤拐罢了,待想通便懂了宝钗的深意,倒是赞叹自家女孩子做事比别人先行一步,更得人心。故而同喜的亲事也就听了宝钗的,强行拉配也是何苦来了。
倒是佟家五爷的亲事这般黄了,很让她生气,自家清白女孩儿,端庄美丽、学问五车,又聪慧坚强,支撑了这么一大家子,却被佟家母女捉弄,搞个好大没脸!以她意思就不去佟家,那门干亲不认也罢!当年为了救佟礼,自家老爷的命都没了,自家不愿去他家讨那份恩,过了这些年,到头来仍旧被他家害成这般。宝钗执意要去,人家不仁,她不肯忘恩,总要报完这最后一段,算是了了两家恩义。
薛姨妈不愿提起佟家,倒想起郭家来,“我近来身子好些,也出去走走,或找村里几位上年纪的人唠唠嗑,怎么听着说郭少爷也英莲有几分干连?”
宝钗心道,该来的终须是来,英莲的事总得过薛姨妈这一关,以英莲在薛姨妈面前的懦弱成性,怕是不知道多久才敢说出想改嫁的话来。
宝钗道:“妈,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于是她耐心地将郭翼与英莲之情叙说给薛姨妈听,又说了许多郭翼好处,加上英莲现在身份,名义上薛家收养长大的姑娘,婆家已经败落的金陵甄氏,留在家里也不过是个望门寡,也不是薛蟠正经妾室,再嫁由身,她若铁了心再嫁,薛姨妈也拦不住。
宝钗从薛姨妈的想法分析,“郭家是本地望族,虽然败落了,但这附近方圆几十里,几千亩地也还都是他家的,郭翼是个上进的孩子,有文采又有想法,对英莲好,若是娶了英莲,我们在此也更能安身落户,我一个姑娘家,总不能一辈子立着薛蝴身份出入管家,总得有个男丁才好。英莲入了郭家,虽然是独门立户,但都是邻里,又是亲家,看顾我们家的田地生意自是应该,那时我们收拾了家伙,把产业留在这里,自行回金陵,我或在家陪妈诵佛念经,或寻户好人家嫁了,日后蝌兄弟的孩子出世,给哥哥留下一脉,也好有家业给他继承。”
薛姨妈沉吟许久,想着宝钗所说好处,英莲她已经是留不住了,不若做个人情,当作女儿嫁了出去,让她在西峰山落叶生根,给宝钗这一手整出来的薛家产业留下人手看管,她带着宝钗回南,把薛蝴这个身份淡下去,再给她找户稳妥人家嫁人才是正事。于是,她便答应下来。
宝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英莲,她喜极而泣,去给薛姨妈磕头道谢,哭着保证一辈子不忘薛家恩义,把薛姨妈当作亲母一样侍奉。
待郭翼得了消息,自然是欢喜雀跃,忙着找郭家长亲来提亲等事,不提。
不日收到薛蝌来信,说是七月半那日邢岫烟生了个男胎,说是出生日子不好,要请僧道唱几天的戏,寄养到寺庙中做了挂名弟子。薛姨妈收了信,忙忙的去拜菩萨为新儿驱阴气。但总体来说,薛家迎来第三代,大家都很开心,宝钗写信嘱咐了许多邢岫烟坐月子的忌讳事件。
且说那刘蜻蜓和张小草婚事,正当大家以为稳当坐等喝喜酒,不曾想突发意外。
且说张家回信还未到,却突然传出刘蜻蜓与李榆树在村北树林偷亲嘴被人发现,刘家姑娘羞愧难当,躲在家里不出门,李榆树却瞪着铜铃大眼说是他在帮中暑的刘姑娘“渡气”!
英莲是家主,家仆出了这样事情自然是要打骂的,那李憨子被骂也不恼,却跪地不起舔着脸求英莲去刘家替他提亲。那李榆树是真心喜欢蜻蜓姑娘,英莲不放心,怕是这大块头唐突了人家姑娘,故而叫王媒婆私下去刘家问话,问了许久,刘家姑娘却是想嫁给李榆树!
这门亲事就这般莫名其妙定成李榆树!
听闻此事的众大姑娘都开心地很,就连不爱花儿的羽儿都戴了朵鲜红的玫瑰,给李榆树送了几双厚底鞋,庆贺他定亲。
喜儿描述张小草如何悲伤,如何气愤,如何把李榆树打进河中灌了一肚子水,如何因生气多吃了一碗面片汤——
宝钗听的兴起,总觉是那张小草早有预谋,那小子一肚子的坏水儿。
正跟为薛家新居如何构建的专业建屋大师讨论图纸的张小草打了喷嚏,远远喊街头跟小孩子们踢毽子的喜儿,“胖丫头,给我送个西瓜来,渴死了。”
喜儿叉腰,对他翻白眼,“渴死你,不给送!你才胖,你全家都胖!”